第32章 变奏曲 2

　　“我们雷蒙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宋，你说对吗？”坐在雷蒙和宋曼曼中间的安切洛蒂，笑得像尊笑佛一样。

　　“唔。”宋曼曼用叉子叉起一块麋鹿肉，细细地看上面肉的纹路。

　　“你看，皮相好，长得壮，踢球好，脾气好，能赚钱，你说是吧。”安切洛蒂一口气说出雷蒙五个优点。

　　“唔。”这种肉，如果用辣椒盐先腌制的话，不知会不会好入口一点。

　　安切洛蒂拿眼再上上下下扫过雷蒙，有些词穷了，“而且，而且，也乖巧听话。”

　　你这推销的是狗吧？还乖巧听话，宋曼曼终于无语地抬起头来，安切洛蒂一脸的理直气壮，用力拍了下雷蒙的肩膀，“多好的一个小伙子。”

　　“是啊是啊，是挺不错的。”宋曼曼敷衍道，眼神无意识地在后面那个大书架上扫来扫去，忽然，定格在某处，紧接着开始眼冒绿光。

　　她看到了什么？查韦斯的《海员宝典》！

　　宋曼曼之前和杨峥讨论过十六世纪时的海战战术，杨峥说十六世纪中，海战战术不发达，很像陆战的海上变种。

　　勒班陀海战前，西欧联军用查韦斯的《海员宝典》整饬舰队，对付奥斯曼土耳其海军，接舷战时，轻武器居高临下先行，且得朝对面船上扔肥皂，以便让对方脚下打滑，站不牢。

　　宋曼曼当时就很想看看这套《海员宝典》，深有扔肥皂的历史地位忽然提高了的感觉，大家一起扔肥皂，拯救西欧文明，可惜一直找不到原版，想不到这会居然在雷蒙的家看到了。

　　宋曼曼直愣愣看着雷蒙身后书架的那套《海员宝典》，小口吃着麋鹿肉的雷蒙随意抬眼，便看见宋曼曼眼冒绿光看着自己，不由地面色泛红。

　　“宋，你在看什么呢？”许是宋曼曼眼中诡异的光芒太刺眼，安切洛蒂问。

　　这时宋曼曼才发现在别人看来，自己火热的目光似乎是投向雷蒙的，“我只是……”

　　宋曼曼罕见地露出有点儿羞涩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会看到查韦斯的《海员宝典》。”说着，宋曼曼又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宋曼曼对求而不得的书总有一种执念，她在萨拉曼卡上大学的时候，曾为了等图书馆里一本毕加索的画册，骑车来回十几趟，折腾了半年多来借到手。

　　“其实这套书是别人送我的，我都看不懂。”淳朴的雷蒙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老底揭了，“如果你喜欢，我很乐意送给你。”

　　听到雷蒙的话，宋曼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此刻她倒是忘了什么距离不距离的事情，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摸摸那本她寻了好久都寻不到的书。

　　“雷蒙一向最为大方，可是……”安切洛蒂呵呵一笑，接着状若苦恼，沉思了一会皱眉道：“可是这套书是你朋友送你的，虽然他可能不介意，但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随便转赠给他人恐怕不妥吧。”

　　“是的，安切洛蒂先生说得对，我不能要。”宋曼曼一想，觉得有理，可眼中还是不免流露出些许的失望。

　　安切洛蒂却话锋一转，提议道：“不若这样，宋每天来雷蒙这抄阅一点不就好了嘛，这样宋也能自己得到一套了，而且抄阅还更能加深理解。”

　　宋曼曼迟疑了一下，“……还是不了。”

　　安切洛蒂又想了个折中的方法，“如果宋你觉得来雷蒙家不方便，我想雷蒙是很乐意每天把书带到图书馆借给你抄阅的，雷蒙你觉得呢？”

　　“唔唔，我没意见。”雷蒙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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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一个马德里人看到图书馆的角落位置聚集的而人，都会觉得非常地诧异，先不说宋曼曼和雷蒙的绯闻关系，更重要的是，雷蒙·阿拉孔居然在这里，在图书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稍微对雷蒙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雷蒙对书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他多次在采访中提到他小时候的学习成绩十分地差，他是个宁愿越野跑一万米也不会愿意看一页书的人。

　　不过幸好，因为是在角落，而且这个图书馆位于郊区，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俩的存在。

　　这是两人一起在图书馆会面的第四天，宋曼曼还是坚持着不必要的话一句都不多说的原则，和雷蒙对话的内容基本只围绕着两点，“你今天几点来？你今天几点走？”

　　雷蒙坐在宋曼曼旁边的位置上，手肘撑着桌面，侧着脸专注地看着宋曼曼，她飞快抄写着，有时看到精彩处，她会停一下，迫不及待地把那一部分先看一遍后才心满意足开始抄写，有时她会随意地把额上的头发轻轻顺到耳后，纤长白嫩的手指与黑发形成最强烈的视觉对比，有时她感到困倦了会像小猫一样用手掩着嘴巴小小地打着呵欠。

　　可是从始至终，宋曼曼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雷蒙有些沮丧，他其实想要听宋曼曼和他说说话，说什么都行，于是他低头扫了眼那套厚厚的《海员宝典》，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对这套书这么感兴趣了？”

　　“只是消遣。”宋曼曼没抬头，手上的速度依旧飞快。

　　消遣，就需要抄一本能当枕头用的书吗？

　　雷蒙怔了一下，不过雷蒙的接受能力还算强悍，他很快就醒悟了过来，站起来来到最近的书架前，也打算拿本书陪着宋曼曼一起看，说不定她呆会会想要和他谈论一下书籍呢。

　　不过考虑到自己对书籍的痛恨程度，雷蒙对比了厚度再三挑选之后，拿了本可能只有五十来页的书，雷蒙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它了。

　　当图书馆内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宋曼曼才揉了揉有点儿酸肿的眼睛，随手在练习册撕下一页纸，做了个书签之后，才大大伸了个懒腰，张开的手打到了旁边的人。

　　这时，她注意到了她的旁边，捧着一本书，脑袋一下一下点着，已经睡着了的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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