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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轶事


  汪校长果然遵诺守信,在我的人事关系调转落实后,就把我从厂人事科直接要过去。安排我教授首期职工高中班语文课,这可是“黄埔一期”呀,其中据说有28个工厂的“后备干部”。若干年后,他们当中大多被提拔为厂中层干部,有的还当上了副厂长呢。

  由于办调转迁延时日,我得抓紧赶教学进度了。所以,每周比正常课时安排得要多。

  能与英淑朝夕相处,工作忙点自不在话下。

  我返城一周左右吧。 

  大哥从泉城(大裁军基建兵集体转业)回家探亲,他此行目的主要是把嫂子和小侄子的户口迁走,去齐鲁省正式落户。

  能带走的家用物品也一并带走。

  大哥见到英淑第一眼,被她眼下的身材惊到啦:“吆,小郑,半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儿了?”英淑呵呵笑着说:“大哥,没吓着你吧?”……

  见到大哥之后,母亲并没有改变生活日程,依旧去街上摆摊,出卖黏苞米。是早晨父亲帮着她,从市场买来的,煮熟后卖出就能翻番赚钱。

  晚餐,给大哥接风。菜是爸亲自采买、亲自下厨做的,白酒是大哥带回来的,一种名酒,啥牌子忘记了。英淑挺着个大肚子,还跟着忙这忙那的。

  吃过饭,安排家中住宿:大哥跟父母住大屋——在我返城工作之前,已经说服英淑住小屋,让父母、弟弟回大屋了。弟弟去我岳父家“找宿”:为此,英淑挺着肚子,提前回趟娘家,给他找出新被子,换的新褥单,把床铺好,再蹒跚着走回来。二姐那天跟姐夫闹别扭啦,没回她家,在这儿闹着不走了。只能和我们两口子挤挤了:几米见方的小屋炕上,英淑睡中间,二姐睡左边,我睡右边。姐姐还有点觉着别扭。英淑说:“士明是你的亲弟弟,有啥别扭的?再说我不还在吗?”

  睡到大约半夜吧,英淑突然说:”士明,我肚子疼啊!“

  我点灯一看:媳妇小腹下裤子已经阴湿了。二姐是“过来人”,有经验,对我说:“是羊水破了,赶紧送医院吧!”那时候还没有出租车,也不知道打120的事。听见我们这屋大呼小叫的,爸妈都醒了,把我叫过去,问是咋回事? 我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爸这回非常果断:“士明,你赶紧去厂小车队,找司机章师傅,我提前到过小车队,跟他打过招呼的,人家答应到时送产妇去医院的。”“好,我马上就去!”

  我一路小跑,赶到厂小车队库房。敲窗户喊着:章师傅,快开门! 快开门!门开后,我自报家门,请他帮忙出趟车。

  章师傅人很好,二话没说,起来穿上外衣,领着我走进旁边的车库,发动好车后,载着我疾驰而去。

  到我家楼底停车。我又跑着上楼,和二姐一起,搀着英淑,慢慢挪下几十级楼梯。往往动一下,她就疼得直哎哟!我是干着急,使不上力呀。

  好不容易,扶着英淑,勉强登上面包车。一路上,她想坐坐不下,只能低着头,站在车厢里,直到车开到市林业中心医院。

  彼时,林业医院还没有对外开放,新落成的住院部大楼,只接收森工系统内部病患。听说是“加工厂”来的,医院一点都没怠慢。

  在病床上,医生做了必要胎检后,医嘱护士直接送到手术室待产。

  我跟着到手术台前,需要抱孕妇上产床。护士长看我身材瘦弱,不无担心的说:“你能把媳妇抱上产床吗?”“能啊!你帮扶一下就行。”

  别看我平时力气不大,关键时候,还是能冲上去的,不掉链子。左手上搭着她的头,右手托起双腿,一使劲,就把英淑抱上产床了。

  护士长都感到有点意外。随后,叫我别走开,回病房里待着,随时听信儿。

  多少个钟点过去了,迟迟听不到婴儿的哭声。这中间,英淑一个人躺在产床上,不准吃也不能喝。就是干等硬靠。

  快到中午了,还是没有动静。 昨晚没咋睡,忙活劲儿过了,人感到有些困倦。不知什么时候,我歪在床上迷瞪过去了……

  突然,睡梦中的我,被婴儿的嘹亮哭声惊醒:“莫不是英淑生了!”我一骨碌爬起来。

  这时,小护士抱着个婴儿乐颠颠的走进病房:“叔叔,你家阿姨生了,是个男孩儿。”我刚要接过来孩子,护士说:“不用了,你个大男人,抱不好的。我帮你直接放到床上吧。”

  把孩子搁倒床上,她又把婴儿用夹被包好,才喜滋滋的走了。我暗想:这女护士也重男轻女吧?

  其实,在英淑之前,一号床生的也是男孩的。就看最后3号床是男是女了。

  后来,我才得知:英淑生产不是那么顺利的,婴儿的头卡在产道口出不来;接生的杨大夫——据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医生,果断决定:侧切!做这个手术是不能打麻药的,怕产妇用不上力。那是一种硬生生的撕裂呀!其疼痛程度想必蛮高。我问过英淑:“你当时很疼吧?”“光想着快点把孩子生下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不谈别的,单凭产床上的经历吧,就是我们爷们儿不及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向孩子他母亲致敬!

  妻子终于被推出来了。杨医生跟着过来了,人果然长得漂亮,嫩白的皮肤,五官比例恰到好处。她对病房里的我说:回去,好好给你妻子补养补养,生个孩子不容易呀。 后来听人说:这个杨大夫结婚多年,还没要孩子。不知是因工作忙,还是被接生所见的场面吓到了,抑或其他?

  爸妈、大哥嫂子他们都来了,还给孕妇带来的馄炖。我用勺喂媳妇吃,可能从来没有给人喂过饭吧,有点频率过急。大嫂说我:“你慢点呀,让她咽下去这一口的。”

  英淑没有说啥。在众人面前,她从来不会叫我难堪的。

  岳父母和妻妹他们一起来的,还送的鸡蛋、小米啥的。岳母还亲手给外孙做了一个大号的小棉被呢。此被一直用了好多年,从襁褓中起,把我儿子“包”大了。

  刚当了小姨的妻妹说:“唉呀妈呀,大姐,你儿子咋这么黑呢!”可我看自己的儿子,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儿,咋看都好看,就像是早就见过一样,毫无违和感。抱起他来,心里老充实了。我不仅为人夫,现在又为人父了,肩上的担子加份量了。

  若干年后,他小姨自己也有了儿子,倒被她提前言中了:那长得真是“好黑”呀!

  那时,医院还没有设专门的新生儿病房,都是跟产妇母亲挤在一张床上的。

  都说儿子随老子,此话不假。我觉轻,儿子也是:他正睡着呢,病房门“吱嘎”一声,就醒啦!我把他抱起来,轻轻地悠悠,他蛮享受的;后来发展到他正哭呢,只要爸爸一抱,哭声戛然而止。可灵着呢!感觉我们父子有天然的心灵契合……

  次日,3床生了个女孩。丈夫倒没什么,依旧乐呵呵的,对媳妇说:“挺好,以后长大了,有人给我买酒喝了!”产妇小邹自己却哭了好一阵子……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侧切刀口拆了线,医生就准许英淑出院了。

  我抱着儿子,大嫂搀扶着英淑,找了个车坐着,高高兴兴的回家转。

  从大哥开始,我家有个“传统”:谁媳妇坐月子谁自己伺候。

  前年大嫂坐月子,大哥从部队专门回家探亲,正好伺候满一个月。

  我得边备课、教课,边精心照顾她娘俩。

  这时候,显露出家与工作单位距离近的优势了。

  每天,我往家跑好几趟。从早至晚,给英淑做四顿饭吃。

  我第一次学做炒鸡蛋,把鸡蛋嗑破后,俩手不会用那股劲,蛋皮被捏碎了。父亲告诉我窍门,得往两边使劲,掰开蛋壳。我按照父亲说的办法,嘿,真管用。我放入切碎的葱花、少许食盐,准备炒鸡蛋。父亲又告诉我:锅里倒入豆油后,别等油完全开,那样炒出来的鸡蛋就老了,看到油稍微冒烟,就把提前打好的鸡蛋放进锅,这样炒出来的鸡蛋才好吃呢。我实际操作了几次后,终于煎炒出火候、色相俱佳的,类似周立波说的那种蛮“性感”的炒鸡蛋来。读者诸君别见笑,那时鸡蛋还是缺货,家里从来舍不得叫孩子们“练手”的,怕浪费食材呀!

  随后,我又学会蒸鸡蛋糕。这也有点讲究,首先鸡蛋和水的比例要掌握好,水多了蒸不成个,水少了发硬,口感不佳;其次就是蒸的时间要掐算好。经过努力和实践,我蒸出的鸡蛋糕,已经“出徒”了。

  还有就是学着包馄钝。先前,不用说包,家里根本就没吃过,只在朱老师家赶上饭点,“品尝”过一回。英淑说她想吃馄钝。我就向同事大姐请教,她告诉我怎样拌馅儿、和面和下锅、出锅等。我一一用笔记下来,回家后按照“食谱”操练,也做得有模有样了。

  熬小米粥不用学,那是咱的长项,打小就会。那粥熬得,稀稠恰到好处,再放入红糖加煮鸡蛋,好喝还有营养呢。

  做月子饭这事,妻说我“基本称职”吧。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要知道,英淑是很少当面夸人的,尤其是对我,她说是“怕你骄傲”。

  那时,没有啥尿不湿。母亲找出些旧线衣线裤啥的,当然都是“纯棉的”;我把它们剪成四方型的尿布用。从孩子身下用过后,我一律及时刮净、热烫、洗涤,尔后晾干,保证给我儿子用的总是干爽、柔软的。

  英淑的乳汁,足则足已,有量少质,孩子吃得多尿也多。白天得勤换尿接子,夜里听见儿子哭就得起床,因为他不会“说”,凡是哭必有情况,不是饿就是排泄了。

  可能是我觉轻、心事重吧,只要儿子夜里哭闹,我准保比孩子妈醒得早。自此以后,我的身体始终保持“苗条”,被归入“排骨队”。

  英淑月子过完了,被养胖了十斤。

  你别看我家英淑工资只赚一份,兼管的事可不少:什么车间考勤、工会工作、女工工作,都是她一人干。月子里,车间黄主任来过几次,带来单位报表啥的,让她帮着完成。我看着都有点心疼:月子里都不让得闲。英淑却揽着我的脖子笑笑:“亲爱的,别担心,这点活,小菜一碟,累不着你媳妇的,再说,我老待着也没意思呀。”

  “月子”就这样在忙碌、喜悦中过去了。新娘依旧是我的新娘,只是,旁边多了个小宝贝儿。他醒的时候,睁着嘿咕碌碌的大眼睛,看着我俩,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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