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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人蒙面荡西湖


  清晨。

  湖畔山庄。

  陈闲今日如常早起,倒看见一桩新鲜事。

  楚月娇和韩惊涛今日居然起得比任何人都早,大清早忙着叫侍卫准备车马,让人传令膳房早点做好早膳,二人约莫是赶着出门的样子。楚乾律今日也比平时起得早,随后来到楚梦莲的寝房,约莫是准备带着这个妹妹出门游玩。楚梦莲自是喜不自胜,问了二哥才知道是去什么江南琴会,小姑娘对玩并不挑剔,有得玩总比没得玩好。

  由于几人都准备出门,山庄今日的早膳时间比前些日早很多。

  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就楚梦莲问了问陈闲要不要去江南琴会,陈闲当然说去,只不过不能一起去。

  吃完早餐,各自出门。

  陈闲走在去往风雨楼后街的路上,街上行人大多在议论江南琴会和蒙面琴师,经过这几日时间的广泛传播,蒙面琴师在杭州城已是家喻户晓,一时间已令得全城百姓热议与关注。昨晚听说蒙面琴师将参加江南琴会,今早决定到琴会看热闹的人陡然增加不少,有很多是出不起风雨楼入场费的人,有这么好的一个免费听曲的机会,没事做的人岂会白白错过,即便对琴曲没兴趣,过去看看蒙面琴师是高是矮是肥是瘦也好。

  任何地方从来不缺爱凑热闹爱看新鲜的人,人们三五成群走在大街小巷,同一时间朝着同一地点汇聚。

  乔美人今日也比往常起得早些,这时候坐在镜台前施粉描眉。

  陈闲走进来的时候,她扭头看了眼,手上动作不停问道:“我觉得你今儿肯定得当众献艺,想过弹奏什么曲子没?”

  “这有什么好想的?”

  陈闲站在乔美人身后,照着同一面镜子用青布蒙脸,他笑问道:“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我?”

  乔美人动作稍停,看着镜面上映着的陈闲人影,她娇嗔笑问道:“是不是我喜欢听什么曲子,你就弹奏什么曲子?”

  “当然……”

  “好……”

  乔美人不由心花怒放。

  “凤求凰,广陵散,我在院首之争听过,我很喜欢,离骚我在苏州只听人说过,却未曾听过,我喜欢这个曲名儿。”

  她笑问道:“你弹这三首怎么样?”

  陈闲蒙住脸后看了看并无破绽,笑着点点头道:“离骚,凤求凰,广陵散,没问题……”

  “嗯嗯……”

  乔美人眉开眼笑,梳妆打扮之时,美眸看着镜中的人影欢喜不已,她可能未必有多热衷于琴曲或听曲,真正令她欢喜的是自己男人愿意为自己弹奏自己说出来的三首曲子,这便够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因此而心生欢喜,实属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她当初还曾想过问一问凤求凰这首曲子表达的意向,现在觉得已经没必要问,无论这首曲子最初是向谁表达爱意,公主也好其他女子也罢,都已经不重要。

  朝阳升起时,二人自后门出来,乘着马车去往琴会地点。

  ……

  ……

  琴会举办地点位于西湖北畔西子楼前。

  西子楼是杭州城最著名的楼阁之一,楼高五层面向着烟波浩渺的西湖,楼前宽阔的场地此时已是人山人海。西湖水面上有数不清的楼船画舫和乌篷船等船只漂浮而来,远远的能看见不少各色衣裙的姑娘站在船头,也有人把船靠近北岸,下船走向楼前场地。江南琴会通常每三年举行一次,受邀而来的大多是江南各地有名的琴师,琴会是交流会,也是一场齐聚各地琴师公开授艺与献艺的琴道盛会。琴会属于地方官府举办,每一次都会请来一两位在琴之一道上极有名望的人前来主持盛会。

  师擎六年前主持过江南琴会,当然如今已经没人提起他,这一次则是由名满天下的七弦先生主持。

  西子楼西侧有一栋匾名叫小西子楼的茶楼,楚乾律前一刻带着楚梦莲来到这间茶楼,正巧楚月娇和韩惊涛后一步也进了这间茶楼,后来一起包下了第三层。第三层视野极为开阔,远处是漂浮楼船的壮丽西湖,近处是人山人海的西子楼前场地。楚乾律兄妹和韩惊涛站在栏杆前说着眼下景色,楚梦莲望着远处西湖和近处人海,口中啧啧称奇。

  “哇……”

  “西湖好多船,楼下也好多人……”

  小姑娘目光在人群中寻找陈闲:“不知道大姐夫有没有过来……”

  西子楼前今日有不少人是因这些日一直听说蒙面琴师而来,也有因久仰七弦先生之名而来的,再者是特意过来观看这一琴道盛会,后者大多是这次来杭州应试的各地学子。如苏杭三大书院的学子今日几乎全来了,他们成群成群站在人群之间,有人说着琴会之事,有人说着即将举行的秋闱。郭庄岳三人和云文海纪日出及谢新书等人也站在自家书院的人群中,叶子由今早急急忙忙赶过来,此时站在湖光书院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窗中间。

  杭州城各个青楼勾栏等地的乐人乐伎也大多早早的来到了西子楼前,她们一群一群分散着站在场地间极为引人注目。

  冷幽幽和花牡丹今日也来的极早,她二人不仅是因为琴会而来,也因为蒙面琴师和七弦先生而来。

  “七弦先生今日应该会公开献艺吧……”

  “此次琴会由他老人家主持,公开授艺献艺自都免不了,今日能大饱耳福了……”

  “蒙面琴师应该也会弹奏几首曲子……”

  “如今的杭州城当属此人之名如雷贯耳,琴会既已邀请此人到场,自会请此人献弹几首曲子……”

  “此话有理……”

  各种议论声在西子楼前人群中响起,有人议论七弦先生,有人议论蒙面琴师,更有姑娘议论蒙面琴师的年龄与长相。

  “你们扮男装上风雨楼听过曲的,没见着蒙面琴师长什么样子吗?”

  “上台下台总是蒙着脸,哪见得着……”

  “嘻……你们说会不会因为长得太难看,才蒙着脸的?”

  “倒有可能……”

  冷幽幽和花牡丹听着这种议论,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她二人也很好奇蒙面琴师这等高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也曾在脑海想象过蒙面琴师的样貌,她二人觉得应该是个中年文士模样,可能性情有些古怪什么的。乔美人过来的时候听见几个姑娘说蒙面琴师长得难看,顿时恼羞成怒,但懒得与这些人计较,她独自走来西子楼前人群最前方站着,忽然瞥见冷幽幽和花牡丹站在不远处,她撑着花纸伞,摇着团扇靠近两女。

  “真巧,这不是我们杭州城的三大花魁之一和之二吗?”

  乔美人走来两女边上站着,眼睛却望着西子楼,像自言自语说着:“二位花魁若有想法改换门庭,不妨来我风雨楼。”

  花牡丹瞥了眼乔美人,本想说些什么话,最终笑而不语。

  冷幽幽福一礼道:“承蒙乔姐姐看得起妹妹,但……我家妈妈待我挺好的,倒未曾想过换个家。”

  “哦……”

  乔美人张张嘴,摇摇团扇不再继续劝说,第一次挖人花魁,便这样以失败告终。

  颇有些儿戏。

  ……

  ……

  今次受邀前来的各地有名琴师大约有上百位,有些琴师甚至来自于更远的岭南等地。陈闲虽是琴会受邀而来的琴师,但在场琴师只有温七弦和温贤淑这对师徒认得他,老人家客气又和蔼地走上前迎接陈闲。可能由于对方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亲自相迎自己一个晚辈,陈闲有些受宠若惊,客客气气地拱手还了还礼,上前坐在琴师椅子上,喝着茶等待着琴会开场。

  温七弦作为本次琴会主持者,又有礼部等三个官面上的身份,杭州知府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得陪坐。

  琴会第一大宗旨是弘扬琴道之礼,琴道来自于自然,琴道之礼首重天地人和,温七弦在琴道之礼上钻研极深,这个话题由他发起由他讲解,偶尔请其他琴师离座说说琴曲心得与琴道见解等。琴礼这个环节进行时间最久,接着是请琴焚香,与礼请天地之音,前者告慰琴与曲的创造者,后者由数百人演绎与模拟天地间动听的自然之音。

  陈闲上一世亲身见过无数场大活动的开幕式表演,眼下看见的各种场面,未必不如上一世看见的场面壮观,只是缺少震撼的音效与华丽的灯光效果,亲眼见过了才知道这个古代世界的人们绝不缺少创造力与想象力,尤其对于艺术观赏型物事的想象与创造绝不输于今人。陈闲看得有滋有味,西子楼前上万人更是连声欢呼与叫好,可见这绝对属于难得一遇的盛事。

  各种大场面表演结束以后,接着是公开授艺。

  授艺的同时其实也在弘扬琴道之礼,过程中有不少琴师主动起身,他们以自己积累的经验传播知识,在场无论对琴曲有没兴趣都很认真地听着,这毕竟也是在增长见闻,何况在场大多是对琴曲感兴趣的人,这个古代这种学习机会绝对不多。温贤淑身为温七弦唯一的弟子,女子温婉文静,琴技本也十分出众,甚至可能胜过在座的九成琴师。在场人大都知道她是七弦先生的高徒,授艺是由她代替温七弦,之后公开献艺也是她第一个上场。

  女子面向西子楼前众人,跪坐于琴案前拨弦。

  “不错……”

  陈闲听着不由点头,他目前为止没听出太多毛病,感觉这女子琴技可能与珠玑相差不了多少,这便已经相当不简单。

  “好……”

  “悠悠之音动人心弦……”

  “贤淑姑娘不愧是七弦先生的弟子……”

  “这叫名师出高徒……”

  “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首曲子弹奏完,楼前众人不由自主开口赞叹,温贤淑站起身福一礼,可能因为在场前辈太多,她神貌有些拘谨与羞怯,女子很是放不开。她回身之时,下意识看了眼在座的蒙面琴师,低下头走回椅子前坐下,压迫感在这一刻似乎更大。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陈闲很不理解这女子为什么这么关注自己,他能想到的原因多半是这女子因为自己的琴技而有压力。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

  陈闲心中好笑:“我又不会妨碍她承袭七弦老先生的衣钵与名望……”

  上百位琴师是否公开献艺全凭自愿,但其实大多数琴师是有显示技艺的想法的,毕竟能助长名气与威望,名利双收何乐不为。因此接下来陆续有琴师离座上场献艺,还有两人或多人合奏一首曲子,西子楼前上万人到此时已差不多听了二三十首曲子。这么多琴师公开献弹个人最擅长的曲子,这种视听机会也只有可能出现在江南琴会上。

  陈闲坐着听着曲,温七弦这时候笑着邀请他也献弹几首。

  “那……”

  陈闲站起身拱拱手,嗓音低沉说道:“七弦先生亲自相请,晚辈却之不恭,那便弹奏几首曲子吧。”

  ……

  ……

  蒙面琴师走来琴案前盘腿坐下,西子楼前顿时喧哗起来。

  “此人便是蒙面琴师?”

  “不错,正是此人,此人琴技之了得天下少有琴师能及,有可能真的取代师擎,与七弦先生齐名。”

  “我上风雨楼听过此人弹奏的曲子……”

  “酒狂……”

  “对,酒狂,这首曲子当列为天下名曲前十……”

  “不知蒙面琴师今日会弹什么曲子……”

  “以此人出神入化的琴技,无论弹奏什么曲子,都定能弹出高人风范……”

  楼前上万人这些日几乎都曾听人说过蒙面琴师这个人,更有不少人是专门为听蒙面琴师弹曲而来,比如冷幽幽和花牡丹,她二人自从当日在街上听过几首,之后几日每每想起甚觉意犹未尽,又不可能上对家风雨楼听曲,今日于她们来说,这个机会十分珍贵。楚月娇今日也是专为听曲而来,主要是听蒙面琴师的曲子,她站在西子茶楼第三层栏杆前,目光中透着期待。她身旁楚乾律也是比较有兴趣的,而韩惊涛和楚梦莲这两个人都不懂琴曲,纯粹是过来看一看热闹的。

  “蒙面琴师终于上场了……”

  叶子由也分外兴奋,但也有些遗憾:“唉,可惜照生这两日没来找我……”

  在场这么多人也就乔美人一个人清楚蒙面琴师是谁,她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等待着。温七弦和温贤淑等在座的琴师也都翘首以盼,尤其是温七弦和温贤淑,老人期待陈闲能弹奏几首不同一般的新曲子,温贤淑期待看见陈闲表现出更多的琴技,她也好偷偷学习学习。其他琴师这几日也听说过蒙面琴师,可能多少因为同行是冤家,他们想知道蒙面琴师是否名副其实。

  琴声响起。

  陈闲开始弹奏说好的第一首曲子。

  离骚。

  曲子的叙段刚一响起,温七弦眼睛陡然一亮,温贤淑秀眉陡然一皱,前者因为惊喜,后者因为吃惊,都已经听出这首曲子绝对不同凡响。在座的其他琴师也都不由意外对望,他们皆是琴中好手,一听就已经听出道行的深与浅,顿时感觉蒙面琴师恐怕真的不简单。楼前在场人无论之前有没听过蒙面琴师弹奏曲子,这一刻都露出惊讶表情。

  有人惊讶惊喜,也有人愕然不已。

  “这……”

  叶子由和郭庄岳等湖光书院和云文海等太苍书院的学子,冷幽幽和花牡丹等去过苏州的姑娘,这一刻都愕然不已。

  “离骚?”

  “此人是去过苏州?还是说……”

  离骚这首曲子在苏州无人不知,曲谱早已传遍苏州城千家万户,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已经传出苏州,叶子由等人觉得这蒙面琴师要么到过苏州,要么是在其它地方学的离骚,可能性也就这两种。楚乾律在苏州时也曾听过好多次离骚,他对这首曲子也不陌生,此时皱起眉,右手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他在猜想些什么。楚梦莲在苏州虽也听过离骚,但琴曲对她来说,似乎都长得一模一样,小姑娘是个典型的琴盲。

  “这首曲子……”

  楚月娇第一次听离骚,越往下听越是觉得美妙非常,心中无比喜欢。

  “非同寻常……”

  她神色迷醉,嘴上连连称赞:“当真非同寻常,天底下竟有如此好曲,此人真乃空前绝后一大奇才!”

  ……

  ……

  待陈闲弹奏完离骚。

  西子楼前好长时间没人发出声音,大多数人表情难以置信,似乎从未听过这般动人心弦的琴曲。叶子由却皱着眉,他刚听得很清楚,蒙面琴师的离骚绝不比照生弹得差,他无比意外与震惊,同时也不免再次感叹蒙面琴师委实了得。郭庄岳三人倒是有些高兴,他们没听陈闲弹奏过离骚,但认为此人绝对比陈闲弹得好,看到有人比陈闲弹得更好,因此才高兴。冷幽幽和花牡丹也没听过陈闲弹奏的离骚,现在这首离骚,令她二人心神荡漾,怕已是惊为神曲。

  在场认为此曲当为神曲的人不在少数,如温七弦和温贤淑皆深感震撼,温贤淑鼻尖又不由得渗出细汗。

  “此曲……”

  她已不知如何形容此时心情,站起身对着陈闲福一礼问道:“请教高人此曲叫什么名字?”

  “离骚……”

  陈闲说道:“这首曲子叫离骚……”

  “离?骚?”

  温贤淑低声呢喃,目光越发复杂,她身旁坐着的温七弦捋须笑道:“好听,真好听,好一曲离骚……”

  “离骚?”

  在座的上百琴师面面相觑,他们对于陈闲的琴技已经不存在任何怀疑,反倒是人人心中惊讶,大抵没想到蒙面琴师不仅名副其实,寻常琴师恐怕难以与之相提并论。西子楼前站着的大多数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无论是曲子还是曲名,都令在场人心生惊叹,各种称赞时不时响起。叶子由等听过离骚的人倒平静下来,乔美人这是第一次听离骚,心中或许有些意外这首曲子好听到这种程度,但心中更多的是欢喜。

  “离骚……”

  楚月娇扶着栏杆,脑中浮想翩翩,不自觉地连连点头:“好……好曲名,此人实有冠绝当代的本领。”

  等到西子楼前安静下来,陈闲开始弹奏第二首曲子。

  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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