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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江湖事江湖了


  信鸽在夕阳下展翅高飞,直至消失在视野内,阮红瘦才抬脚走向前面铺院。

  她向来讨厌各种弯弯绕绕与婆婆妈妈的事,便一向喜欢直截了当。现在有人要杀陈闲,她想帮助陈闲渡过这道生死难关,然而对方是什么人,目前毫无头绪,若让她调查这背后的动机和对方的底细,她绝没这种耐心,她知道自己也根本不擅长。现在她只寄望于公主不要无动于衷,她相信只要公主肯点头,回一纸传书,那这一切事都将迎刃而解。

  来到铺院外的乔美人,犹豫片刻后一脸嫌弃的踏入这又脏又乱的铁器铺院。

  “才半年没来,这碍人眼的脏东西简直堆积如山……”

  “咦……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城北这一带普遍混杂而脏乱,毕竟大多是些与犬吠鸡鸣作伴的穷苦人家,钱和尚这间铁器铺更是这一带脏乱中的翘楚。

  这位自诩天阳大公主之下天下第二美人的乔美人,大抵有非常严重的心理洁癖,她本身头饰衣裙和绣鞋,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干净得泛着布料的光泽,肌肤亦是洁白如雪。她每一次出门,回去后第一件事绝对是沐浴,对于这种地方嫌弃到极点,从走进铺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无意间踩中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脏东西,甚至担心裙摆沾染灰尘,她用手兜着裙摆。

  钱和尚坐在铺院桌子前喝着酒,他听见声音转头去看:“哟……美人,你果然来苏州了。”

  “哼……”

  乔美人嗤之以鼻,走来桌子旁才放下裙摆,回身指着铺院内种种:“你看看你这地儿,亏你吃得下去,叫我早吐了!”

  “哈哈哈……”

  钱和尚拍桌子大笑:“你下次来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绝不碍你美人眼,哈哈哈……”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指望你收拾这地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乔美人根本不以为然,她放下这桩事,问道:“刚看见后院有鸽子飞向天空,到底谁在后院?”

  钱和尚吃口肉,神秘兮兮笑道:“你猜。”

  乔美人弯腰俯身,身上香气弥漫,她眼波流转:“飘雪?”

  钱和尚摇头:“不是。”

  乔美人蹙眉:“月光?”

  钱和尚喝口酒,放下酒碗道:“也不是。”

  乔美人直起腰,一张俏脸阴沉下来,斜眼瞥着钱和尚:“你别告诉我……是阮红肥?”

  钱和尚一拍桌子,竖起大拇指:“恭喜你……猜对了!”

  乔美人深吸一口气,渐渐眯起眼眸。

  ……

  ……

  而与此同时,阮红瘦绕着柴房,已从后院走来前面铺院,站在钱和尚桌子旁的美人全身光鲜亮丽,如一盏明灯尤为耀眼,任何一人来到此处,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这位美人。何况阮红瘦与乔美人素来不甚和睦,大抵相隔老远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两女几乎在同一时间注意到对方,死对头相见分外眼红,两女目光中,如有火光加闪电。

  “乔丑人!”

  “阮红肥!”

  两女怒气冲冲,在铺院中央停下脚,大眼瞪大眼,怒目相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阮红肥!你若再敢叫我乔丑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当我怕你?”

  阮红瘦极有挑衅意味的一字一字说道:“乔……丑……人!”

  “阮……红……肥……”

  乔美人气得咬牙切齿,随即冷笑说道:“呵……我知道了,你不服气我是天下第二美人,你分明是嫉妒我的美貌!”

  “谁说你是天下第二美人?再说,本姑娘天生丽质,用得着嫉妒你?再再说……”

  阮红瘦目光下移,讥讽说道:“你胸都没有!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天下第二美人?你到底要不要脸啦?!”

  乔美人气得满脸通红:“谁说我没胸?!只是没你大!!!”

  阮红瘦背起手,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语气无奈说道:“没我大,那不就是没有喽!”

  乔美人眯眼:“阮红肥!”

  阮红瘦瞪眼:“乔丑人!”

  钱和尚这时候走来两女中间,喝道:“我说你们吵什么吵?”

  两女同时瞪向他:“嗯?”

  钱和尚眼睛左看右看,气势陡然间锐减,赔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有什么事……别动嘴,直接动手。”

  两女对视:“正合我意!”

  钱和尚已经转过身走向酒桌,身后乒乒乓乓、噼啪哐当,铺院内鸡飞狗跳,各种物件飞来飞去。

  “唉,终究是太年轻……”

  钱和尚坐回酒桌子前,撩起腿喝酒吃肉。

  他话虽如此,其实心中清楚这二人都有分寸,断然不会真正的下狠手,无非是看对方不顺眼,吵吵闹闹发泄一通。

  阮红瘦和乔美人自小是在同一个地方习武受训,那时候的阮红瘦是个胖女孩,反应迟钝手脚笨拙,没少闹出大笑话,当年便非常痛恨别人说自己胖,没想到从十二三岁到十四五岁,她渐渐瘦下来了,由此一飞冲天。乔美人还是小女孩的时候,面黄肌瘦,长得也分外难看,当年极其自卑,也大概是从十二三岁到十四五岁,开始变得越发水灵清秀,真如出水芙蓉,短短两三年竟蜕变成了美人胚子,之后长势愈发可观,她自己也更加在意自己的外表与旁人的眼光。

  她二人从小到大如同水火,关系至今也没什么好转,并且都喜欢逮着对方的痛处不放,每次见面免不了大动肝火。

  ……

  ……

  钱和尚喝完一顿酒,趴桌子上美美的睡了觉,醒来时天色已全黑。

  “唉……居然还没停手……”

  他抬手抹了抹嘴边口水,站起身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走向铸剑房,渐渐的全身心投入到铸剑当中。他当日给楚乾律许下的两月之期,至今已不足二十天,而他一个月前才开始铸这把剑,前十天有了银子,自是整日整夜的在外面吃喝玩乐,反正时间是他许下的,完不成大不了延期,他一点也不急。

  铺院内月色皎洁,铸剑房炉火通明,两女打到现在大概真的累了,这时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手。

  “哼,这半年武功一点也没长进,你还真是不中用。”

  “呵……你长进很大吗?”

  “至少比你有长进!”

  “胡说八道!”

  “嗯?”两女这不知是第几次怒目而视,若非是真的太累,估计又会打起来。

  虽没力气动手,却有力气动嘴。

  乔美人冷冷问道:“公主把你安插在诛兴盟,让你监视这群前朝余孽的一举一动,你可有什么大的作为?”

  阮红瘦冷哼说道:“诛兴盟的事……我需要向你禀报?”

  她也冷冷问道:“公主让你掌管风雨楼,负责江南一带的情报收集与汇总,你又有什么建树?”

  乔美人斜眼冷哼:“哼,我需要向你禀报?”

  江南这一带一共有七家风雨楼,由于阮红瘦和钱和尚等人在苏州的缘故,因此苏州并无风雨楼。外人只知道乔美人是杭州风雨楼的花魁与杭州三大花魁之一,其实她同时是杭州风雨楼的主人,更是江南一带风雨楼的掌管者。风雨楼在江南一带算得上极有名气的青楼,而青楼只是为掩人耳目,她们在做的事情范围极广,广到可连通西境诸小国和北离诸部落,如一张大网一样几乎笼罩全天下,当然这是指天下风雨楼。

  乔美人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碰上阮红瘦,此时香汗淋漓,早想回下榻处沐浴,但就此离去似乎没什么气势。

  她趾高气扬冷哼说道:“哼,今日先放过你,你下次最好长点记性!”

  她觉得这个收场应该不错,便转身大步而去。

  阮红瘦跟上两步喝道:“站住!”

  “嗯?”乔美人恼怒回头,她沐浴心切,越想沐浴越觉一刻也忍受不住,顿时急躁起来:“你还想动手?!”

  月光下,阮红瘦神色严肃:“现在有人要杀小白脸,你这段时间……不能离开苏州。”

  “什么小白脸?是死是活关我屁事!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那公主有资格命令你吗?”

  “少拿公主压我,公主若有指示,自会传书给我,用得着你来转达?”

  “我懒得跟你打嘴仗,我劝你最好留在苏州等公主回信,我有预感,最迟三天,公主必有回信!”

  乔美人只差一步走出铺院,她眯起眼眸,回头审视着阮红瘦,此时一颗心倒冷静下来。她二人吵归吵闹归闹,看似如同水火,但其实纵是死也会相信对方。乔美人之前看见过那只飞向天空的信鸽,这肯定是有事,而阮红瘦的认真与语气也能说明是件大事,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会主动开口问阮红瘦,但已把阮红瘦的话放在心里,当然她不会表现在脸上。

  “哼,无所谓,我也不急这三天,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事儿!”

  她留下这句话,抬脚疾步而去。

  望着她身影消失在夜色下,阮红瘦抿唇会心一笑。

  ……

  ……

  陈闲来到湖光书院的时候是傍晚时分,走的是书院的后山门路,他对此地轻车熟路。后山院落是叶家人居住地,同时也是湖光书院最庄严的地方,如志海书楼等大型建筑大多集中在书院后山位置,这属于叶家人的底蕴所在地,普通学子傍晚之前会各回各家,即便住在湖光书院,但都住在前面课舍周围。

  之前除叶家人以外,再没人知道陈闲的到来,他对叶家三人并无隐瞒,叶家三人当得知他遭遇伏击之事,心中愤怒之余,也着实心惊胆跳,为陈闲捏一把汗。当知道陈闲是来湖光书院避难的,叶观之立即传下话,不仅让下人们守口如瓶,同时将那些平时嘴巴不够严实的下人,打发到了书院前面忙些事务。此时此刻的书院后山如临大敌,严密封锁了一切可能向外传递消息的渠道,陈闲的活动范围也只在叶家中心。

  按照陈闲的意思,叶观之派出家中最忠实的老仆,去给陈家老宅传了个口信。

  陈闲担心幸娘魏伯和暖儿多想,口信内容并没提自己遭遇伏击,只说因为院首之争,自己会在湖光书院小住数日。

  在吃饭的时候,桌子前也只有叶家三人和陈闲,叶家三人难免会问陈闲为何会发生这种事,随后四人展开讨论。陈闲回到苏州后从未得罪过任何人,至少不至于要自己的命,若说是因为自己与天阳大公主的婚事惹人不满,那绝对不会等到今时今日才动手。陈闲首先排除的是婚事,其次排除的是郭庄岳三人,最后把目光转向最近发生的事,便只剩下利用舆论争夺离骚这首曲子这一桩事,也最有可能因为自己在院首之争上的表现引发了舆论风向的转变,对方狗急跳墙,对自己下杀手。

  若把范围缩到最小,陈闲目前怀疑的对象,正是之前所怀疑的编造谣言的背后之人,也便是柳牧和师擎。

  叶家三人都认同陈闲的这个推论,他们也怀疑多半与这二人有关。

  他们最后也讨论过如何解决眼前危机,叶观之提议可以向京都天阳公主府报信,毕竟陈闲是个驸马;而叶子由主张报官,也因为陈闲是驸马,苏州官府绝不敢敷衍了事;叶华庭在饭桌前并未直说自己的看法,他过后私下里问陈闲,江湖事需不需要江湖了,若需要,叶华庭与秦铸有交情,他肯定会拜托天青山庄出手,但陈闲最后并未接受他们三人的提议,也安抚过他们三人不必为此事忧心。既是如此,叶家三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相信陈闲应该有门道化解眼前危机。

  江湖事江湖了,陈闲要按照自己的方法做事,如今这不是争夺一曲离骚,而是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

  陈闲不仅决定主动反击,并且要永绝后患,他目前已有初步计划。

  夜晚时分,陈闲和叶子由坐在一张草席上聊着天,房间门突然被人匆匆撞开,叶轻歌焦急而入:“照生哥,听说你……”

  她行色匆忙,眼眸中隐有泪光,进门以后看到哥哥叶子由也在,一句话没问出口当场噎住。

  “妹妹……”

  叶子由站起身,看看陈闲又看看叶轻歌,陈闲与叶轻歌当年情事并非秘密,叶家三人虽从未过问,其实心知肚明。

  “那这……”

  叶子由想想:“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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