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卖弄
允泰父子和安书记来到洪家，没坐多会儿把事情说了。
洪禄承还真重视。因为这都是沾亲带故的，人家有事相求，从人情，从道理都不能回绝。
他也不吝谁点谁的名儿了，马打家里电话跟三个还在班儿的儿子都通了气儿。
把大概情况一说，让他们一下班都尽早回家来商议。
可没想到啊，老两口陪了客人一下午，等到洪衍两口子过来了，洪衍争两口子也回来了，偏偏最应该先回来的洪衍武和陈力泉还是不见人影。
为这个，洪禄承可有点生气了，认为洪衍武是漫不经心敷衍。
索性也不等了，便先带着洪衍争、洪衍兄弟和亲戚们商议起来。
而直到王蕴琳带着徐曼丽和许崇娅两个儿媳妇进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炖了鸡，蒸了饭，又开始洗菜、切菜、刮鱼鳞，开膛破肚。
东院外才听见“突突突”的摩托声儿，然后洪衍武和陈力泉才一起进了院。
王蕴琳生怕洪禄承脾气发作让儿子下不来台，赶紧追去了北屋。
好在进屋却发现，倒是她自己多虑了。
敢情洪衍武和陈力泉带回来不少的东西，正一样样往桌摆呢。
有几条牡丹烟，有一打五星啤酒，十斤桃子，两个哈蜜瓜，两节鲜藕，还有全素斋的“素鸡”、“素什锦”，有“天福号”的酱肘子，有“浦五房”的叉烧，还有“六必居”的八宝酱菜和小酱瓜。
这一看知道，他们是为了招待亲戚们买东西去了，而且跑了半个京城。
如此一来这事儿倒好说了。
几位长辈的面色立刻见缓，安太阳也乐得从椅子蹦了起来。
“我说嘛，你们肯定是给我们弄好吃好喝的去了。你们哪儿可能怠慢我们呢？我刚才说半天，他们还不信呢……”
安书记立刻感到挂不住脸了，尴尬的咳嗽一声，训侄子。
“日头，一开口没出息，也不怕亲戚们笑话！闭你那张嘴吧。还有，刚才看你溜吸溜喝着茶，弄得满屋都是你喝水的声音，我想说你，干啥呀？饮驴哪！懂点城里人的规矩不懂？再这样不了台面，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哪知安太阳却眼一瞪，还真像倔驴似的杠了。
“叔，这又没外人，我哪次来都这样，咋地？从来也没人看不惯呢？咋您老这么事儿？”
安书记一听眼睛圆了，眼瞅着又要动怒，洪衍武赶紧哈哈一笑来打圆场。
“没事没事，安大叔，我们几个早都熟了。日头是个性情人，让他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您别计较他了。”
说完他又转脸招呼一声，“日头，你小子不是老想要城里的时髦衣服吗？那让泉子带你去西院挑去吧，我们那屋，牛仔裤、港式衬衫都有。还有月亮，你也跟你哥去，穿着合适拿走，别客气啊。挑完了再过来吃饭……”
这样，安太阳和安月亮都欢天喜地跟陈力泉去了，尴尬气氛一下消除了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毕竟洪衍武也是回来晚了，洪禄承为了老子颜面怎么也得敲打两句。
于是待几个年轻人一走，老爷子也开始训子。
“行了，你也消停点吧。我问你，明明已经告诉你了，亲戚们这是为了正事来的，你怎么倒先去办这些琐事了？轻重缓急分不清啊！让长辈们这么等你？”
王蕴琳也附和，“你这孩子是糊涂，这些事儿后办也行啊？快好好跟几位长辈认个错吧。”
如此，反过来又是安书记来替洪衍武来圆和了。
不过虽说这老头挺承洪衍武的情，可他劝洪禄承和王蕴琳的话，却不经意间带出了一种暗藏轻视的偏见。
因为他反复在强调洪衍武年纪轻，办事有差池也情有可缘。
那顺带的意思，无非是即使洪衍武来了也没什么用。
这么一来，洪衍武倒是笑了，而且还语出惊人地嘚瑟了。
“安大叔，您可真甭嫌我年纪轻。我还跟您说，您现在为难的事儿，这屋里也我心里有个准谱儿。不瞒您说，我都敢断定，这事儿现在肯定没商量个章程出来呢。”
“因为您要是问我大哥、二哥，他们顶多能跟您背背国家政策。然后告诉您，国家对农村发展经济的决心是肯定的，政策是持续的，可他们没招儿。无非是报纸那些套话，鼓励包产到户，支持发展多种农产品，扶植各种专业户。”
“您要问我爸爸呢，他老人家肯定会说无商不富。但他的意见也绝对和我俩哥哥相左，‘温州八大王’的事儿让他顾虑重重，多半不敢让您去干，主张慎重，要再等等看。我说的对不对啊？”
嘿，这一番话立刻让安书记愣在当场，而且看屋里人的表情，明显是说了。
洪禄承则立刻怒喝，“狂妄！”
王蕴琳着急要劝，但这次却是允泰笑了，先接了话。
“小武啊，舅舅知道你鬼主意多。兆庆更是坚持要找你问问，看你的样子，肯定有想法了。那甭卖弄了！快说吧！你要再逗闷子，让你爸生气，让你妈着急，我可不答应了。”
娘舅的份量不是一般的，何况允泰的脚丫子那份量更重。
洪衍武不敢造次了赶紧正色回答。
“我的看法是，我爸说的对，我俩哥哥也没错，要是把他们的想法综合一下好了。”
“事儿是明摆着的，大包干政策虽好，可也需要客观环境。只有地多、水多，人口少的地方才合适。像咱龙口村，倒霉倒霉在全是小山的地貌了，种吐了血，也收不了多少粮食。”
“至于咱们散养吃草籽儿的鸡，产的蛋是真好，可那没用。因为国家目前对农产品有严格的限价政策，你再好的鸡蛋也不能一块钱一个。你必须得和国营农场的白皮蛋卖一个价。老百姓呢，也只认便宜不认东西。”
“更何况养殖、种地都是有风险的，虽然几率不高，可万一遭了天灾，来场鸡瘟，那最后能赔倒姥姥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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