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别惹炮兵
“枪上肩，踏步，走。”
听到命令的徐大栓将身侧的长枪扛在肩上，然后伴随着鼓点踏动脚步。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队伍前头的排长，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又在哪儿臭屁。”
忽然间，耳畔传来一声低语，正是班里马老六的声音。
这家伙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一副娘们性格，因为嘴比较碎，又被叫做“马大嘴。”
“少说话！”徐大栓轻轻回了一句。
“新军成立那天起，爷爷就吃上了军粮。这小屁孩哪冒出来的，一下子就成了咱们的头，真他娘的叫人不服。”马老六依旧不忿。
其实不止他这么想，排里其他的老兵也这么想。
当然，这些是不能对外人说的，否则就会被宪兵喊去训话，严重点的还有可能禁闭。
“谁叫你不识字？”徐大栓回了一句。
新军的规定越来越严，想成为士官那就要识字5百，士官长要3千，并且还能写出各种文书。
军官就更别提了，速成军官学校需要训练3个月，进入的人首先要有文化，或者是做出卓越的表现。
徐大栓如今是上等兵，离下士只有一步之遥。
可惜他并没有通过8月的文化考试，自然无缘成为士官。
为此，徐大栓还挨了老头子的一顿棍棒。
“得了，老鸦就别笑猪黑了，你要识字现在已经是班长了。”马老六嗤笑道。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排长将扛在肩上的长剑向前一指，大吼道：“第三营第二连第二排齐步走。”
“一二。”徐大栓吼了一声后，向前迈出脚步。
“瞅瞅，那小子吓得浑身发抖。”马老六依旧讥笑着排长。
但这并没有带来任何的附和声，往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周围的战友一个个都是面色灰白，只有徐大栓等等参加过战斗的老兵还稍微正常。
“少说两句，要开打了。”徐大栓告诫了一句。
虽说在长安城里和飞龙小儿干了一仗，但那天面对的敌人并不算太多。
那像今天这样，敌人密密麻麻的似乎都看不到边际。
“这能赢吗？”徐大栓心里直打鼓。
不过他也不敢有二心，新军对逃兵的惩罚十分严厉，不但自己要被杀头，连家里人都要受牵连。
所以士兵们早就达成共识，就是死也死在冲锋的路上。
“立定！”可不多久，排长又大吼了一声。
第二排的士兵立刻停住脚步，然后将肩上枪放在地上。
“检查火种，注意不要让它熄灭。”排长拼命的吼叫着，不过他的脸已经变得血红，倒不是因为胆怯，而是被自己那稚嫩的声音给气的。
徐大栓连忙打开腰间的火种盒子，从里面拿出火绳，用嘴吹了几下之后，立刻看到了一点明红色。
在战场上，火绳熄灭是杀头的罪过，所以士兵们都十分注意。
甚至还想了无数的土办法，这其中的几种现在已经在全军推广，倒是让火绳熄灭的事故大幅降低。
就在徐大栓等人紧张准备的时候，一匹匹骏马拖着炮车从他们身边驶过。
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些半跪在地上的炮兵，立刻举起自己的右手。
“都把嘴长大了。”排长喊道。
与带着木头耳罩的炮兵不同，步兵除了把嘴张到最大外，根本没有防御声浪的办法。
“轰！”
徐大栓才咧大嘴，震耳欲聋的炮身就涌进耳中，让所有的人都觉得一阵阵的憋闷。
他们还没有从这样的感觉中清醒过来，炮兵又打出第二轮齐射。
“轰！”
一个个黑点慢慢的向前飞去，但在徐大栓看来，这些炮弹仿佛是禁止不动的。
“砰。”
可就在这时，一个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的几发炮弹居然在空中爆开，里面立刻播撒出大量的白色烟雾。
不过这个位置离敌人还很远，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杀伤。
“瞧瞧，炮兵的家伙也犯浑了。”马老六再次讥笑道。
他们离敌人的距离还很远，只看到炮弹冲入敌阵，但不知道这之后是什么样的后果。
“马老六，你要再说一句话，回去让你把厕所舔干净。”班长忍无可忍怒喝道。
队列中不许说话，马老六的窃窃私语足以引来宪兵注意，
到那个时候，全班都跟着吃挂落，甚至还会影响到他的升迁。
“是，班长。”马老六悻悻的回答道。
县官不如现管，真要被班长针对，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即便马老六的嘴再碎，这一刻也只能老老实实。
“轰、轰。”
火炮不停的射击着，直到一面黄色的旗帜被举起来，这是炮管过热的意思。
“嘀嘀嘀。”
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排长的脸色又一变，他用激动的声音说道：“第三营第二连第二排齐步走。”
“咕！”
徐大栓吞了一口唾沫，再一次扛起长枪。
谁都知道，真正决战即将开始，就连饶舌的马老六现在也默不作声。
步兵们越过炮兵的阵地，缓缓的向前移动，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对面的敌人已经炸了营。
无数的人像疯狗一样的猛扑过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他们就会冲到眼前。
“立定。”
“装填弹药。”
“瞄准。”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来，士兵们撕开一个个纸包，将里面的药柱、铅丸塞进枪膛里。
然后，对准那些飞奔而来的敌人。
近了。
更近了。
似乎都能闻到那些家伙嘴里喷吐的臭气了。
“开火。”
“呼！”
枪声集中在一起就变得无比陌生，仿佛是狂暴的飓风发出凄厉的嘶啸。
那些敢于挡在面前的人，无不被撕得粉碎。
“啊！”
几乎就在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世界。
那些侥幸没事的人正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等待他们的是流血而死。
即便是毫发无损的幸运儿，此时也陷入物我两忘的境地，根本不知自己处于何地。
“上刺刀，冲锋。”排长大吼道。
“杀呀！”徐大栓将腰间的刺刀套在枪管上，随即冲向那些呆若木鸡的敌人。
“快跑啊！”
刚才傻愣愣的敌人，立刻回过神来。
他们像兔子般的蹦起来，飞一般向后跑去。
“整队。”
但是第三营的士兵并没有急于追击，而是再一次排成横队。
在他们头上，一发发的炮弹正迅捷飞过。
因为敌人近在眼前，徐大栓终于看到了炮弹落地时的景象。
残肢断臂。
血流满地。
“这，真他么的惨！”马老六嘟囔道。
徐大栓也不安的说道：“以后别惹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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