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魔鬼虫
停战协定签署后，莫云终于有了一天的空闲，可以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悠闲地浏览当地新闻。
艾伦被她强制休假一天去约会，餐厅里的金发女郎或者别的随便谁。她原以为艾伦会反对，正打算祭出“长官的命令”让他屈服的时候，艾伦点头同意了。
“你答应了？”莫云问。
“为什么不？难得有一天假期。”
“嘿，我给你放假可是让你去约会的，而不是让你回去睡觉的。”
“我知道。我已经想好要约谁了？”
“谁呢？”
“康文意，互惠公司的公关顾问。她之前曾经约过我。”
莫云想了起来，他们在贝塔8号行星互惠公司总部的慈善舞会上见过她。那是个风趣幽默的漂亮姑娘。
“太好了。”莫云拍拍他的手臂，高兴地说，“你想要约她做什么呢？”
“大概去美术馆之类的地方，她是个现代艺术爱好者。”
“看来你做了功课的。好好去玩吧。”莫云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副很懂的样子，“明天你可以晚点再来，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再休一天的假。你懂的我的意思。”
艾伦看着她那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些事，长官。”
“哇喔，你想慢慢来，是吗？认真对待是件好事。”
艾伦忍不住走近莫云，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和康文意去约会，你……对此有什么感觉？” “高兴。” “别的呢？” “也许有一天，我能把你给嫁出去。” “还有呢？再深入点，好好挖掘一下？” 艾伦靠得很近，已经侵入了莫云的私人空间。但她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同样地凝视着艾伦的双眼，蹙眉思考着。
半晌她开口说道：“……你觉得我管太多闲事了吗？我知道，即便作为你的上司也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只不过……我觉得，我不能把你的生活也变得更我一样无聊。” “如果我愿意呢？” “那只能说明你跟我一样是个怪胎。” 艾伦叹了口气，掩饰住内心的失望。他松开她的胳膊，笑笑说：“美术馆三楼咖啡厅的慕斯蛋糕很出名，需要我给你带一些回来吗？” “那太好了。谢谢。” “回头见。” 艾伦离开之后，莫云开始感觉十分无聊。她在个人终端上浏览本地新闻的时候，看到了雷赛专栏里的新文章。
那次短途旅行之后，雷赛的专栏换了方向，从对无聊八卦消息捕风捉影转向了对广阔无垠的宇宙的探索。
雷赛无疑是去过很多星球的，知名或不知名的。在介绍那些星球时他的笔触轻快幽默，文笔比他无中生有胡说八道的时候要强得多。
这篇文章中提到了天鹅座某星球上的一种小型真菌，具有强效致幻剂的作用。还说笔者曾经专门跑去品尝这种真菌，仅仅一小块就让他差点发了疯，一头撞进了临近的一个巨型蜂巢。
莫云想起雷赛被马蜂追赶的倒霉样，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茂盛的笑意刚刚萌芽，就被消除了。当这种笑的愉悦到达某个阀值的时候，多余的笑意就会在她的大脑里自动消失。
无论是愉悦还是愤怒，悲伤还是恐惧，只要超过了那个阀值，这些情感统统都会被大脑删除。如果她想要跟这种机制作对，强行突破阀值的话，就会象之前那样出现换气过度或者暂时失去意识的情况。这就好比一个人猛力起跳，却一头撞上低矮的天花板一样。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莫云回想起来，大概从她12岁开始，汤玛丽离开实验室三个月后，他们给她做了那个手术。她偶尔会抱怨，但总体来说却是已经适应了这种情感制约机制。这没什么不好，一切都在控制之下，时刻都能保持理智、冷静、客观和果断。
莫云手里的咖啡已经冷掉了，她按下桌面的通话按钮：“瑞曼。”
“我在，大人。”通讯器的另一边，勤务兵瑞曼立刻应答道，“有什么吩咐。”
“帮我换杯咖啡，好吗？”
“好的，大人。”瑞曼回答道，很快又犹豫了起来，“不过……”
“怎么了？”
“您要速溶的，还是现煮的呢？”
莫云忍不住笑了起来。艾伦从不会问这种问题，速溶还是现煮，完全看他自己的时间。他空闲的时候，就是现煮的咖啡，如果他忙起来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就只有速溶咖啡。
现在也不知道他跟康文意的约会进行的如何了？他愿意跟姑娘们多接触是好事，不过如果他真的认真起来的话……莫云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如果他认真起来的话，康文意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大人，大人？”瑞曼的声音将她从思绪拉了回来，莫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她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现煮的，谢谢你。”
“遵命，大人。”
莫云打开桌面的光幕，开始查看联盟公国临时驻点的建设进度。
临时驻点的建设由范予轩主导安排，但是会例行将进度告知莫云。临时驻点的位置在谈判开始前就已经选定，今天早上一个建筑工厂已经空投了过去。预计今晚就能完成管线铺设、场地平整等一系列工作。从明天开始就能进行快速建造了。
没有艾伦的协助，她工作进度也变得缓慢而松散。好在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她也乐于让自己慢下来，享受这种闲适的心情。
直到勤务兵给她转接了一通来自物种研究所的全息通讯。
小型全息台上出现了一个老妇人的脸庞，嘴角和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浅棕的眼睛略带紧张地看着莫云。她是物质研究所的研究主任梅伊娜。
“你好，防务官大人。”梅伊娜说。
“你好，梅伊娜教授。”莫云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勤务兵告诉我是紧急事件。”
梅伊娜说：“严格来说应该是潜在的紧急事件。如果没有及时处理的话，也许会直接达到红色紧急事件的程度。”
“发生了什么？”
“几天前，您带回来了几个某行星上的生物样本。还记得吗？我们在做检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接着全息图像发生了晃动，梅伊娜将图像采集器对准了她身后的一个放在隔离箱内的东西。
莫云拉近镜头，发现那是一个足球大小的白色的卵。透过灯光，明显地看到在这个卵里面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莫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从土壤样本里的生长出来的？”
“是的。在土壤里面有虫卵并不奇怪。”梅伊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只不过，它的生长速度太快了。”
“你得小心，梅伊娜。我们当时与这些虫子遭遇过。等幼虫孵化出来之后，它们还会再次结蛹，最后蜕变成一种坚硬可怕的能飞的虫子。”
“唔。一种完全变态类昆虫。”梅伊娜说，“我们还有一个发现。”
“是什么？”
“我们对这个卵进行研究的时候，发现它有人工培育的痕迹。”
“什么？！”莫云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她的大脑自动抽掉了过于震荡的情绪，使她冷静下来。
梅伊娜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变化。
莫云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问道：“确定吗？”
“是的。我们检查过它的基因序列，确实发现了‘裁剪’和‘拼接’的痕迹。而且不止一处。要搞清楚究竟组合了哪些质粒，还需时间。”
“梅伊娜教授，请你们继续进行研究，但是要小心。变态后的成虫很不好对付，脉冲枪对它们毫无作用。我猜测是他们的外甲壳可以反射掉电磁波。”
“我明白。”
莫云挂断了全息通讯。震惊地情绪已经从她身体上消失，紧随而来的愤怒也被淡化。
人类不是第一次面对怪异的外星生物。她相信梅伊娜教授能找到对付虫子的办法。她需要思考的是乔西亚.雷赛，此人是否对自己说了谎？关于那颗所谓的“雷赛1号”，他是否还隐瞒了些什么？
莫云通知瑞曼立刻查询雷赛所在的位置，她要立刻见他。
通常艾伦一分钟之内就能锁定目标的位置，而瑞曼已经花了五分钟还没有给她回复。
看来下次只能给艾伦半天假期？或者现在就联系他，让他回来？
不，还是不要了，按时间算，约会应该快要进行到非常关键的共进晚餐的阶段。没道理这个时候去把他拽回来。
这个时候，瑞曼进来报告说，雷赛此刻正在柯恩城市郊一个叫做清川的小镇上。
莫云眉头微蹙。“清川？他在那里做什么？”
清川。那是汤玛丽最后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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