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现场求馒头（二）

　　“别磕了，馒头快没了！”大黄见只剩下五、六个了，赶紧传音腊梅。/p>


　　腊梅看看香，也正好燃尽，对人们说：“香燃尽了，白头老奶奶离开了，都别磕了！”/p>


　　当最后磕的人站起身来，腊梅把馒头递给他以后，把篦子往下一耷拉，篦子上再也没出现馒头。/p>


　　人们目睹了篦子上接连不断出馒头的情景，确信白头老奶奶就在身边。虽然香燃尽了，得到馒头的人们，还是齐大呼地拿着馒头冲老天磕了个头。/p>


　　得到馒头的也有一大部分人，都是街坊邻居，大家都认识。又是白头老奶奶当场施舍，都把手里的馒头分给没得到的人。有给的，有要的，有说感谢话的，大门外一片喧哗声！/p>


　　声音传进会计室里，吃饭的八个人都听到了。队长王贵兰赶紧出来查看。/p>


　　“是腊梅给白头老奶奶求来了馒头，在大门外分给人们哩。村里人，不懂规矩，你呼我叫的大声嚷嚷开了。”王贵兰回到屋里，对其它人说。/p>


　　“向白头老奶奶求来馒头？”公安局长惊奇地问道：“就是现在？”/p>


　　王贵兰：“是的，在大门外堆了一堆土，烧了三炷香，现场求现场分。据说，谁磕头就给谁。直到香燃尽了，馒头才没了。”/p>


　　粮食局长：“真有此事？”/p>


　　王贵兰：“外面的人都拿着馒头吃哩！”/p>


　　公安局长撂下筷子站起来：“真奇了怪了，走，咱到她屋里看看去！”/p>


　　一行人来到小东耳屋里。腊梅没在，屋门敞着，屋里只有一张门板支起来的单人床，一张条桌，再就是一些杂物了。连个篦子都没有。/p>


　　村支书：“她人呢？”/p>


　　王贵兰：“刚才还在外面看到她了哩！”/p>


　　“把她叫到北屋里去。”支书说着，领着人们又回到会计室，继续吃饭。/p>


　　腊梅被叫来了——一个用红布条扎着朝天小辫儿，脸上满是灰道道的级腌臜的小女孩儿——真正一个小傻妮儿。/p>


　　两个局长一看就膈应上了：就这德行，还能给神家要来馒头？/p>


　　“你刚才给外面的人要馒头了？”公安局长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p>


　　腊梅点点头，同时仰脸“嘿嘿”一笑，脸上的灰道儿跟着扭曲，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p>


　　公安局长立马皱起了眉头：“给谁要的？”/p>


　　腊梅小嘴儿一撅，嘟囔道：“我说不要了，他们非得磕头，让我给白头老奶奶要。”/p>


　　公安局长见回答的差三落四，耐着性子又问：“你为什么想起现在要馒头？”/p>


　　腊梅又“嘿嘿”一笑：“他们都在外面等着要饭儿，我一出去也给我要。见他们饿的不行，就给他们要了点儿。”/p>


　　“你还能再要来吗？”工商所所长咽着唾液说。他听所里那四个吃过她馒头的人说，她的馒头又暄又白，很好吃。/p>


　　公安局长一看扯远了，赶紧扭转了话题：“县城里卖馒头的小女孩儿是你吗？”/p>


　　腊梅点点头。/p>


　　公安局长：“你那馒头是哪里来的？”/p>


　　腊梅又咧嘴一笑，比划着说：“这么多，一大簸箩，都是白头老奶奶给的。”/p>


　　公安局长：“白头老奶奶是在哪里给你的？”/p>


　　腊梅：“在村儿里。是我推到集上去的。”/p>


　　公安局长：“你推去的？一大簸箩馒头，你会推得动。”/p>


　　腊梅：“要是白头老奶奶跟着我。你们就逮不住我了！”/p>


　　这话有点儿驴唇不对马嘴——答非所问。/p>


　　工商所长想起自己心里的疑惑，问道：“那天在工商所里没的馒头，是不是白头老奶奶弄走了？”/p>


　　腊梅一噘嘴：“不是，是他们给藏起来了，他们要了白头老奶奶的馒头，连钱也没给，白头老奶奶法打我了。”/p>


　　公安局长赶紧往正题上引：“你说的白头老奶奶是不是你们村里的人？”/p>


　　腊梅摇摇头：“不是。”/p>


　　粮食局长：“白头老奶奶在哪里？”/p>


　　腊梅“嘿嘿”一笑：“就在这屋里，你们看不见呀！”/p>


　　人们感到毛骨悚然：“在这屋里？在哪里？你把她叫出来。”/p>


　　腊梅又一沉脸：“我叫不出来。反正她就在这屋里！”/p>


　　粮食局长：“在哪里？”/p>


　　腊梅往床边的空地儿一指：“这不，就坐在这里。”/p>


　　人们的头根子都炸起来了，在空地儿旁边坐着的粮管所所长吓得一激灵，赶紧站起来，坐到别处里去了。/p>


　　为了缓和局面，也因为好奇，公安局长接过刚才工商所所长的话头：“你再给白头老奶奶要一次馒头，我们也都尝尝。”/p>


　　腊梅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还得烧香磕头！不烧香磕头白头老奶奶不给。”/p>


　　几经审问，公安局长已经对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女孩儿产生了兴趣：自己办案多年，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离奇又轻松的案子！/p>


　　这里的人都相信白头老奶奶的存在，连生产队长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而且现在就吃着在别处里见不着的、据说是白头老奶奶送的混肉菜。/p>


　　现在又有了要馒头一说。既然她说烧香就能要来，何不让她当场演试一下，能要来自己也开开眼界；要不来，权当逗乐子玩儿！/p>


　　“去哪里烧？”公安局长站起身来问，一副要亲自体验的样子。/p>


　　村支书忙自作聪明地说：“去她屋里吧！”/p>


　　腊梅翻着白眼珠儿想了想：“就在这屋里吧！白头老奶奶守着你们不敢拿出来。让她撂到我屋里，我给你们去端。”/p>


　　“也行！”公安局长痛快地应道。/p>


　　小女孩儿的屋里刚才看过了，什么也没有，要能端出来，必定就是求来的了。神家不守着人往外拿东西，这点儿他还是晓得。/p>


　　腊梅从伙房拿了一个吃饭碗，在灶火腔里装了多半碗灶灰，又从自己屋里拿了三炷香，来到会计室，放在了桌子上，说道：/p>


　　“你们自己点燃祈祷吧，我刚给白头老奶奶要了一回，要不老奶奶说我没完没了。”/p>


　　公安局长笑笑，拿起香来点燃了，并迅插进碗里的灰里。/p>


　　派出所所长见了，倒身磕了个头。他虽然不情愿，守着一屋子人，总不能让自己的顶头上司磕头吧！作为下级，再难堪也得抢先。同时在心里埋怨局长做的有些过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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