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禁闭室失火
如果不是明玘可怕的规律作息，禁闭室中的生活可以说是不分昼夜。
没什么别的活动，阿玘只能对着石壁将剑诀和术法口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每日都会有外门的弟子上来给她送些饮用的水，问她有没有一些必要的物品。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阿玘和往常一样背完了剑诀，躺在稻草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被一股灼热感给逼醒了。
她此时此刻没有灵力，对温度的感知敏锐了不少。猛地坐起身来，阿玘还觉得眼前黑了一下，她习惯性的伸手去身侧摸自己的佩剑。没摸到佩剑，倒是摸到了滚烫的石壁。
走水了？又？
阿玘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想要运起周身的灵力探一下外界的情况，却发现因为锁灵阵的原因，运转的灵力微乎其微。
她骂了一声，张嘴喊道：“有人吗？”
无人应她。
后山这里只有弟子关禁闭的时候才会有外门弟子按时上来送些必要用品，其余时间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禁闭室中没有多少水，加上这处偏远，若是不强行闯出去，怕是会闷死在此处。
她心下一横，强行引出体内的灵力。只是因为阵法的存在，那股灵力十分微弱，刚打在禁闭室的门上就消散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倒是阿玘，因为强行运转灵力，一口鲜血喷在了石壁之上。
火势越来越大，她感觉这火舌都快舔在她的手臂上了。她勉强用剩余的灵力掐了个诀，传音给前山的师兄弟，可是这求救仿佛是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我今日……莫非要死在此处了吗？
迷迷糊糊之间，阿玘强行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如今佩剑不在身边，灵力也无法流转，熊熊大火已经让她呼吸十分困难了。
她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她有些不甘心的攥紧了身下的干草，眼角渗出了泪水。她还身负家族的血海深仇，如今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怎么能甘心？
阿玘紧紧攥着怀中一直留着的那半块玉佩，指腹摩挲了几下，眼皮越来越沉重。
阿珏，我要失约了。
许是想到了阿珏，她强撑着自己的精神，爬到了门边，狠狠的捶打着大门。门上温度极高，烫的她手上全是燎泡。屋子里越来越闷，阿玘明显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渐的消失，拍打石门的手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救我……谁来救救我……
阿玘睁开眼睛的时候，先看到了洁白的床幔。她眨了两下眼睛，好像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此刻所在，又缓了一会才听见有人说话。
阿玘偏了头，看见明德师兄正坐在自己的床前，手里端着一碗药，热泪盈眶的。
她本来笑容就不多，现下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湿了眼眶扯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明德把药放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伸手来将阿玘扶着坐起了身子：“阿玘……你……你还好吗？”
阿玘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因为在火中呆的时间太长，被烟熏了嗓子，说话的声音竟然嘶哑了不少，不复之前的清冽。
“我无碍。”
明德听见阿玘说这句话，又落了泪。阿玘无奈的拍了拍他的手：“师兄……”
明德看着她，眼中带着诸多不忍。他端了药，才止住了自己的眼泪：“阿玘，先喝药。”
“师兄，师父他们呢？”
明德手下的动作一顿，拿着那柄木勺在药汁中搅来搅去，就是不对上阿玘的视线：“师父之前下了山，现在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师兄，你撒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阿玘叹了一口气，“师父到底去哪了？”
“……师父在惩戒堂。”明德知道瞒不住阿玘，索性就直接说了，只是再多的他也不敢和阿玘说，先瞒得一时就是一时。
“可是哪位师兄师弟犯错了？”阿玘有些狐疑的问道，现下又不是什么多事之秋，犯错的机会少得可怜，这样都被抓到，真是可怜。
“……小师妹。”明德将碗递到阿玘的手边，看她喝完了就起了身，“我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阿玘点了点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小师妹从小就小错不断，在师门中经常上蹿下跳，众人都宠着她，现在又被抓去惩戒堂也不奇怪。
阿玘喝了药只觉得有些困倦，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明德端了碗出了房门，眼眶红红的，对着候在门外的一众师兄弟点了点头，才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等阿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日光透过窗，撒了一地斑驳的光影。阿玘觉得心情很好，掀了被子就下了床。
可能是太过于虚弱的缘故，阿玘还觉得腿上无力，稍稍走了几步就出了薄汗。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转过头来想看看自己最近是否又削瘦了许多，谁知在看到镜中自己的那一刻，她一抬手就打翻了桌上的铜镜。
听见了屋内的响声，明德赶紧冲进了房间，有些着急的问道：“阿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玘愣愣的坐在梳妆台前，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她才缓缓的抬了眼。还没等她说话，明德就看见了桌上被扣上的铜镜。他眼眶一瞬间红了，颤抖着双手走过去揽住阿玘的肩膀：“阿玘……阿玘……”
“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玘倒是没有哭，只是好像眼睛里的光消失了。她木然的看着明德，左手轻轻的抚过自己脸上的疤痕：“好丑啊……”
明德怕她想不开，搂着她更紧：“不丑，不丑，阿玘永远是最好看的。”
明德平日里话最多，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好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哄着。
怎么会不丑呢？阿玘叹了一口气，左脸上烧伤的痕迹在腮边，爬满了半张脸，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
“师父和师兄弟……是不是……”
“不是的。”明德握住她的手，“师父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会来的……会来的。”
阿玘点了点头，喉咙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窒息的感觉还是包裹着她，让她止不住的落泪。
“阿玘……没事的，师兄会治好你的……”明德稍稍松开了阿玘，蹲下身子与她对视，手一下一下的拍着阿玘的肩膀，“别哭了……”
“啊……”
绝望而沙哑的低吼声，让听到的人整颗心都揪作了一团。
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阿玘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抬手扫掉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脸，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去抓了那面铜镜，狠狠的往角落里扔去。
明德一把将人抱住，也跟着她哭。等怀里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才好生的将人抱上了床，去旁边拧了帕子来给她擦眼泪。
闹了那么一会，阿玘也冷静了不少。眼眶虽然还是红的，可是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绝望和痛苦。那双通红的水雾蒙蒙的眼睛平静的将明德看着，却让他觉得更加心疼。
“师兄弟一直都在外面等着……要不要见他们？”明德见她情绪平复了一些，坐在她的床前温声问她。
“嗯。”阿玘点了点头，总该是要见到的，她好像想起来什么，捂着自己的脸，“不……不要见……”
明德知道她在说自己脸上的疤，他摇了摇头：“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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