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坦诚
“郡主好像挺喜欢云公子？”夜间，花楹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她看来云二公子除了长得漂亮些似乎并没有别的优点，何况漂亮对男子来说也能说是长处么？
清苑点头，“挺好玩儿。”
未来日子那么长，若要一起生活，当然得找个说得上话、有趣的人，不然该多无聊。
花楹仔细打量了会儿，感觉郡主也不像是那些动心的女子模样，有些琢磨不透，难道选夫婿不是应该选个能让自己欣赏爱慕的，而是选个好玩儿有趣的？
“今日承恩公说起定亲一事时，王爷说要再等一段时日，郡主似乎也……”
陆瑜虽然欣赏云瑞，但从没想过把女儿这么早定给别人。即便选的人好把握，成亲与未成亲的日子还是有些差别，他也不想让女儿过早出阁。
不过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承恩公一边让世子与左相孙女定了亲事，一边又来让次子绑上宣平王府的做法太明显，他心中不大高兴。
陆瑜其实并不介意这种两边押宝的行为，只是难免不爽，不爽之下自然要多设些阻拦。
当时清苑未出声的原因却是因为看着云瑞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尤其可爱，甚至比猫儿更胜一筹，让她都有些想养一只，出神之下事情已经都被陆瑜定下。
显然承恩公父子无法理解这对父女的脑回路，明明陆瑜的模样很满意了，为何还不能马上定亲？
承恩公回府数落儿子，“肯定是你小子哪儿得罪郡主，让人不高兴了。”
顺便向夫人德阳大长公主诉苦，“这小子哪儿像我，到了宣平王府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直勾勾盯着别人郡主，怕是个胆小点的都要骂他登徒子、流氓！”
“娘……”云瑞委屈巴巴窝在亲娘膝上，他也不想的，他也想拿出那些朋友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才子气势，可是、可是……
德阳大长公主笑着摸了把小儿子的头，多有宠溺。她对这个儿子有愧，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去陪老夫人在江南住了十多年，如今才回府，自然百般纵容。
“我们阿慢只是直接了些不会有小心思，这样的人最讨人喜欢。”德阳大长公主温柔道，“阿慢和那位郡主都说了些什么？”
想了会儿，云瑞迟疑道：“好像没说什么，不过……不过清苑一直在看着我笑。”
连人家名字都直接叫出来了，你怎么当面没这个胆子呢？承恩公翻了个白眼。
云瑞露出羞涩的红晕，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傻笑的模样让人轻易看出他如今已经陷入自我想象中不可自拔。
德阳大长公主自然说尽好话哄他，“看着我们阿慢笑，当然也是有意了。阿慢这么好，没人会不喜欢的。”
承恩公嗤声，“就这小子慢吞吞到了别人面前几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性子，别说让人喜欢他，先别被人撬了墙角才好。”
对陆瑜女儿有意的人可不少，新帝不就是其中之一？
承恩公一语成谶，第二天清苑就被太后请进了宫。
太后不会无事找清苑，她胆小得很，对宣平王府的人恨不得退避三舍，能借她由头的只有刘渊。
偌大宫殿空旷，服侍宫人三两，座上新帝身形清瘦，被宽袍广袖一裹，衬着空荡荡的宫殿，更显冷清。
“只留连心，其余人退下吧。”声音响起，清苑立刻认出了人。
“不知郡主喜欢什么茶和点心，先让宫人上了几样，不喜欢朕着人去换。”刘渊坐在位上道，眉目间温和松软。
清苑没看那些，“陛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过能让陛下借太后名义传华阳进宫的，想来定是要事。”
她对这位新帝无喜无恶，不管真病弱到随时会死，还是想借她来拉拢宣平王府，她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参与。
清苑只喜欢纵情享乐，从不喜欢管这些费神费力的事。
啊，真是骄纵的性子。刘渊心中有着果不如此的想法，不过他从一开始本也没有和这位绕圈子的打算。
他抬手示意，让连心把自己从案后推出。花楹风袖惊讶无比，这位陛下的腿居然……那他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登基的？
收回目光，清苑道：“陛下这是？”
“郡主也看到了。”刘渊被推至她面前，抬首轻声，“空穴来风，外间传闻并非毫无根据。”
“我从不听传闻。”
刘渊笑，“可否借郡主右手一用？”
得了应允，他带着清苑轻碰自己手腕，再触了下被薄料遮挡的腿。
两处感受天差地别，冰寒与滚烫，虽然没到让清苑无法忍受的地步，也让她直接收回手，“陛下中毒了？”
“可以这么说。”刘渊平静回她，“当初母妃有孕时中毒，我从胎中便如此，直至碰到了郡主。”
……？清苑终于露出一丝讶异神色，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渊毫无隐瞒，坦诚解释，“我毒发时，毒发之处与身体其他处截然不同，一寒一热，旁人触碰或被烫伤或被寒退，唯有郡主不惧这些。甚至郡主触碰我时，能让我稍有缓解，不再难捱。”
清苑思索了会儿，从颈间解下一块玉，“这是药玉，也许是它的效用。”
她戴了这块玉快十年，上面早已染了她的体温和清淡香味，刘渊接过时手微微顿了下，耳根处静悄悄泛了极浅的粉。
他感受了会儿，遗憾道：“不是它。”
如果可以，刘渊也希望是一块玉的作用，那将简单得多。
皱了皱眉，清苑想不起身上还有什么特殊物品，剩下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偶尔爹会为她寻些特殊的食材药材，如果这些也算，那京城许多宗亲世家应该都能有。
从新帝对自己坦诚的那一刻起，清苑便预感这是件麻烦事，恰巧也是她最讨厌的类型，所以她同样希望能找出具体缘由。
刘渊道：“这毒会随时转移，一个注定时常会目盲耳聋的新帝，不会是他们想要的。”
“陛下可能误会了，我与父亲不同，朝堂之事从不关心。”清苑简单直接，“如果陛下因为此事想要我做什么，请恕难以从命。”
即使知道了这个秘密，清苑也从未因此震惊动容过，她与刘渊并不熟识，所以漠不关心，甚至高高在上，矜傲冷淡，这便是他人口中的华阳郡主，美如悬月，难以接近。
也许正因如此，刘渊才会选择对她坦白。多方了解和亲自观察下，他清楚清苑并非没有心机，而是地位太高已经不需要她再像寻常人那样思虑太多，这点便和他截然不同。
对这样的人，隐瞒与欺骗也许会有一时之效，但被揭穿后绝对没有挽救的余地。
“我知道，我想要做的，也并非为了这天下或百姓，而实属是为自己罢了。”刘渊双手撑椅背，慢慢站起。
看得出他十分勉强，手背青筋爆起，额头开始流汗，依旧坚持着走了小步，走到清苑面前。
“我想追求郡主，虽然初衷并不单纯，也不懂常人所言的男女之情，如今亦不能保证日后是否会有。但我定会努力，想郡主之所想，乐郡主之所乐，忧郡主之所忧。若能有幸达成此愿，定对郡主忠贞不渝、此生不二。”
他站定，从袖口拿出一支玉钗，满是大汗的唇角翘起细小弧度，“希望郡主，给我机会。”
话落，殿外宫人道：“陛下，豫王世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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