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将军归来

　　?　　时间总如东流水，抓不牢也握不住。

　　不知不觉间，原本燥热的天地之间，已经出现了一片片红叶。那些在高枝头上叫个不停的蝉，也渐渐停下了自己不知疲倦的嘶吼。而位于大成西北方向的雪松城，也在八月底临近九月的某天，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一早起来在城头等待的祁北风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袍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在他身边，素有“武痴”之称的赵家军步兵统领王长金依旧是一身短衣短裤，满脸嫌弃地看向祁北风：“我说老祁啊，你就是太缺乏锻炼，身子骨太弱了。这么一点风雪就不行了？平白堕了我赵家军的威名。”

　　祁北风闻言，一转头吹胡子瞪眼看向王长金：“老子那是这两天偶感风寒！谁他娘的说老子身体不行了？！”

　　赵家军的骑兵统领黄清林斜了这两个吵吵闹闹的同袍一眼，不屑开口：“多大的人了？一把年纪还这样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也不怕等会儿少将军来了看你们笑话！”

　　祁北风闻言，嘿嘿一笑：“这一年少将军可从我这儿赚了不少银子，怎么会笑话我呢？不过他老王嘛，倒是说不好了。”

　　王长金闻言，也是恶狠狠瞪了趾高气昂的祁北风一眼，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人开口打断了。

　　只见一个身披鹤羽大袄子年轻书生轻轻咳了一声，眼里写满了激动和好奇：“三位将军，在你们的眼里，这位少将军究竟是何等人物呢？”

　　祁北风抬头眯起眼睛：“少将军啊，可真是个天才——小魏，你现在能有银子在赵家军里面推行那一项项的改革，可都得感谢有少将军的存在才行呢。”

　　在李炬授意下被派到赵家军来的魏铭闻言，眉毛一挑：“哦？那传闻中金龙镖局的背后老板，真是咱们的那位少将军不成？”

　　祁北风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大家都不好意思不是。”

　　魏铭闻言立刻一拱手：“祁将军教训得是。魏铭晓得了。”

　　不过，在魏铭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却一直如雷贯耳不断听说的少将军赵晨，又愈发地好奇了起来。

　　在他初来赵家军的时候，本以为已经被朝廷不管不顾多年的赵家军必定是一副萧条破败景象。可谁知道，魏铭初到雪松城之时，不仅没有看到那想象中的破财情形，反倒被赵家军内部的勃勃生机给吓了一跳。

　　那些士卒手中兵器和身上铠甲，无一不是用崭新且优良的上好材质所铸。同时，马厩中的一匹匹大马，也是毛色发亮，四肢壮硕哪有半分粮草不够的模样？魏铭甚至还见到了不少赵家军将士，偶尔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拿出一串铜钱玩上两把骰子，哪里有半点发不起薪水的样子？

　　初时，魏铭还当这赵家军是被朝廷暗中资助，才有了今日这等场景。可同祁北风一道接受了赵家军的财政大权之后，魏铭才发现，朝廷虽然确实有饷银运来，可就那些少的可怜的银子，怎么可能后这样一直军队的开销？然而那祁北风，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银子不够，总是在魏铭觉得快要捉襟见肘之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整箱整箱的银子，告诉他“随便花”。

　　后来，在赵家军内混迹久了之后，魏铭才稍微听说了一点赵家军和现在边境上最炙手可热几乎垄断了走私生意的那一支金龙镖局。他更是知道了那支金龙镖局和赵家军，似乎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有传闻，那金龙镖局的幕后老板，其实就出自赵家军。

　　魏铭在一开始还曾经怀疑过祁北风是不是就是那金龙镖局的神秘老板，不过，最后种种迹象都表明祁北风或许和金龙镖局关系很近，但绝不是金龙镖局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

　　再后来，魏铭又从种种蛛丝马迹当中，开始把怀疑的目标转向了那个在武举当中大放异彩的赵家军少将军赵晨身上。毕竟，江湖中甚至还有传言，那席卷了天下的丐帮，也是在这位少将军的资助下成立起来的。而想要做成这样的大事，手头银子，可是半点都少不得的。

　　至此，魏铭便开始对这个自己日后注定要辅佐的少将军，产生了浓浓的好奇与兴趣。

　　因此，在听闻今天那位传说中的少将军就要带着圣旨前来赵家军报道之后，魏铭立刻跟着赵家军三位老将军一道来到了这雪松城城头，就希望能在少将军到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看这位堪称天才的少将军究竟是什么模样。

　　三老一少谈笑之间，漫天风雪当中，五骑身影出现在了天地相接的位置。

　　为首那人看到在城头等待的四人后，立刻一挥马鞭，招呼着胯下坐骑和身边两人加速朝雪松城冲了过来。

　　三位老将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欣喜神色，立刻不管不顾转身冲下城门楼子，个个争先恐后，好像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一般。

　　魏铭哪里还不知道？这远道而来的五骑，便定是那少将军无疑了。当下也抬起脚步，便城门口走了下去。

　　赵晨一口气冲到雪松城城门口，这才在两旁守门将士狐疑的目光下勒住了初雪。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朝廷认可的赵家军从五品骠骑校尉，但是这些守门将士最多也只是在各路传闻当中听到过他赵晨的名字，可至于赵晨真正的长相嘛，整个赵家军当中除了三位老将军之外，或许就只有那两名很少有露面的老枪侍知晓了。所以，赵晨自然也不会傻到就这样骑马直冲城门，反正他已经看到那三位老将军先前就在城头之上等待自己，自己只要等三位老将带自己进城便好了。

　　不过，赵晨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前脚刚到城门口不久，跟在他后面的四人，也策马来到了雪松城门前。那些守城将士在看到其中一人之后，不由得都露出了一脸笑容：“哟，小鱼儿回来了！听说你在这次武举还拿了个探花？可以呀，没丢兄弟们的脸！”

　　跟在赵晨身后而来的黄宇闻言，脸上一红，暗自瞪了那几个熟识的军士一眼，用眼神示意这些兄弟们别在这里给自己挖坑。

　　在武举结束之后，李炬在赵晨的授意下专程将黄宇叫到宫中，同这个来自赵家军却对赵晨不太服气的天才畅谈许久。一方面向他介绍了赵晨的情况，另一方面也给他说清楚自己举办这次武举的真正用意。

　　在听李炬将那些东西都说给自己听之后，黄宇这才明白原来那个打败了自己的少将军，其实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武道莽夫。虽然赵晨并没有在赵家军长大，但他对赵家军的贡献，却真是自己没有资格去怀疑的。

　　解开了心结的黄宇，在听闻赵晨要出发前往雪松城之时，也主动加入了赵晨的队伍。

　　原以为这位少将军会因为自己的不敬而有怨气的黄宇，却发现赵晨好像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此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一般，非但没有怪罪自己先前的无礼，反倒虚心向自己请教起赵家军的现状来。这着实让黄宇有些受宠若惊。一路行来，赵晨和黄宇两人不仅就赵家军的情况进行了交流，黄宇还在赵晨的指导下，突破了一些自己一直以来没能理出头绪的武学壁垒。一时间，原本对立的二人，竟在这一路之上成为了几乎无话不谈的知己。

　　而此刻，见这些拦住了少将军去路的守城军士朝自己打起招呼来，黄宇一时半会儿有了一些不好意思的和紧张。虽然少将军看起来好像挺平易近人的，不过别人刚到雪松城就被守城将士给拦住，面子上终究会有些过不去。而这些人又认识自己，那岂不是说自己也不给少将军面子了？

　　虽然黄宇心里有些打鼓，但好在最后黄宇发现赵晨并没有追究这些守城将士的无礼，只下了马笑眯眯抱手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同这些熟识的将士打招呼，倒令黄宇心里又高看了赵晨几分。

　　赵晨身后，紧跟着黄宇而来的朵颜和叶新梧还有那位兵部尚书陆子云的长孙陆长歌也策马来到赵晨身边。

　　唯恐天下不乱的叶新梧凑到赵晨近前，一脸坏笑揶揄道：“哟呵，怎么刚一回家就被自己人给拦住了？你这少将军做得可真是有些失败啊。”

　　赵晨并不理会叶新梧的打趣，只抬头看向这座雄踞西北的雪松城，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兴奋与激动深深压了下去。

　　爹，孩儿这次，终于算是回到雪松城了！你的担子，以后就由孩儿来抗了！

　　于是乎，刚从城门楼子上跑下来的祁北风黄清林和王长金三人，就看到自己等了许久终于来到雪松城的少将军，正一言不发抬头看着城门，而那个差点惹了事的黑水游骑校尉黄宇，居然在一旁同那些守城将士有说有笑。

　　这倒让向来脾气火爆的王长金一时间有些气短，差点就要指着黄宇破口大骂。好在，眼尖的祁北风在看到赵晨对自己使的眼色之后，心领神会地立刻拉住了王长金。随后满脸含笑地遣散了那十几名还蒙在鼓里的守门将士，最终才顺利地把赵晨一行人给迎进了雪松城之内。

　　进得城门之后，赵晨一眼便看到落在三位老将身后的魏铭，立刻策马上前，笑着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橘子常给我提起的狂士魏铭了吧。赵晨这厢有礼了。”

　　魏铭连忙回礼：“不敢当不敢当，少将军天纵之才，魏铭岂敢在少将军勉强狂傲？”

　　赵晨呵呵一笑：“无妨，只要对我赵家军有好处，狂点又如何？我在此前已经在祁将军的书信里听说了不少魏兄在我赵家军推行了改革新政。不得不说，魏兄才是真正的经世之才，赵晨要替赵家军和整个中原百姓，谢过魏兄才是。”

　　没想到这位少将军一见面就这样夸赞自己，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的魏铭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魏铭不过是空有一腔热血，正好赵家军能为我提供一个挥洒这些热血和实施不成熟想法的机会罢了。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少将军为赵家军做的这一切，不然，我那些所谓的改革，又哪里推行得下去？”

　　赵晨还没说话，大大咧咧的叶新梧倒是先一步凑了过来，伸手搂住魏铭肩膀，嘿嘿笑道：“小魏啊，你就不要和晨哥儿客气了。橘子都说过了，咱们可以把你当兄弟看，所以你也不要太见外，既然都上了咱们的‘贼船’了，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以后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要拐弯抹角的。懂了吗？”

　　魏铭虽不知道这负剑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但见赵晨并没有因此人的行为而有任何不满，也顺水推舟地点头称是。

　　倒是走在前头的祁北风转过头，看向叶新梧笑道：“这位小兄弟，老夫看你相貌和言语，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剑神门徒叶家传人叶新梧？小兄弟大名，那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叶新梧闻言，胸一挺，头一抬，很是骄傲地点点头：“没错没错，正是在下！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会点御剑之术而已，老将军可别这么夸奖我——若我没猜错的话，老将军可是姓祁？”

　　祁北风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老夫正是祁北风，这两位呢一位是咱们赵家军的骑兵统率黄清林，一位是咱们的步兵统率王长金。不知道少将军身边都是？……”

　　赵晨对祁北风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几人：“朵颜的话，三位将军都见过，就不用再介绍了。这叶新梧已经自己介绍过了。我也不多说了。黄宇想必三位应该也是了解的。至于最后这位，乃是当今兵部尚书陆子云的长孙陆长歌，也是本次武举的榜眼，因为素来仰慕我赵家军，特地放弃了那四平四征八位将军开出的优厚条件，前来我赵家军历练。还希望三位将军能帮扶一二。”

　　就这样，在几人互相介绍一顿之后，赵晨也在一起来到了赵家军大营门前。

　　军营之类，一片热火朝天。

　　赵家军的新主人，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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