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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一夜冬风(3)


  3、

  韩呈看看尽欢笑道“哟,来了。”

  尽欢陪笑,等到韩呈转头看向沈扈他们时就收起了笑容,无名的火气就随着嘴的闭上被闷在肚子里。

  “朕和尽欢才聊到以前的事呢,你们就来了。说说罢,怎么回事啊沈流飞?啊,喝大了就不知道回家,也不知道上朝了啊!”韩呈背着手问。

  沈扈道“臣有错,请圣上责罚。其实刚刚臣……”

  他没想到尽欢在此,圣上知道自己在李家,尽欢岂不是也误会了。念头一转便想说出实情,还没解释完,就被李琢言扯住袖口。

  “你干什么?”他小声地问。

  李琢言瞪了他一眼,轻声细语地对韩呈道“圣上,沈大人是有错,可是也是因为公务繁忙到了晚间才放松了一下,好在知道去臣女家中,没乱跑出大事,您就饶了他罢,行不行?”

  一番话说得——韩呈点头,尽欢抬头,沈扈摇头。

  尽欢冷冷的目光射向沈扈,沈扈立马察觉到,赶紧拧着眉头微微摇头。

  “还知道跑人家去,看来酒喝得还不够。”韩呈哼了声,说,“下次再多喝五六两是不是要跑到朕这红鲤湖里洗个澡啊!”

  沈扈乖乖认错“臣不敢。”

  韩呈一招手转身走“你们俩先回去,沈流飞留下,朕跟你说个事。”

  沈扈一边脚下挪着,一边匆匆看了一眼尽欢,李琢言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她也没拒绝。

  “顾大人要是不忙,咱们去那边儿坐坐罢。”李琢言笑得像个孩子。

  尽欢想离开,但面对坐坐这种邀请,以及李琢言这种温暖的笑容,自己没法拂袖离去,只能被她牵了走。

  “我知道顾大人和沈大人在朝中势均力敌,也明白英雄相惜这个道理,即便二位有可能是冤家对头,我也认为只有顾大人最了解沈大人。您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毕竟我们以后要成亲的,我……”李琢言玩着衣角,脸上都是小女儿的神情。

  尽欢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欲言又止,眼神有些慌乱“我,该从何说起呢?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要听。主要还是不好的方面,以后成了他的妻子,我得好好督促他改正。”李琢言放下衣角,歪着头端端正正地坐好,特别纯良天真地注视着她,把她的神态变化、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在心底暗笑。

  韩呈和沈扈走到凉亭,白鹭栖在水中央的石山上。

  “圣上找臣有什么事么?”

  韩呈说“通过今儿这事啊,朕看你和李琢言,要定个日子下来了。”

  “啊?”沈扈往后一缩,“臣,臣……”

  “你别臣臣臣的了,朕也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是,你和李家都是朕所器重的大用之材,你们两家联姻朕是再欣慰不过的了。”韩呈递去一瞥,“怎么,别告诉我你玩弄人家姑娘啊!”

  “这从何说起?”沈扈忙道,“只是臣还没想好这事儿……”

  韩呈道“昨儿跟顾尽欢一起喝酒,唔,朕不怕你酒后做出什么缺德事,但朕呢,最怕什么你知道么?”

  “圣上请讲。”沈扈心里忐忑了起来。

  韩呈严肃地盯着他“朕最怕你和顾尽欢走得太近!”

  “太近”两个字被咬得很重,传入沈扈耳中又是一激灵。

  韩呈道“你是个良臣,不该对吞舟之鱼放松警惕的。倘若我大昭都是蠹虫遍地,国将不国啊。所以朕提拔李家人,想将李琢言指给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必须认清自己,不能被巧言诡辩蒙了心,懂么?”

  “臣明白,臣不敢。”沈扈心惊肉跳——原来圣上一手打算的是弄垮尽欢那头,自己这里实际上危险不大!

  韩呈笑道“这个月初八是个顶好的日子,下个月初二也不错,你们回去商量商量,赶紧把时间给定了如何?朕已经派人去跟李印说了,给时间你们准备准备。”

  沈扈被一通话安排得明明白白,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等着韩呈离去,看着地上的砖石发呆。

  王心顺陪着韩呈走回孳政殿,他问“沈大人同意了么?”

  韩呈舒畅地笑道“不同意也得同意啊,他们俩都害怕朕一手抓两个,想方设法要保住李家这头的救命稻草。他们俩应该都以为朕要处置对方呢,关心则乱,等他们自乱阵脚事情就好办多了。唉,可惜啊,猛药、补药,朕只会留一个下来用,留哪个由不得他们自己。”

  他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走,像一个完全不懂得人情冷暖,偏偏会利用人情冷暖的嚣张写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操控就怎么操控,并为此洋洋自得着。

  “你猜他这会儿会去哪儿?”韩呈问王心顺。

  王心顺知道是在问沈扈,于是答“去找顾大人?”

  “是了。”

  “需要奴才跟去么?”

  “不必了,由得他去。”

  果然,沈扈不知道尽欢和李琢言去了哪里,便去裁冰阁外头等着,待到午饭点才见远处一个人影来了。

  尽欢一见他就住了脚步,然后一言不发继续走,绕开他伸出的手,要从他身边走过。

  沈扈握住她胳膊道“我跟你说,刚才全是误会,李琢言说要帮我在圣上面前圆过去就说我在她家,其实我真是从快雪阁出来的,不信你去问马车夫。”

  尽欢觉得好笑,没因为这事情自己老大不高兴,而是今天所见所闻,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人头大,导致她现在看到沈扈也跟着头大“别动我,宫里,小心着点影响。”

  “那我们屋里说去。”沈扈一路把她推进裁冰阁,反手关了门。

  尽欢坐下来,也不给他拿凳子,就拿帕子擦起杯子来。

  “还生气?这就是个误会。”沈扈拿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

  尽欢摇头“误会解开然后呢,还是要面对现实是不是?我的情绪什么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李琢言找我,问关于你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问了一大堆,以你的妻子自居,我只能敷衍过去。流飞,事成定局,无论如何这关都躲不过去的。”

  沈扈沉默了好久,才道“倘若我娶了李琢言,能保你呢?”

  “我不需要你来保我,你把能扔的麻烦都扔给我,就成了。”尽欢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沈扈摇头“要不要保你不是你说了算,假如李琢言是个推不掉的麻烦,何不如借她来拉你一把?”

  尽欢想到过这一层,不过听了李琢言说的一番话,她处于下风的颓势便在她脑海里渐渐形成自卑和畏首畏尾,这是她最不能敌的心理,一旦她由于患失而不敢出手,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但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因为目前的局势根本不容许她出手,圣上虽然说了那些话使她宽心,可她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个不敢亮出钳子的螃蟹,即便面前摆的是一盘豆腐,它也是个失败者。

  “我糊涂了,很多事情在我头脑里纠缠,我分不太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你让我想想。”尽欢起身往楼上走,“我想想……”

  “你不妨说与我听听。”沈扈抬头问。

  尽欢道“你到楼上来,抱声快回来了。”

  沈扈跟着上楼,两人趴在栏杆上说话。

  “李琢言和你说什么了?”沈扈忙不迭地问。

  尽欢道“她会是一个很称职的妻子罢。她跟我聊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

  沈扈忙道“你这就信了?”

  迎着吹来的阵阵暖风,尽欢感叹道“所谓金屋藏娇终归兰因絮果,形势之下的无可奈何也就变成了习以为常,我不信你能熬得过去。”她叹了口气没等他开口便继续讲,“其实我走到现在求的还有什么呢?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尽了,所求不过是能有个人能爱我,疼我,一直到我死罢了。”

  “是我啊。”沈扈趴在栏杆上侧脸注视她。

  “会不会是你呢?情到深时戛然而止,或许这是命罢。”尽欢落下一滴泪来,她抬手擦了,“也好,也好,待我双眼一闭,什么也看不见,多清净。”

  沈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准确地说是,意思都明白,但隐约不懂的是为何她此时这样说“你是担心我娶了李琢言便……”

  他没往下说,尽欢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懂了,于是赶紧道“是我太多心。没发生的事,我不该疑你,可我听得出来李琢言的意思。倘若她不是真的性情纯良,那就是城府颇深、志在必得。旁的我都不怕,但怕你对我情衰。”

  “果真这样担心么?”沈扈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仅仅因为李琢言一席话?”

  尽欢转向他,复又低下头去“或许是我自己太过悲观,或许是……觉得自己死期将近,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罢。”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放心。”沈扈轻抚她的脸颊,又摸摸她头顶。

  尽欢苦笑,心里道我自作孽不可活,只盼你能顾全自身,离我越远越好。她打起精神来,戳戳他鼻尖“你啊,嘴上说得好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哄我开心的。”

  沈扈道“当然不可能,我说到做到的。”

  “哼,骗子,人的感情又不受自己控制,说不定等到李琢言待你一好,你就把什么都忘在脑后了!”尽欢作势在他扶住栏杆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沈扈把这只手给抬起来“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么?”

  “不是。”尽欢摇头,“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啊。没准儿你未来媳妇儿软磨硬泡两句,脑子就不听使唤了,叫你来取我的命都有可能,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求你还是求你媳妇儿?”说着说着她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沈扈盯着她的笑脸,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你脑袋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尽欢掩口而笑。

  苦中作乐,沈扈道“我是屎,所以你脑袋里都是屎。”

  “滚。”尽欢推了他一把,反被他从背后拥紧,“你干什么?快看,抱声回来了!”

  (唉,可能有一天我能成长到不为收藏的增减而一惊一乍吧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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