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文文
深夜时分，城市寂静。
幢幢高楼上的无数窗户仿佛是大大小小的黑洞，映照着清冷的月光。
林可人背着高半身的旅行包，把裴景琅推进了货用电梯中，按下了楼层键。
“不能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裴景琅叹道。
“当然不行！”林可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明有阻止僵尸化的方法，你就这么想变成僵尸吗？”
“你说的不是冷冻吧，”裴景琅笑了一声，“让我被冻起来等不知道多少年后解冻成原始人，不如现在死掉。”
“不要把死说得那么轻易！”林可人看了一眼裴景琅，语气不悦，“主动求死和被动等死都是痛苦的一种，既然如此不如选择痛苦地活着。”
“……不要把你的观点强加在别人身上啊。”裴景琅喃喃道，看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逐渐变小，心里满是无奈。
他真应多忍半天，现在绿豆糕没吃到，人还被绑了。他和这个女孩不对付，和教这个女孩怎么观察病毒感染者的祖父更不对付。
林可人先出了电梯门，确认没僵尸后把裴景琅推了出来，往公寓二楼的停车平台走去。
平台上停了五六辆车，几乎都布满了灰尘，林可人走到其中一辆盖了遮尘布的车前，掀开了灰色遮尘布。
不起眼的布下是一辆红色的四座大型跑车前，林可人拉住了车把：“a111。”
几秒后一个女声响起：“指纹认证通过。可人，欢迎回来呀~”
林可人把高半身的旅行包放在副驾驶坐上，经过面部和体征扫描识别后通过车上放下的斜面平台把裴景琅推到后座上。
裴景琅一米八五的身高，刚好卡在后座，铁板的两边分别顶着车门。
“你的车？”他问道，不禁默默想着身下的铁板和车的宽度真是太吻合了。
“嗯，”林可人坐上驾驶座，再次通过认证，发动机响了起来，“我总不可能是走来这里的，你怎么来的？”
“我也开车。”裴景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但发动机出了问题，要换新的。”
林可人没有丝毫怀疑，侧头问道“准备好出发了吗？”
“你给了我准备的机会？”裴景琅抬头看着布满星星的天空，笑了一声。
这座城市被废弃了许多年，和许多城市一样，由于无人申报修复，一切都走向衰败。
女孩竟然有一辆完好的大型智能跑车，看来真不是一般的僵尸清理者。这辆车所需的积分即使每天都在消消乐里拿到满分，也要花大约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赚到。
从她束缚和照顾自己的手法和来看，经验极其丰富，不知从事这个职业多少年，遇到过多少可能变异成僵尸的人类。
与她的老练身手相比，女孩眼中的怜惜和乐观很是难得。
“你不是说武器掉了，行李只有手表。那就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了？”林可人并未听出男人的挑衅，“现在——出发啦——！”
在喧天的发动机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当中，林可人按下了启动键。跑车发动起来，冲下斜坡转弯驶向小区外，在离开小区后不断加速，同离弦的箭一般在并不开阔的道路上飞驰。
林可人单手搭在车窗上：“文文，放我平常听的那些歌。”
“知道啦，可人。”车上装载的人工智能回应，随之响起了旋律感极强的鼓点。“这首感觉怎样呀？”
“挺好的。”林可人撑着脑袋看着周围快速闪过景物，拿起包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跑车在城市中以闪电般的速度辗转，完全依赖智能开动，无需人类操作——这辆车是她从舟赓安那儿收到的成年礼物。
“你真是十八岁？”裴景琅转动着解开了束缚的头对着前座的林可人说道，“这是几个世纪前的歌？”
“你也听过？”林可人回身趴在座椅上往后看，“我最喜欢二十世纪后期到二十一世纪前期的摇滚啦！”
裴景琅未置可否，女孩完全没听出他话中有话，倒也不像故意的，有这种性格可能感觉不错，至少生活轻松很多。
她闪动的眼睛让他呼吸莫名重了些，这大概是生命的感觉——他已太久没和人打交道了。
开离这座城市花了大约二十分钟，跃动的音乐也飘了一路。出了城市后车辆开上了高架桥，桥架在荒无的土地上方，由于堆了好些影响通行的障碍物，车速减慢了。
裴景琅躺在后座上，看到夜空那样近，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星星，不过他清楚地存在于这片星空中更多是谎言。
“你啊——”他看着上方问道：“为什么要做僵尸清理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连名字都不告诉我的人？”林可人反问道。
交换名字是信任的表现，虽然自己是把他当危险分子绑着，但也在为他的生命考虑。竟然连名字都不肯说，太小气了。
“对了!”林可人回头，跪坐在椅子上：“我给你取个外号吧！”
裴景琅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怔神：“啊？”
“让我想想……”林可人盯着裴景琅，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半晌后说道：“我决定了！”
她笑得太开，让裴景琅有不太好的预感。
“小黑不错。”林可人肯定地点点头:“就叫你小黑！”
“我不是宠物。”裴景琅扬起眉毛：“不要随便决定，小黑是怎么来的？”
“谁让你不告诉我名字。小黑是因为......你的头发是黑色的。”林可人说着回身，打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了两条毯子。“文文，放纯音乐，开睡眠模式。
这种取外号的方法根本没过脑子，裴景琅腹诽道。
“知道啦，可人。”文文回答，“要合上车顶吗？”
“不用。”林可人说着盖了一条到裴景琅身上：“我休息了，大概明天晚上到。”
“到也是中转。”裴景琅说道，“最近的城市是以诺，没有冷冻库。”
“你又知道了，小、黑。”林可人一字一顿地说，躺下把自己裹在毯子里，用背包当枕头，蜷缩在前座座椅上，抱着刀闭上了眼睛：“顺路去以诺拿东西而已。我要休息了，晚安。”
裴景琅沉默着，没说出晚安两个字。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轻灵钢琴声跑动在耳旁，可以肯定的是他就这样被莫名强行带离自家了。
离以诺最近的冷冻库在西苏，要走和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从以诺中转的话，顺路而且路程最短的冷冻库在海恩。
要进海恩冷冻库也要付六位数的积分。在这个积分就是生命的时代，怎么可能出现免费帮助别人的圣人？
除非对方拥有自己的生活物品来源，对积分毫不在乎，就像裴景琅一样。
裴景琅并不知道。今天九时排行榜出来时母星社交网炸开了——自从登上第一就没下来过的小白一瞬间掉到了134519名，积分800050。
不多不少普通人出不起的150000积分，能买什么呢？只有海恩的冷冻库专用直升机才会这么贵。
一时之间，关于小白是否被僵尸咬伤了的讨论占据了整个僵尸清理者圈子，由此引来了更多关于小白身份的猜测。
仅有的好友纷纷向林可人发来询问消息。但同从前的聊天信息一般，这次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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