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这还未进十月，就已经是大雪纷飞了。到了乡试放榜的日子，早已过了金桂飘香的时令了。
不过天气的寒冷并不能阻挡人们的热忱，放榜的那天，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那张人人都想挤上去的皇榜。
林思弦一点都不关心乡试的结果，不过，她不关心，并不代表不会有人同她分享这些消息。
锦绣阁里，林思弦正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同旁边放着的一盘蜜橘进行战斗，这蜜橘是南方的时令水果，运到京城来运输和保存都极为不易，所以在京城里算是个稀罕物，不过玉娘知道林思弦喜欢吃，所以在她来之前就提前为她备上了。
林思弦这次是陪着顾琅来锦绣阁挑选样衣的，而顾琅非要拖着林思弦来，用她的话说则是因为：“有你在，锦绣阁的老板娘才愿意把那些珍藏不外卖的样式拿出来让我挑选啊。”
林思弦没得反驳，所以才有了此时的她无奈地坐在一边看着顾琅兴致勃勃的比较那些衣服的样式。
顾琅一边拿着不同花样的衣服往身上比划，一边对林思弦说：“思弦，你知道吗，今天上午秋闱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听我父王说，这次秋闱有不少京中的官家子弟都参加了，有一些考的还挺不错呢，据说皇上很是高兴，今儿早上还在上朝的时候夸了那些官员教子有方。”
说到这里，她又凑过来到林思弦的眼前坏笑着道：“而且那高中榜首的解元，就是前阵子对你大献殷勤的陆家公子哦，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心动啊。”
林思弦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然后慢悠悠的掀了掀眼皮说道：“别说他今日是中了解元，就是来日状元及第我也不稀罕。”
顾琅听闻干脆坐在林思弦旁边，从她手中夺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说：“那你知不知道，这几日京城中关于陆解元的八卦啊。”
林思弦见顾琅一副快来问我的表情，故意逗她说：“你是说陆书遥府上来了个他过去在扬州的相好的事情？”
顾琅听到后一脸震惊的问：“诶，你怎么也知道这个，你不是向来不关心这些八卦琐事的吗？不过陆书遥那相好的女子听闻是带着孕身进的陆府，也不知道多少闺中少女因此而对这陆解元望而却步呢！”
若那陆书遥只是抬个过去的相好作侧室，那那些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子们还能为他找个少年风流的由头，甚而违心的赞他一句念旧情，并不会影响她们想要嫁得个金龟婿的想法。
但这陆书遥相好若是传出了有孕在身的传闻，那这可就再没人会对陆书遥抱着一丝绮念了，毕竟这些娇娇女们，可没一个愿意刚进门就多了个庶子的。
林思弦听到说锦芸竟是有孕在身的，心里也是很诧异，锦芸一路与姜黎同行这么久，但却一直都未显现出来，住在林府的这几日，也没有任何怀孕所有的反应，那很可能是进了陆府才发现的。
念及此，林思弦又想到，上辈子的时候，那锦芸被陆书遥接进陆府之时应该还是一年多之后，可那是锦芸身边并没有带着幼儿。直至静国公府失势，锦芸在陆府爬到自己头上之后，他们二人也只是育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期间并没有适龄的幼童被接进府中。
这样想来，那当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时锦芸还被陆书遥养在府外时，那时尚未婚娶的陆书遥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早已提前将锦芸腹中的孩儿处理掉了。
想通了这里，林思弦不禁在大冬天里冒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上一世那陆书遥为了自己的名声前程竟然能狠心至此，而那锦芸在经过那事之后，竟然还能与陆书遥毫无芥蒂地相亲相爱，这两人也真算得上是一丘之貉了。
不过，想来那锦芸在后来自己病重之后对自己百般折磨，大概是将那丧子之痛都归结到自己头上了，这么想着，林思弦觉得自己上辈子死得还真是有点冤枉啊。
而此时在陆府，新中了解元的陆书遥却并无半分喜悦，而是在陆尚书的书房接受来自父亲劈头盖脸的责骂。
陆尚书是个极其严苛而自律的人，这种严苛在要求别人时则更甚。他能在短短数十年间从一介寒门书生成为如今的朝廷重臣，不得不说他也算是很有本事和手段的。
陆尚书自小对自己的这些儿子们都要求特别严格，像他们这种从底层慢慢爬起来的家族，一旦松懈，那就会被踩得再也翻不了身。幸而这些儿子们也不负他的期望，尤其是长子陆书遥，一直按着他规划好的路线成长着。
陆尚书知道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有些喜好美色，不过他对此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陆书遥他能好好达到自己定下的目标就行。就是那锦芸刚被接进府是，陆尚书也没有做出反对，男人嘛，只要有本事，三妻四妾又何妨，他自己后宅里为了开枝散叶也是养了不少姨娘的。只要陆书遥秋闱放榜能取得个好成绩，就算他身边先进了个侧室，京城里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依然数不胜数。
可前提是，这个侧室不会在正妻之前诞下子嗣。
如今，陆书遥旧日相好带着身孕找上门来的传言，已经随着他喜中解元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了，就算他有个当朝尚书的爹，又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已经没有谁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这个尚未娶妻就将要有子嗣的年轻人了。
而想要在朝廷上占据稳定的地位，除了有能力有手段，还得要有人脉。
联姻，自然是建立人脉最稳固的方法。
可这陆书遥未来的仕途，已经被他自己给亲手毁掉了一半了，想到这，陆尚书心里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他几乎要将手里的茶杯捏碎，才忍住了将它砸向儿子的冲动。
“父亲，那日诊治的大夫和在场伺候的下人我都提前打点好了的，而且也说服了锦芸同意将她腹中的孩儿处理掉了，可不知怎的，那消息转眼就传了出去。”陆书遥实在觉得有些委屈，可事已至此，他此时连挽救的法子都没了，又想到自从那日墨园之事后，自己连去接近林思弦的脸面都没有了，而经过这个传言之后，估计京城里的那些贵女，也没几个愿意朝自己看得了。
想到如今一团糟的情况，陆书遥不禁对那找上门的锦芸也有了一丝厌烦。
且不论如今陆府里是怎么愁云惨淡，还在锦绣阁的林思弦，本来正在给顾琅出主意挑选样衣，不料顾琅突然内急，便由玉娘带着到了后院，留下林思弦一人在前面为顾琅挑选款式。
林思弦正低头摩挲着衣服的布料之时，就听得耳边响起一阵有些尖锐的女声。
“我瞧着这件裙子的款式料子都挺好的，不如我就定了这件吧。”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颐气指使的味道。
林思弦抬起头看过去，却原来来者还是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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