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风过无痕（一）
“霜儿，你还想说什么？你大点儿声，我听不到！我听不到！”萧荣璟一手握着李清霜的手，一手抚摸这她的脸颊，急切的问道，可是李清霜依然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嘴唇，于是他搜肠刮肚的想她会有什么心愿为了，最后还是觉得只有青果是她最放不下的，便问道：“你是不是还是放心不下青果？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会按你说的做的，要是她们照顾不好青果，我也会照顾她的，你放心！你担心的是不是这个？若是我说对了，你就眨一下眼睛，若是我说的不对，你就眨两下，好不好？”
李清霜望着一脸焦急的萧荣璟，流出了一滴眼泪，然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她这一生有太多的愧疚和遗憾，到了也还是不得圆满。
萧荣璟以为自己猜对了，抚摸着李清霜瘦的只剩一层皮的脸颊，哽咽道：“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青果，你的那些丫鬟，我都会按你说的安排好，我以前总不肯顺着你的心意，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都听你的！”
李清霜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没人能瞧出是微笑的微笑，然后便昏睡过去。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海兰等人并不知道，当天晚上萧荣璟照例让她们都出去了，只有他一人陪着在李清霜的身边，待第二日一早海兰等人再次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萧荣璟坐在床上将李清霜抱在怀里，用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只露着脑袋在外面。海兰见王爷一动也不动，又双目赤红，直勾勾的看着空气，好像一点儿也没发觉她们进来了，还想上前问王爷可要休息一会儿，但却被绿沉拉住了，低声对她道：“夫人已经走了！”
海兰惊讶的看了一眼绿沉，虽然明知道夫人已经挺不了多久了，可是见她真的走了，还是不免伤悲，忙转身出了屋子将夫人已经离去的消息告知众人。
因所需之物事先都已备好，所以并不慌乱，只是萧荣璟不肯假他人之手，洁身、换衣、梳头等事均是一人亲手来做，也不肯让人帮忙，只留了海兰一人在旁端盆递水，其他丫鬟一并都撵了出去，她们便只好先将自己的衣服换了，跟着胡总管拨过来的婆子、小斯一起将林溪院里外用白纸糊了，挂上孝幔，把前厅用帐幕围上，一应几筵香案全都摆好，宁侧妃也让人找了山人来批时辰。待萧荣璟将李清霜收拾妥当后，外面的一应布置也都差不多了，便将她抬出来停在前厅，点上了长明灯，然后又派人去发讣告。宁侧妃将山人批好的入殓、出殡等的时辰说与萧荣璟，请他最后定夺，萧荣璟却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就在花溪山，胡总管知道，其它的你们看着办吧！”然后便不再理人，只呆呆的看着李清霜。宁侧妃见他如此，便与胡总管商量着定下了日子时辰，之后整个丧礼上的一切事物也大多都是他们二人张罗，萧荣璟除了必须亲自应酬的宾客到场时应和几句外，就只是默然的陪着李清霜，几乎什么也不管。
李清霜在这里的熟人并不多，除了府里的女人，也就二丫和柳家姐妹，还有一直未敢离京的方若麟，再有就只剩安平王与她还算有些交情，其他人即便是来吊唁也不过是冲着萧荣璟罢了，可他如今权势已失，刚被皇帝从天牢里放出来，除了铁杆亲信其他人想与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他死了小妾而跑来溜须拍马？所以李清霜的丧礼虽然一应的排场都曾不少，却还是冷清得很，但萧荣璟对此并不在意，此刻他除了想多陪她一会儿以外，什么都不在意。青果哭得嗓子都哑了，以女儿的身份披麻戴孝，谢客还礼，萧荣璟知道李清霜定然会心疼青果，想到承枫跟青果要好，到了晚上便让嫣红带着承枫到青果房里陪她说说话，好歹也能开解她些，所以那几日萧承枫都是睡在青果卧房外的暖阁里。而萧荣璟则夜夜守在灵堂里，有时实在困倦了，就会不自觉的靠着李清霜的棺椁睡着了，宁侧妃等人如何劝说他回房休息也是没用，多说两句他便立时阴沉了脸，他那脸色一出来，没人有胆子再出一声。
宁侧妃知李清霜是萧荣璟的心头之肉，所以万事都很尽心，只要大的规矩不坏，其余都力求最好，所以出殡那日，虽然李清霜只是一个小妾，那队伍也是长长的一串。萧荣璟为李清霜选定的地方就在花溪山南坡的半山腰处，后面山林繁茂，前面视野却很好，能看到山角下流过的那条不大不小的河。之前他命胡总管拔去的荷花后来又让胡总管重新的栽了回去，如今那河上又是连片的荷叶在风中摇曳着，当晚上夕阳西下的时候，橘红的阳光映射在山林、河水之上，层林尽染、万物生辉，实在美得紧，所以，他觉得她会喜欢。他没有命人将她的坟修得很大，他知道她不喜欢高墙大院，且那么大只睡她一个人，多孤单啊！他不是没想过等他死后也跟她葬在一起，可是他觉得她不会喜欢他再去打扰她，她说过，来生再也不要跟他有瓜葛了，可见她是想与他彻底绝决的。
“今生已然如此了，你就在这里再多陪我几年，等我死了，我便再也不来扰你了，好吗？”萧荣璟喃喃的对着冰冷的墓碑说道，反正他已强迫了她一辈子，最后这回便也由着他吧。
李清霜的丧事一结束，青果便被送到了韩府上，交给了二丫。萧承枫为这事颇闹了一回，后来见闹也没用便成了韩府上的常客。青果求二丫把香草和石头接回了身边，石头也正式拜了小影子做师父，跟青果竟成了师兄妹，只是二人总是为谁是师兄谁是师姐而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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