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生死难测（四）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她远比宁侧妃等人镇定得多，但她镇定不是因为不担忧，而是她知道，如果最终出现了最坏的结果，她已经做好了彻底的准备。她让海兰把林溪院中的银子和细软彻底清点了一下，然后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让她们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逃之夭夭，而她自己，时刻随身带着萧荣璟送她的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海兰见李清霜把银钱细软都分了，又没说她自己要如何，再三追问，李清霜却并没答她，只说她自有她的去处，而绿沉见到李清霜匕首时刻都不离身，却有些估摸出来李清霜的意图。可是，就连绿沉自己都觉得她的猜测并不可信，因为以夫人平日里待对王爷的光景来看，便是府中其他女人都随王爷去了，夫人也不该在其中。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从王府中一颗颗焦虑的心上踏过去，谁也不知道最后的通牒会在哪一天到来，就在这样的时间里，二丫那边却传来了喜讯，是一对儿双生子，且母子平安。李清霜得到消息后立刻拿上了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准备好了的礼物去看望二丫和新生的孩子，看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同二丫说了半日话，然后便辞了二丫。不过李清霜并没马上离开韩府，而是转到前面去寻韩阳，韩阳见李清霜来见他忙请进了书房，因估计是要问王爷的事，所以也没了那许多忌讳，连个服侍的人也没留就关起门同李清霜密谈了一番。
李清霜很想知道皇帝萧荣瑛到底是怎样想的，可是韩阳等人也是拿不准的，他对李清霜说道：“本来皇上是想杀王爷的，可是见咱们都主动与王爷划清界限，心里又犹豫了，只是现在皇上到底又几分想杀、几分想放谁都摸不准，所以咱们也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反倒害了王爷的性命。”
“可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外一有个什么小差头把皇上心里的天平往那边偏那么一点儿，可就再也回天无力了！”李清霜闻言说道。
韩阳叹道：“这个我们未尝不知，只是如今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心里的天平往王爷这边儿偏，都怕一个不小心铸成大错啊！”
“皇上与王爷的心结除了杀巴老虎那件事还有什么？”李清霜问道。
韩阳答道：“一个是功劳太大，一个就是收服西疆的事。”
“收服西疆又干他何事？”李清霜问道：“不是没让他统兵吗？”
韩阳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李清霜，问道：“夫人不知？”
“知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从不跟我说，我也不愿知道！”李清霜答道。
韩阳叹了口气道：“那时皇上其实只是想平乱罢了，并没想一下子把西边儿全收了，毕竟南方的战乱才平息没多久，总要休养生息一阵子。可是王爷命我暗中筹谋着要虚弱格尔部，哦，就是王妃的娘家的部落的势力，于是咱们才设套让王妃的妹子给巴老虎抓住，挑起事端，巴老虎也真是没辜负我们的这片苦心，竟将王妃的爹打成重伤，于是我们就买通巫医送了老爷子上路。后来格尔部自己为争首领的位置就起了内讧，当然，这里面也有些我们的手段，就不细说了，王爷其实也没想到竟会这样顺利，便决定既然他们已经自己乱成这样了，咱们干脆灭了格尔部，把西僵也统一了算了，所以我才上疏皇上趁机派兵收服西疆。这件事皇上大约察觉出了是王爷在幕后谋划的，虽然收服西疆于我天圣朝本是大功一件，可是王爷的做法却……”
“却让皇上起了忌惮！”李清霜接口道。
“的确如此！”韩阳叹道。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自己野心太大！”李清霜蹙眉埋怨道。
韩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有些事，本不该是我这做下属的说，可是……我想还是该让夫人知道！”
“什么事韩将军直说就是！”李清霜道。
韩阳道：“王爷不仅只把牟九当下属看，还把他当成了兄弟，王爷在战场上虽能与我们这些人共生死，但真被王爷看成是兄弟的只怕自有牟九一个！先前王爷一直以为牟九是夫人杀的，其实我们也都这么以为，直到上回夫人被秦暮锁在山洞里那次，秦暮在被我们抓了之后，才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了王爷。他想让王爷陷入在后悔与自责的痛苦中，很显然，他真的做到了！王爷知道了这件事后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后来坚持要杀巴老虎也是想弥补对夫人的愧疚。王爷要我们打击格尔部并不是为了什么野心，而是想让王妃没有靠山，虽然我不知王妃是如何得罪了夫人，可是定是与夫人有关王爷才会如此不惜代价。”
“原来他今日获罪却是因为我了！”李清霜冷冷的嘲讽道：“他若早知如此为我着想，我跟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境地！”
“王爷的确对夫人有些亏欠，可是待夫人的心却是真的，我们从来也没见过王爷对哪一个女人如此过。”韩阳说道：“其实王爷深通权谋，未必不知这样做会让皇上对他起忌惮之心，在南边得胜归来时王爷就曾再三叮嘱过我们要处处行事小心，他自己也是谨言慎行，就怕功劳太大再被人搬弄是非，让皇上起了猜忌，失了兄弟间的和睦，若不是为夫人，王爷绝不会这般行事的。”
李清霜听韩阳如此说，想到自上次被就回来以后，萧荣璟对她的态度的确变化很大，几乎什么事情都顺着她，好几次说自己知道她不会原谅他这种话，原来是他知道了牟九不是她杀的，在自责他不该这样伤害她，只是他这样的自责与愧疚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可是她知道了他终于也肯为她做不顾大局的事了，心中还是泛起了一股似疼似暖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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