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账本
“诶诶，好的。”我赶紧答应着。
这时候天都已经晚了，根本就没有车能够让我们回城，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在医院先忍一夜。
这一夜我仍然没有睡踏实，一方面我总听见走廊里面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另一方面这个老大夫也是一夜都没睡，在处方签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索性我也就开始和这个老大夫套套近乎，打算套取点儿情报。
“医生，为啥这一路上过来的人都谈满寿村色变呢？”我问道。
老大夫又用刚才的眼神儿看了我一眼，说道：“因为他们怕，他们怕进去，也怕里面的东西出来。”
这句话可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因为渤海国的入口正是在满寿村，而我们顺着入口进去，一路上虽然说遇到了不少妖魔鬼怪，但是很显然他们是无法走出渤海国的范围的。
这个老大夫明显就是话里有话。
“那里面有啥东西啊？”我穷追不舍的问道。
老大夫说道：“你们从满寿山上下来的，你们没看到？”
我赶紧装傻摇头。
老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好久以前了，文物部门的人来了，说是满寿山下面埋着一座城。人来了，就非要挖山。但是啊，还没等挖呢，就出事儿了，好几个帮忙干活儿的，都被吃了，吃的连骨头都没剩，就剩下几块骨头渣渣了。”
老大夫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出了事儿之后，文物部门算是停了手，但是一向朴实的满寿村村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全都开始上山挖宝贝去了，结果上去的人啊，都是有去无回。慢慢的，村子里面也就空了。”
“不会啊。”我说道，“我们途径满寿村的时候，里面还有人的啊。”
老大夫又瞪了我一眼：“屁，那根本就不是人！从那座山上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人！那你说能咋整？爹妈都老了，好好的儿子女儿上了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下来。爹妈能不管吗？能把他们赶出去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吗？到头来，还不是害了自己。”
我听着老大夫一声略微沉重的叹息，不禁有些哑然，但是内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陈乾的身体素质是没的说，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醒了第一句话没要水，反而先喊饿。
这句话把老大夫都逗乐了。
我赶紧给他拆了一袋压缩饼干，他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是哪儿啊？”陈乾问道。
“医院。”我如实回答，却不敢把这一晚的事儿和他详细说明。
这也算是我们俩之间的默契，我不说，他也没问，就自顾自地啃饼干。
老大夫伸了个懒腰：“行了，天亮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赶紧走吧，小心点儿，别抻着伤口。”
陈乾回头看了看老大夫，脸上的表情略微怪异，也没道谢。
我有些尴尬地冲着老大夫点了点头，扶着陈乾就往外走。
昨儿晚上接待我们的护士已经不知所踪了，就留下一个硬壳本子。陈乾顺手牵羊，悄悄把那本本子塞进了背包。
我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随他去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门前仍然是昨儿晚上那条公路，并不繁华，偶尔能开过去一两辆车。
我和陈乾挥着手，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货车。
货车一停，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司机竟然和昨儿晚上送我们过来的是同一个人！
陈乾在上车之前就昏过去了，所以并不认识这个司机，也不疑有他，直接就上了车。上了车还不算，还一个劲儿地招呼我也上车。
我又不能明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上了车，并且留了个心眼儿，拽着陈乾坐在了后座上。
“呦，你醒了啊。”还没等我开口，那个司机大叔倒是先开了口，“我就说嘛，这儿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院，肯定没问题！”大叔说的时候，脸上还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自豪，好像这个医院是他家开的一样。
“叔儿，麻烦您了，把我们带到镇子上去吧。”我说道。
大叔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执意要去，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说完，就一脚油门，车子蹭的一下蹿了出去，晃得我和陈乾差点吐出来。
这条公路离着镇子还算近，开过去只要不到两个钟头。
陈乾一路无话，只是体力透支的太厉害，一直靠着我。
大叔时不时地就回头看看我们两个，欲言又止的，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他不说，我不问，省的到时候真问出点儿什么来心塞。
两个多小时之后，大叔的车停在了镇子口，镇子里面仍旧繁华，来来往往的人，有做生意的，还有赶着去上班的。
“你们看，多荒凉，这有啥好玩的？”大叔说道。
陈乾不知道来龙去脉，还想张口说话。我一捂住他的嘴，直接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估计是碰着伤口了，他从问大叔的话变成了骂我：“你大爷！”
大叔冲着我们挥了挥手，再一次把车开走了。
“你他娘的到底要干嘛啊？”等车子开走，陈乾一边骂，一边问道。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知道你连挂号，带住院，带缝针，一共花了多少钱吗？”
“操，又是钱，老子回去给你不就得了吗？”陈乾骂道。
我赶紧摆手，示意陈乾误会我了：“一共花了六毛钱！这他娘的是什么消费水平？是建国初期的消费水平！”
陈乾一听这话，也有点发蒙：“我说那医院怎么从头到尾看着都那么起卦呢，合着是因为太旧了，还好他爷爷我藏了个心眼儿。”
我和陈乾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镇子，期间，我还把那个大叔说满寿村整个村子都没了的事儿告诉了陈乾。
陈乾也没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想着什么。
之前的那家旅店是住不得了，老板娘本身就有问题，而狗娃是不是和老板娘一路的我们也不好说，所以只能找了一家条件稍微差一点的旅店暂时安顿下来。
好在这个旅店不是那种石膏板的隔断，而是实打实的砖墙，隔音效果还不错，我和陈乾开了一间不大引人注目的，走廊尽头的房间。
又嘱咐老板千万别来敲门。
老板一副，我明白，我懂，我不歧视的表情。
其实被误会的多了，我们俩根本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回到房间之后，陈乾赶紧翻腾出那个账本来。
账本是那种绿色格子的账本，上面记载的都是病人的姓名，住址什么的，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再往后就是做了什么检查，花了多少钱，弄得和变天账一样。
陈乾的名字是记载最后一页上的，最后的金额是，六毛。这也证明的我所言不虚，省的陈乾总以为我是被吓傻了。
再往前翻腾，最近的一条记录，是一九九六年，也就是二十年前的就医记录。上面的名字是，陈建国。
陈乾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腾的一下就变了，而且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意识到这个陈建国很有可能就是陈乾的父亲。而后面的东西更是让陈乾难以接受，病例上写着：“陈建国，左腿粉碎性骨折，神经坏死，截肢。”
也就是说，二十多年以前，陈乾的父亲曾经在这所医院做了一场截肢手术，而且还是左腿。
“你，你别多心，说不准就是同名同姓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陈乾，只能编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的理由出来。
陈乾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因为在打那个将军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腿有点奇怪……现在一想，有可能是假肢。”
我和陈乾又往前翻了翻，发现里面留下的地址无一例外的都是满寿村，也就是说二十年前，满寿村的村民基本上大多数都在那个医院看过病。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个医生会那么了解满寿村的情况，而且说那里面基本上都不是人了。
因为当他们的家人，那些上山挖宝贝的家人回来了之后，身体出现了异样之后，他们都是送来这家医院看病的，而二十年前，这个老大夫也在这家医院供职，所以他更了解满寿村的情况。
这么看来，这个老大夫的话就更值得相信了。
“要不然，我问老板打听打听？”我说道。
陈乾的状态不是很好，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我径自出了门，旅店老板一看见我出来了，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哎，有啥事儿啊，要热水不？”
“不要不要，老板，我和您扫听点事儿。”我说道。
老板一拍胸脯：“方圆八佰里，就没有老子不知道的事儿。”
其实这句话就是扯淡，八百里，那就是四百公里，北京到内蒙古的距离，就算是抗日神剧也得寻思寻思再说吧？所以我也就得了老板的底儿，这种人说话，只能信一半。
“老板，您知道镇子外面那条公路，旁边有一家特别老的医院吗？”我问道。
老板一听，脸色当时就变了：“我，我知道啊，咋的了？”
“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我们刚才路过来着，看着挺破的。”我说道。
老板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了之后才贴着我的耳朵边儿上说道：“那家医院啊，闹鬼！”
我一听，这事儿有门儿，我才不相信什么医院闹鬼的说法，我更愿意相信这些都是无聊的人杜撰出来的，其实不过就是以前死过人什么的，真正的鬼都在地底下，更可怕的鬼，都在人心里呢。但是我仍然要装出一副特别感兴趣的样子来。
“哦？闹鬼？那您给我说说呗。”我摩拳擦掌地对旅店老板说道。
旅店老板绕回了吧台后面，看样子也是来了兴趣，拉起了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子，说道：“你是不知道啊，要说二十多年以前，这家医院还真是一家好医院。但是啊，二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来了两个人。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穿着灰格子衬衫，一个是老头，也不知道多大的年纪。”
我一听，这说的就是陈乾他爹和那个老头啊。
“当时是老头背着那个年轻人来的，年轻人的腿都已经拧巴的不成样子了，我们这的那个大夫还特别好，连夜就给他做了手术。但是啊，这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是为了几块钱的医药费，竟然把那儿的大夫和护士都杀了！”
“少吓唬人，我们昨天晚上还在那医院看病呢。”我笑了笑，说道。
旅店老板的眼睛里突然就闪出一丝恐惧：“看，看病？你是说哪儿有人？”
我点了点头：“是啊，老大夫，人还挺好的呢。”
老板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冷汗都下来饿了。
我这才确定这个老板所言不虚。
“接着说，然后呢？”我问道。
老板哆哆嗦嗦地说道：“然后这俩人就逃到山里面去了，就是满寿山里面，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啊。”
听完老板的话，我思索片刻：“那你们就没报警？”
老板一拍大腿：“咋个没报警啊，我们村儿里都轰动了。光是警车就来了好几辆，那时候正是严打，命案必破的时候，一大群警察，呼呼啦啦就上了山了。但是吧，人没找到，下山的时候，警察还失踪了两个。”
我一听，这话的前半段其实是和那个老大夫的话能对上的，看来老板的话还是能信的。
老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然后文物部门的就来了，说是什么山上有宝贝，当时好多人都上去挖，不上山的也有，后来从山上下来的人，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瘸了，要么就是瞎了，反正没有一个正常的。那些不上山的就没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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