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哭什么哭
相思子拿出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追着光点而去。
好一番追逐，才终于在光点散尽之前抓了回来。
待一阵拍拍胸脯喘口气后，相思子也遇到了处理完夔前来找她的帝君。
“帝、帝君！”相思子举着小瓷瓶，高兴道：“找回来了，师父的魂魄！”
帝君这才点头，“师父，月老？”
方才他没深究，现下想想，也只有月老能让这小妖精拜师了。
相思子点头，“是啊！”
帝君伸手接过，指尖一动，他蹙了蹙眉。
相思子乖巧地站在一边，也不懂他为何突然皱眉，心里的不安浮现出来，她低声问：“帝君，是是有什么不妥么？”
“三魂丢了一魂。”
“月老被破金丹而去，损了仙骨，只剩人魂。人有三魂七魄，如今少了一魂——幽精。”
相思子大惊，“那，那怎么办？！”
帝君瞥她一眼，伸手摁住她的小脑袋，“莫急。”然后接着道：“三魂中幽精非主魂，丢了也无妨碍。能救回来。”
他抬步，往前走。
相思子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愣，又急忙跟上，侧仰头问他：“救回来了师父也不能再成仙了吧？”
“嗯。”帝君面无表情，心想，成不了仙正好，不去他冥府捣乱。
相思子抿了抿唇，以往的笑也淡了好些，她喃喃道：“师父一直想着，若是玉帝不肯让仙冥通婚，他就去成凡人。这下……”她苦笑，“还真是成了凡人，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了。”
说完，她又兀自念叨，“不过还好，这样生生世世也都能和孟女在一起了。”
帝君沉默。
他尤其不喜欢小妖精不笑的样子，很丑。
他转过身，冷声：“笑。”
相思子怔住，“嗳？”
帝君皱眉，捏住她的小脸往上扯。
“呜呜唔，疼！”
她一叫疼，他又松手。
相思子揉着脸颊瞪着帝君，奇怪，今日帝君心情很不爽快吗？感觉脸色都发黑。唔……
帝君看着她水汪汪又带点红丝的大眼珠子，沉默。
既然不笑，那就哭好了。
这念头一滋生，快速在帝君心中发芽生根。
他道：“孟女与月老不会在一起。”
相思子僵住，“为何？”
他往前迈步，她亦步亦趋紧跟着。见帝君不说，相思子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大声道：“为什么！难道帝君嫌弃师父是个凡人，不愿意让那两人在一起吗！？”
似乎是真急了。
不结巴，还能大声，而且还误会他。很好，这个笨蛋小妖精！
帝君冷着脸看向她，“幽精掌欲，□□爱欲人欲。月老丢失这一魂，即便转世为人，又怎会和孟女在一起？”
相思子被他冷脸一喝，又颤颤巍巍地松开手，咬唇：“那，那小仙去找回来，师父的幽精之魂，小仙去找回来！”
“白费力气！”
相思子撅嘴，眼里的泪花花快速凝集，挂在眼眶边沿，要掉不掉，“就是白费力气，小仙也要去找！”
啪塔啪塔，掉了线的小珍珠滚了下来。
“师父是为了救小仙，才会去摘星宫的！小仙答应了师父，要帮他和孟女牵缘！”
“小仙无能，这就去向呜呜向玉帝请辞，小仙不做姻缘仙了，要，呜呜嗝要去凡间找师父的魂魄！”
“……”帝君：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
烦躁。
帝君不痛快地看着那够着手背蹭眼泪的小妖精，身上的煞气也快凝成实质。
相思子被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惊了一下，眼泪也不掉了，眨着红彤彤泛着水色的眼睛瞪着帝君，“帝，帝君……怪小仙吗？”
？？？
帝君：“什么？”
相思子嘴撅得更高，泪珠儿又啪塔啪塔掉，“小仙知道，帝君定然要怪小仙的。小仙就是个累赘！万事无能，遇事遇险要帝君相救，还把帝君的红线弄断了，小仙断了帝君的姻缘，呜呜呜呜……嗝，帝君弄死小仙吧！”
她哭得直打嗝，蹲下身去，又呜呜呜哭。
帝君脸僵住。
低头，扶额。
“起来。”
“小仙不，帝君，呜呜，弄死小仙好了。弄死了一了百了。小仙也不用去向玉帝陛下请辞了，也不用去冥府面对孟女了，若是有仙责怪小仙把帝君的红线弄断了，小仙死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帝君：……
他只能低下身，把人半抱起来。
相思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怕死，又想想自己刚下定决心，于是抖着唇道：“帝，帝君，弄死小仙的时候，请，请干净利落一些。”
帝君盯着她，不语。
相思子眼一闭，“小仙怕痛！……嗝。”
帝君：……
他一手把哭得腿软的小妖精抱在怀里，一手给她抹掉泪。见她还在不停打嗝，心里便更不舒坦了。
有什么好哭的？
月老的魂不是找不回来，相反的，只要借助轮回境的力量，这是很容易的事。
而红线断了……他虽恼怒，却也不是冲着这小妖精。至少，这小东西比红线分量更重一点，不是吗？
当然了，只是重了那么一点，小拇指那么大的一点而已！
再者，有他相护，仙界又有谁敢明目张胆地责怪她一声？
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好哭的。
“吾不会弄死你。”
相思子瘪嘴，继续哭。
“轮回境可以找到月老的魂。吾借给你。”
相思子红着眼仰头看他。
帝君：嗯，哭声停了，很好。
“红线可以再系，无仙敢怪你。吾也不怪。”
相思子眼中发亮。
帝君：嗯，似乎高兴了。
相思子抿着唇，帝君不怪她唉，还要借给她轮回境找师父……有点小高兴呢！
“小仙，小仙上辈子可能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功德事！”她得出这个结论。
“……”
帝君：“大抵是吧。”
相思子用袖子抹去泪，展颜笑开：“嘿嘿，小仙多谢帝君了。”
帝君，“嗯。”
真是，还是笑着好。
胆小的样子也不错，不过……还是莫再哭了。
“走了。”
“嗯！！”
“帝君啊，其实，真真的不怪小仙，小仙也不知道原来引雷珠里藏着夔那头凶兽！而且它还跑到了摘星宫！真是……唉，说来，雷神和圣母姐姐不会有事吧？”相思子突然想起这个来。
帝君一拂袖，轮回境现。
镜中照出雷神和圣母的影子，那两人竟抱在一起口齿相缠着，衣衫颇有不整……
帝君再一拂袖，皱眉遮去画面。
相思子瞟到了一眼，嘿嘿笑了一声。
帝君冷哼，“倒是好兴致。”
“大抵姐姐和雷神是没有注意到引雷珠丢了吧！”相思子微笑，没事就好！
帝君嗯了一声。
因为帝君的承诺，于是觉得万事无忧地相思子开始八卦起来。
那些仙界野史，她真的超想知道的！
于是她问：“帝君啊，夔和紫薇星主究竟有什么恩恩怨啊？”
帝君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知道它是夔。”
相思子僵住，“方才听见帝君这样唤的。”
不对，不对，她知道那是夔。在摘星宫时，她就知道……她还喊过夔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认出来那凶兽名夔，却不知道其他的？
帝君眼中散发出一丝凌厉的光，然后伸手，按住她的脑袋：“三界初立，星主受天道之命剿灭隐藏在人界中的凶兽，护人族安危。因夔未伤人命，故放他生路，封印于引雷珠中，赠予好友天皇大帝。”
相思子点头，“嗯，嗯……竟是这样啊。那这凶兽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嗯。”
两人相携而去。
至于相思子方才那一丝混乱，帝君不曾再提起，相思子也没再想起。
方才那困惑疑问，仿佛一瞬间沉入了脑海深处，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
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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