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保命
“hi，cop！it'sme,again。”
江练已经习惯了康拉德打招呼的方式，由衷欣慰他还好好活着。
“i'mgladyouarealive。”
康拉德感动道。
“哦吼，这就是来自你们华国人的美好祝福吗？我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
江练已经前后获得了多个坐标，通过点状的轨迹逐渐演算出游轮的航线和速度，再通过时速就可以计算出大致的截停位置，将反应时间和逃逸时间的缝隙填补上，力求一击必中。
“康拉德，请你转告她，我们很快就会组织行动。”
康拉德一口拒绝。
“no，no，no……”
“你得听她的，她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动手的，你明白吗？”
江练一愣，他明白，秦漫并不完全只是想逃出那艘游轮而已，她还想借此机会干掉厉骁，干掉那只藏在深海中的水鬼。
敲门声把康拉德吓一跳，他轻声对电话说道。
“我得挂了，保持联系。”
一开门，服务员送来了一瓶气泡水饮料，可他并没有点。
他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瓶身的牌子上写着大大的英文字体。
【flee】
是这饮料的牌子。
康拉德后知后觉得明白了什么，关上门，撒腿就跑。
他躲到一杂物室背后，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凉的墙板上，就听见后面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
门板被敲得“哐哐”作响，只两声，就变成了砸，门框金属构件不堪重负得破碎，门板“嘭”得一声倒在地上。
康拉德秉着呼吸，听着后方的动静。
鞋底踩在木制门板上，清脆得“卡啦”一声，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额头上的冷汗滴进眼角，咸咸的汗水蛰得他睁不开眼，逼得他抬起肩膀擦了擦，却还是无济于事。
手里的那瓶救了他命的饮料还在，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慢一点，他就会被那些人逮个正着，死于他们的枪下。
又是鞋底踏在门板上的声音，他们没有找到人走出来。
“先生，人跑了。”
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作答。
“找。”
他觉得那就是kelpie。
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他，康拉德差点叫出声，秦漫捂上他的嘴，浅浅得摇摇头，示意他别啃声。
康拉德见到她犹如见到了上帝天使，恨不得扑过去抱大腿。
秦漫领着他到水手装备室，拿了套救生衣扔给他。
“会游泳吗？”
康拉德又给问回去了。
“probably？”
秦漫：“穿上。”
再搜身一般得找出他的手机，给他拨下了国际救援号码，塞回他的口袋里。
“康拉德，他已经发现你了，你必须逃，就算等不到救援，就算是被海浪冲到岸边，你也得给我活下来，听到没有。”
康拉德给整不会了。
“你要我跳海？”
秦漫见他傻乎乎的不动作，给他穿上救生衣。
“虽然你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这段时间，与你得合作还算愉快，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死，就一定会帮你活下来。”
康拉德大概以为“脑子不太灵光”是在夸奖他。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秦漫苦笑。
“我和你不一样，我走不了的。”
康拉德拉着她的手。
“你的伙伴让我转告你，他们很快就会组织行动来营救你，你很快也会脱离他的魔掌。”
有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秦漫不知道康拉德哪那么多废话，抬手拎起他的衣襟就往甲板上拖。
“一定要活下去！”
“扑通”一声。
康拉德被扔下海。
秦漫回头，海水在她的身后翻涌起浪，风在空中吹着自由的气息。
她形单影只，她无所畏惧，发丝飞扬，睫毛颤抖，风压让她睁不开眼，只能细细眯着，整个人未曾动摇分毫。
她像只石狮镇压在此地，给康拉德的逃生之路上了最后一道锁。
厉骁伸手推开层层叠叠的保护，端着手里的枪，走上前来。
“是你在帮他。”
秦漫：“是我，如何。”
厉骁好心提醒。
“秦漫，你别被他骗了，康拉德•金•萨摩菲尔，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萨摩家族的私生子，你应该知道，萨摩家族是干什么的吧。”
秦漫：“那又怎么样？”
厉骁细眯起眼，疑惑不解道。
“你这是宁愿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不愿相信我吗？”
秦漫笑里藏刀。
“信你啊，我当然相信你啊，可是，这和我要帮康拉德有什么关系呢？”
厉骁脸色阴沉，站定在她面前，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收敛起来，挤出一个阴险不满的笑。
“我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我，你犯什么错我都能原谅你，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呢？”
秦漫昂起头，不卑不亢。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而你，也得不到我的原谅。”
她亲手撕破他们之间，不堪一击的假象。
那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终是坍塌，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废墟。
阿良跟上来，轻声问道。
“先生，还追吗？”
厉骁沉下眼皮，收起了手机的枪。
“逃了就逃了吧，不追了。”
他微笑着对秦漫说道。
“你不走吗？”
秦漫看他明知故问，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当然会走，只不过不是现在，我得亲眼看着你死，我才能走的安心。”
秦漫从他身边走过，厉骁侧身提醒她道。
“你放走的不仅仅是我的心腹大患，更是你自己手里的一把刀，刀断了还能再磨，他值得你这么和我作对吗？”
他把活生生的人当做可利用的工具，用得好就宝贝一点，用不好就扔，用坏了就换，令秦漫心底里升起一股厌恶。
“他不是刀，我也不是，我们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秦漫又指着阿良。
“阿良是人，我也是人，这里所有站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有你自己不是。”
秦漫甩手走人，厉骁还是第一次当着手下人的面被人呵斥，憋着怒气在原地消化。
阿良上前安慰。
“先生，小鱼姐她也是被逼急了，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厉骁哼声。
“你懂什么。”
阿良低头，不再说话。
“看来，我得打消她所有幻想，才能让她安心留在我身边。”
——
康拉德喝了几口海水，从水里浮出来，卷毛被迫拉直，像胶水一样糊了他一脸。
他用梳大背头的手法，把眼前的头发撸到后脑，然后到处找手机，准备给江练去个电话，让他赶紧行动。
手一摸，扑了个空，手机没了。
“fuck！”
这放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头的海水，一个小小的人犹如虾米，转两圈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他瞎游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还在原地，一点成效都没有，就四仰八叉得躺在水面上听天由命了。
他正对着阳光，水的浮力让他随便飘着，被晒得眼花，又撸了几撮头发来盖着眼睛，迷迷糊糊得睡过去。
“一定要活下去！”
秦漫警告一般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得惊醒，竟已是日落。
等到太阳完全沉下去，海水就会变成一潭黑水，寒冷会钻入他的骨髓，他发了狠得游起来。
可是往哪里游，瞎猫在海里可碰不上死耗子。
远处海与天的交汇处，逐渐下沉的日头仿佛沾了水，一个小黑点嵌在那落日上。
康拉德仔细看，确定自己不是花了眼，开始拼命往那个方向游。
若不是这段奇遇，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那么会游泳。
幸运的是，那艘远洋货轮也在往他的方向行进，在完全天黑前，康拉德被船上的水手救上来，已经眼冒金星，近乎虚脱。
“imadeit……”
水手们以拥抱给他鼓励。
“imadeit！！”
可惜他想炫耀的那个人听不见。
他忍着自己要撅过去的冲动，撑起身体。
还有人需要他拯救，他还不能休息，他得亲口告诉她，他真的活下来了。
他刚刚站起来，就直挺挺得往前一扑。
天彻底黑了。
黑到他都听不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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