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二）
江练重新回归市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
那一天，却对于市局其他人来说，不那么普通。
不普通的地方就在于，秦漫也跟过来了。
医务室的梁主任特意搞了个百叶帘，把瓶瓶罐罐，还有什么医疗器材之类得全部藏在一眼看不见的地方。
随手丢桌上的烟也被小心翼翼收起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赖明杰就偷偷抽了一根，人就正好过来，他猛得把才抽了一口的烟直接扔了踩脚底，怕被她看到。
“姐！”
秦漫也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个什么劲。
“你抽呗……”
赖明杰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姐，你这是好了？这么快就好了？”
秦漫感觉莫名其妙。
“是我戒烟，难道还要全世界都把烟戒了？”
她自我感觉良好，有江练陪着，无微不至的照顾，睡眠情况显著提升，发病频率坠机式下降，一有苗头自己也能发现和克制，实在控制不住还知道躲，知道去找江练。
主要也是再也没接触过会诱发她病症的东西，目前，她也不想去试试。
她想努力走出来。
除了这些老熟人以外，她发现队里多了一些生面孔，都是新入队的实习生，他们正好奇害怕得盯着她。
她知道，她的出现，她的存在，她身上的病，令他们不自在。
“我还是去找江练好了。”
这批实习生里就一个姑娘，她忽然跑过来，给秦漫手里硬塞了两颗巧克力。
那巧克力圆圆滚滚呈糖果状，紫粉色的包装十分少女心。
“很甜的。”
其他汉子们跟着起哄索要。
“哎，我没有的吗？”
“小姐姐有两颗，小哥哥就只配一颗？”
“我就带了这么多，一人两颗就不够分了……”
“你懂什么，人漫姐手里那颗是给江队的！”
秦漫看着一瞬又闹哄哄的办公室，心里好像找回了一点从前的感觉。
她捏着手心里的巧克力去找江练，却扑了个空，江练刚回来有很多事要处理，她便在办公室安心等他。
此刻，江练在高彦才那，正襟危坐。
“高局，什么事这么急？”
高彦才神秘一笑。
“原本这些事，不应该是由我来告诉你的，不过冯部长分身乏术，就由我代劳了。”
“江练，整个潜海行动，历经两代人，在张盼霖和你的共同努力下，成功收网，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高彦才站起来，向江练警礼。
“我代表组织，感谢你的辛勤付出。”
江练一身制服，回以正礼。
高彦才向他推过去三份牛皮纸袋。
“打开看看吧。”
江练拆开第一份，是他的一等功申报材料。
第二份，是秦漫的。
高彦才解释道。
“这只是走个流程，你们的功勋，都是板上钉钉的。”
江练看到秦漫的这份，比看到自己的还激动高兴。
“她也有……”
高彦才：“是周监委争取过来的。”
江练没有被冲昏头脑，提出异议。
“秦漫虽然名义上调入刑侦队，可系统归属依然是特情部，她的这些资料，怎么会从警方这儿走？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高彦才提点道。
“你把第三份看完再说。”
江练打开第三份牛皮纸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秦漫的个人审查结果，周盛亲自署笔给予的评价，凝练于短短十六字之内。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冰魄雪魂，姜桂之性——周盛】
这份审查书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与他所提出的问题并无直接关系。
江练又往后翻，红色的绝密大字在角落敲盖。
是一份简单的档案材料移交书。
【特别情报部特别调查员秦漫，于xxxx年x月x日加入特情部，经批准，于xxxx年x月x日正式退役，现移交其个人档案。】
其下是许劲风的个人署名。
后面的那些，就是本该存于特情部的、绝密的、秦漫的个人履历。
这整整第三份牛皮纸袋，其实就是秦漫的个人档案。
许劲风把秦漫彻彻底底交给了江练。
高彦才把前两份都收起来，这第三份，交给他自行处置。
“现在明白，为什么秦漫也要从我们的口子走了吗？”
江练额手称庆。
“高局，那她是不是，就算正式调入刑侦队了？”
高彦才回道。
“这得看她个人意愿，原本她的入队报道就是借调性质，人还是特情部的，这现在特情部把人彻底踢出来了，她就是个自由身，想去哪都行。”
高彦才说完官方的，又接了句私人感慨。
“你还在乎这个？这人都在你家里了，入不入队也没什么大影响吧？”
江练解释道。
“的确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在秦漫的精神状况彻底稳定之前，我想我还是得寸步不离得守着，那最好她能在队里再多待一段时间，也方便我两手抓，要不然我也分身乏术。”
高彦才点点头。
“确实如此，不仅是你，我们谁都不应该放弃她、忽视她。”
“你呐，改天带着秦漫一起来找我，我给你们算个好日子，趁早把婚结了。”
江练腆笑一下。
“那就多谢高局了。”
高彦才苗头一转。
“别谢得太早，水鬼虽已伏法，你也立了大功，但要彻底推翻他所经营的庞大产业，还需要再努力。树倒猢狲散，要警惕那些猢狲会像水鬼一样，长成下一个庞然大物。”
江练很通透。
“您指的是，乔英潜逃这件事。”
高彦才：“也不全是，但她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人物，至今立场也不确定，谁也没法保证，她会不会像水鬼吸黑鲨的血一样，趁这个机会，渔翁得利，大捞一把。”
江练斗胆替她说话。
“她不会。”
高彦才：“你就这么确定？”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会选择逃走，是因为她不想面对之后会迎来的各项审查和质问，她认为离开是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她的身份太特殊，是真正夹在缝隙中存活的人，就算我们再三做保证，她也是没有后盾的。只要她自己没有心生出破开这个局面的念头，她就永远都不会迈出那一步。”
高彦才：“或许你们有点交情，能这么说两句话，可这些，放到上面，可没有说服力。”
“我知道，乔英的事，就交给我和洪谦，我们一定会想办法。”
江练欲言又止，高彦才注视着。
“想说什么？”
江练试探道。
“高局，像她这样的，还有可能回到队伍中来吗？”
高彦才惆怅道。
“其实，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张盼霖，我能原谅这样的叛徒吗？可我毕竟不是张盼霖，我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直到那天张盼霖真的走了，我看着他的遗照，我觉得，他原谅了整个世界，他要的不是哪个人死，也不是哪个人活，他只想这个世界能平静一点，不要一天到晚这么多打打杀杀，你死我活。”
“所以我想，他可能做不到真正的原谅，但如果宽恕能让一个有心回头的人，放下手中的屠刀，减少这个世界的罪恶，他会给这个机会。”
高彦才忽而一笑。
“那我这个并没有遭到背叛的，会不会更得给上一个机会？”
江练两眼放光，高彦才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你也说了，乔英此人，极其特殊，她犯下的命案毒案一箩筐，可收网行动的时候，又拼死给我们搏出了一丝机会，也是能成功收网的关键，这不是简单得功过相抵就能完事的。”
“可以偷偷透露你一点，监察组组长周盛来送档案的时候，除了完结了秦漫的审查，还做了一件事。”
“他调走了乔英的履历。”
高彦才说的很委婉，但是江练接收到的信息已经十分精确。
监察组会介入，对乔英展开个人审查。
这就是上头的态度，不能轻信，也不能轻易放弃。
秦漫刚刚结束的旅程，会在乔英身上，扎扎实实得再来一次。
是坠入谷底，也是重燃希望。
高彦才脸上总洋溢着神秘的笑容，哪怕直到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的眼睛里总还藏着狡黠。
江练感觉很奇怪。
“高局，您今天为什么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问，高彦才神秘道。
“终于知道问问自己了？”
江练感觉他话里有话。
“您这是什么意思？”
高彦才憋着笑。
“不是关心秦漫，就是关心乔英，你自己呢？不给你自己申请点什么？”
江练指了指那份申功材料。
“我不是已经有了吗？”
高彦才拍拍他的肩膀。
“江练，好好干，等你翅膀再硬点，我也可以回省厅清闲了。”
江练惊道。
“您要走？”
高彦才一咂嘴。
“小子，装什么装，你那玲珑心思会听不懂？”
江练继续装傻。
“我确实没听懂，麻烦高局说明白点。”
高彦才郑重其事，清了清嗓子。
“江练，从今以后，你是兴津市市局，刑侦大队长，兼，副局长。”
“任命这几天就下来，以后有你忙的了。”
这副局，也就是让他过个渡，一手把刑侦队安顿好，一手慢慢接局级的事物。
高彦才的风水局很管用。
江练开始走运。
升官，发财，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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