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徐乔承认，如果没有徐伯佑的自私，他和叶舒雯的路走的不会这么艰难。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当初徐伯佑的私心，搭上了付成宇和高贺子，他也不会调到凉城来。那样他就不会认识叶舒雯，人生的路难不难走不知道，总之那样的话，那条路上一定是没有她的。
所以，就算是再难走，他也愿意走下去。
而父母的生养之恩他不能不顾，所以这条路才更难走。
李湛没到年初七就回上海了，这边的异常她不是一点没发现，但看叶文斌跟儿子在一起，她觉得，这两个男人一定办不出来错事，他们不说，便不问吧。
工作在顶层的人，并不是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和设备的。
在家里的只是少数人，多数人还是像真正的刑警一样在工作。他们手头有十几起失踪案被划为重点，因为那些不仅是付成宇在凉城工作期间发生的，而且都是一些公职在身，或者是有地位的商人。
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些人大多是跟付成宇有利益上的纠葛，或者说是挡了他的路。
叶文斌这天请了一个上午的假，说是身体不舒服。叶舒雯就过来一边帮他打扫房间，一边跟他闲聊着。
叶文斌看出女儿有些心不在焉，就问道：“雯雯，你是不舒服吗？还是有心事？”
叶舒雯背着身没转过来，停了好一会，背着身问道：“爸，你为什么对我这个不是亲生的比对叶舒群那个亲生的还要好？”
叶文斌身子僵了一下，微不可察的呼吸都停了那么一瞬，但很快他就笑着说道：“你还想着当年张秀芝说的话呢？她一直像个疯子一样，她说的话你也当真？那时候年纪小就算了，这都多大了还信那个。”
叶舒雯转身时已经哭了：“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叶文斌忍着心疼，依然笑着说：“怎么不是？你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是谁亲生的？难道你觉得爸老了，想不认我了，这样就不用给我养老啊？”
叶舒雯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叶文斌面前，固执的问道：“那我妈是谁？是张秀芝吗？”
她一直不问，可叶文斌明白，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他还没准备好，于是他沉默了。
叶舒雯这次却铁了心不肯放过他，继续追问：“从小你就跟我说，张秀芝根本不是我妈，那到底谁是？她又在哪儿？”
叶文斌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话。
叶舒雯哭出了声，边哭边说：“那边查的案子我看了，都是近二十年的失踪案，是不是我妈失踪了，你还在一直找她？可你为什么当年还要娶张秀芝？如果我妈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那时我已经六岁了，叶舒群也五岁了，你是背叛我妈了对不对？所以她走了，再也没回来对不对？”
叶文斌只能说：“我没有背叛过她，从来没有。”
叶舒雯喊道：“你没背叛她，为什么她会走了，我从小就没妈，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背叛她了，为什么小时候我那么问你，你都没告诉我真相，现在也不肯说。”
这时徐乔开门进来，他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这时不能再不进来了，他大步走过来，抱住叶舒雯，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你冤枉他了，他从没背叛过你们母女俩，而且他这半辈子活的比谁都苦。我不想告诉你，是你从开始就冤枉了他，错怪了他。对于爱情，他是我最敬重的人。他的样子，也是我想要做到的样子。有些事没跟你说，是怕你冲动，他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不能再失去你。”
听到这里叶舒雯狠命的从徐乔怀里挣脱出来，愤怒的说道：“连你都知道了，可就瞒着我一个人，你们当我是什么了？从小没妈的那个人是我，一个人坚强的活这么多年的人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他，你们有什么权利瞒着我？”
此时的叶舒雯让徐乔又心疼又陌生，叶文斌也是，这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叶舒雯的另一面。她从小就不会歇斯底里的发脾气，也不会轻易出口伤人。
叶文斌走上前，抬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被叶舒雯无情的打开了手。
徐乔再次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跟我说。如果是在家里觉得闷了，我今天就什么都不做，带你出去走走。”
叶舒雯这会儿就觉得委屈，简直是天大的委屈，她不停的哭着，也不停的说着：“你们当我是什么了？我不问，你们就当我是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摆在面前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骗我。还把我关在家里，哪也不让我去。那些工作的人，还有出去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必须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在这顶层里，见到的人除了你们就是那些我都不知道是哪来的人。你们谁真的为我想过，你们是真的为我好吗？”
徐乔怀抱着她，一点一点的转了个身，面向着叶文斌，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眼神交流过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后来徐乔压低声音问道：“媳妇儿，你是不是——嗯，是不是——那个要来了？”
这当着叶文斌的面，他开口问这事儿有点尴尬，所以说的结结巴巴。
可刚问出口，叶舒雯的手就在他后背上狠狠的捶了几下，还哭着说道：“你从来都不关心我，我什么事儿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你们都是，都是骗子。”
这会儿叶文斌也尴尬了，低头轻轻干咳了两声，还没待他躲出去，就听叶舒雯哭着说道：“我都三个月没来了，你就一点也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
叶文斌刚挪动两步，这一句话让他顿时僵住了，猛然回身看着徐乔。
此时徐乔也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问道：“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时叶文斌的眼刀子已经甩给徐乔无数记了，叶舒雯这会儿才算是不哭了，可还是抽搭着：“我哪知道，你连门都不让我出，我自己又不是医生。”
这下，两个男人也不顾其他了，都慌了神。叶文斌首先开口道：“快去医院，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徐乔赶紧应了声：“嗯，这个消息不能放出去，咱们去池州。”
叶舒雯又狠狠的打了他一下，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买支验孕棒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两个男人这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要知道，叶文斌虽说当了二十多年的爹，可当年赵小雨怀孕的消息，还是他妈告诉他的，他哪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验孕棒的东西。
而徐乔是听叶舒雯说了才想起来有这么种东西，可到底长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这会俩大男人冷静了点，叶文斌说：“去那屋找个小孩去买，咱俩都不适合去，让人发现了就会猜到是雯雯。”
说着叶文斌就往出走，边走边说：“你陪着她吧，我上那屋找人买去。”
当叶文斌抓过一个正在电脑前研究资料的年轻人，跟人家说去买十只验孕棒时，那个年轻人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还以为这是破案要用到的什么秘密武器，不然干嘛一次买十只。
叶文斌拿出他当领导的派头，硬是憋着没让那张老脸红了。
年轻人也没细问，心想这是领导指示，不适宜告知他真相，就悄悄的去找了家药店买了十只。
回来后把东西交给叶文斌时，还一脸严肃。
叶文斌也一脸严肃的接过来，就回去交到徐乔手上，然后人就躲到北屋办公室里不肯回来了。
没过半小时，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徐乔打过来的，让他回去一趟。
他心想，这事儿是没跑了，不然不可能叫他回去。
这会儿的叶文斌，心情极其复杂，他说不出来是喜是忧，或者说是，他觉得叶舒雯和徐乔之间，怎么越来越像当年的他和赵小雨。
想到这个，他心里的恐惧大过一切情绪。
当徐乔把那有两条红线的验孕棒举到他面前时，他忐忑的问：“什么结果？”
徐乔说：“应该有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了。”
叶文斌紧张的问：“现在怎么办？”
徐乔看了眼叶舒雯，抬手把她揽进怀里，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说道：“送她走，在凉城太不安全了。”
叶文斌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去哪儿？”
徐乔想了想：“我妈那怕是也不行，我想送去我姥姥家里，那里平时有警卫员，而且他们还不至于胆子大到敢在我姥姥家动她。”
叶文斌很犹豫：“你确定那里安全吗？”随即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姥姥家里平时有警卫员？”
徐乔点了点头，叶文斌则不同意徐乔的决定：“不行，你要是把雯雯送到那儿去，可就没人保得了你爸了。”
徐乔也很为难，手在叶舒雯肩上不停的摩娑：“可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叶舒雯这会儿情绪早不那么激动了，带着哭后的重鼻音插话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有安全的地方，保证谁也找不到，我要是不说，就连你们都找不到我。”
这回轮到徐乔情绪激动了：“不行，你去哪我必须知道。”
叶舒雯从徐乔怀里挣脱出来，坐正了身子，看着叶文斌问：“爸，你是有事瞒着我的对吧？”
叶文斌看了徐乔一眼，才对叶舒雯点了点头。
叶舒雯又看着徐乔问：“徐乔，你也有事瞒着我的对吧？”
徐乔也点了点头。
叶舒雯这会儿表情里带点得意，看俩人一眼才说道：“我在杭州有三套房子，现在都租给别人住着。在杭州城外，还有一个村子的老房子，现在大多空着。我正打算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修修房子，想在那开间民宿。”
这会儿，徐乔和叶文斌同时抬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叶舒雯任他们这么做，一动不动的配合着。
待两人放下手她才接着说：“我电脑里有那些房产证的照片，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说着她起身就往出走，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就都起身跟上了。
结果在叶舒雯的电脑里，还真看到了她说的那些房子的房产证，每个上面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叶文斌不可置信的问：“你哪儿来的这些房子？”随即他看了徐乔一眼。
徐乔赶紧解释：“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
叶舒雯把她跟黄三婆之间的约定告诉了他们，两人都像听故事一样听着她说的事，听后都觉得是场梦。
叶舒雯说完后，安静了好一会，徐乔才想起来问：“那次去落日，你也没什么时间去办这些证件啊，再说那时候是假期，你有时间也办不了啊？”
叶舒雯狡黠的一笑，才告诉他真相。
原来之前叶舒雯刚到团地委时，经常下乡，也经常去外县。有一次在外面整住了四天才回来，徐乔一直以为她就在外县了。
可他却不知道，叶舒雯跟他一样，是无师自通的。
直接把徐乔给的那个手机放在了那个县的宾馆里，那个房间她直接交了一个星期的房费。
之后她就从那边去池州，坐飞机到了杭州。
因为她不去不行，黄三婆几乎每天都让老杨和樱子打电话催她，让她赶紧去办房产过户。
也是老人年纪大了，怕是自己不知道哪天就走了，这些房子就一点也落不到叶舒雯名下，统统会被黄家人分去。
也不知道黄三婆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让她把这事告诉徐乔。
没办法，她当了回特工，去了杭州，往返一共用了三天，徐乔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徐乔一点也没生气，连叶文斌都觉得欣慰，这个女儿真的长大了，能做到行迹不被任何人知道，甚至包括枕边人。
在谁送叶舒雯走这件事上，让徐乔和叶文斌同时犯了难。
他们两人，谁也不能轻易离开，不然目标太大了，很容易害了叶舒雯。
这件事，研究了三天都没结果。
后来，徐乔独自去了一趟大林家。
跟大林说起这事儿时，大林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事儿你交给我最合适了，那里我去过，人熟路也熟，而且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到地方。”
后来两人商量了护送计划，决定由大林一路自驾带叶舒雯过去。并且徐乔沿途在能换车的城市，给他换车，避免被追踪到去向。
大林本来是打算回深圳的，他这会儿也是刚从深圳回来。在徐乔的建议下，凉城这边的农业项目暂停了，所以他还是要把精力多用在深圳那边。
徐乔并不知道大林的打算，但他早就决定，一定会帮大林把他的公司做大、做强，不会让这个人白白的付出。
出发前徐乔整在家陪了叶舒雯两天，这两天叶文斌都是正常上下班。
徐乔这也是平生第一次当爹，虚岁他已经32了。他的情绪每天变化都很大，一会是开心，兴奋的不得了，总闹着要听听孩子的动静。可才四个月大的小肉球，还一点反应没有，连胎动都没有一下。
一会，就见徐乔又有些烦，他不知道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没过多一会，又是对妻儿的不舍。小生命才那么丁点儿大，就要面对父母两地。而叶舒雯在这么艰难的时候，却没有他陪在身边。
他有些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多事来。可转而一想，还是之前那样，如果没有他闹出这些事，他和叶舒雯又怎么可能相识，就更不要提相爱。
他很可能被安排娶什么人就娶了什么人，至于爱情，他从前并不相信。
连续两个晚上，都要抱着她睡，叶舒雯笑着推他说：“这样抱一晚，早起你这条胳膊可以直接扔掉了。”
他不依，还是要抱着，这条胳膊麻了，两人就换下位置，再抱着她。
就算被他折腾的睡不安稳，叶舒雯也再没推开他。留他一个人，她也心疼。
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那么粘她。突然的把他扔下，自己去安心自在的养胎了。
他在这边会好好吃饭吗？饭菜不顺口怎么办？会饿到他吧？衣服谁给他洗？晚上睡不着了，谁陪他说话？
要说女大不中留呢，这时候她却没有多少时候会想到父亲。
叶文斌见两人整天粘在一起，也不出来破坏气氛，大多时候不会过来。
临走的前一天早上，叶舒雯被徐乔从背后抱着，在卫生间刷牙，突然她哆嗦了一下。
徐乔吓了一跳：“怎么了？是哪儿疼吗？”
叶舒雯眼睛红红的，吐掉嘴里的泡沫说：“孩子，孩子刚才动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动。”
徐乔眼睛也红了，蹲下去双手环住她的腰，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可这小东西像是故意跟他爹做对一样，再就一下也没动过。
叶文斌在叶舒雯要走的前一晚，过来塞了些钱给她。跟她说，不能给她银行卡，不然支取记录会被人查到。
徐乔则是告诉她，在杭州那边会有人帮助她。缺钱跟那人要钱，缺东西让那人去送东西。
百万以内不用跟他说，她可以自由支配。超过百万跟他打个招呼，从上海调过来。
早起大林过来吃的早餐，他准备开走的车，是他自己放在家里那辆。临走前他把车厂关了，跟两个学徒说他要回深圳，修车厂不再开了。
小林被他带来了，想交给叶文斌帮忙照顾。叶舒雯一见小林就说，要把小林和徐二狗一起带走，那边村子里也方便养猫养狗的。
他们也没反对，反正这一路都是自己开车，只要这俩货不打架，就没什么问题。
要上车时，徐乔的手一直放在叶舒雯的肚子上，突然叶舒雯身子僵了一下：“他又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徐乔失望的看着她的肚子：“感觉不到，可能他还是太小了吧。等月份再大些应该能摸到，我到时找机会去看你。”
两千多公里，大林足足走了半个月才到。
叶舒雯怀孕，他实在怕她累到。有些城市空气好，温度适宜，就陪她多住几天再走。
当然这些都是征求过徐乔意见的，而且一路上也并没住过酒店。
有的是李湛有产业的城市，就住在自己的地方。有些地方就是在网上订好家庭旅馆，登记时不是那么严格，而陪着大林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人是徐乔派去的，住旅馆登记都用他的身份证。
这个人之前在凉城没出现过，是到了北京才中途加入的。所以不会有任何人查到他的头上，之后他会留在叶舒雯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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