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伤
身若猿猴，势如狂牛。
“嚓！”
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清晰入耳，刀锋落到一半，孙古身子再次横飞出去。
“爹，您没事吧。”
想要抱住父亲倒下的身躯，可是短小的双臂不足以环住何真的身体，何勇只能把何真慢慢放到地上。
“勇儿。”
亡妻身影消散，何真睁开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儿子焦急的小脸。
“爹，您别动，张机很快就到。”
低头发现何真左肋处不断有鲜血涌出，何勇脱下衣服按在何真的伤口上，回头大喊，“张机，你小子死哪儿去了。”
“哎~~来了来了。”
远远听到何勇的呼声，张机大声回应，围观百姓见事态严重，连忙为他让出道路。
“怎么回事？”
大口喘着粗气，张机从来没这么累过。
“我爹受伤了。”
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容和身下溢出的血迹，何勇心中怒气不断升腾。
“我看看。”
张机跪在何真身边，伸手解开衣服后，一寸有余的伤口让他皱起眉头。
“怎么样？”
待张机看完，何勇继续用衣服按压伤口，尽量减缓血液流失速度，古代可没有输血这么一说，若是血流的过多，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伤及内脏。”
没有伤到内脏，就只能算是皮肉伤，何勇大呼万幸，心里的担忧才要放下，张机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了起来。
“但是伤口太深，只用药材恐难以止血，情况不容乐观。”
捅伤何真的是把尖头剔骨刀，此刀前段尖锐，后端厚重，即可剔肉，又可断骨，是屠夫最爱的刀具之一。
孙古捅何真时可没想过留手，剔骨刀整个前段全部扎进何真身体，造成了极深的创口。
“这可怎么办？”
何勇毕竟没学过医，他能做的就是使劲按住伤口，具体该如何治疗，何勇只能求助的看着张机。
“你容我……”
“想想”两字还未出口，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孙古又提刀杀了回来。
“刚才是哪个小兔崽子打得我！”
方才飞的太快，孙古只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等他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又被人打飞了。
“你帮我看着父亲。”
虎目中寒光闪烁，何勇让张机压好伤口，起身迎上孙古。
“勇儿别去。”
何真虚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小儿子，不让他和孙古争斗。
“叔叔别担心，何勇不会有事的。”
别人不知道何勇的实力，张机却是一清二楚。
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没问，何勇也说，一切都像官府张贴的告示一样，张机杀贼，何勇协助。
百姓皆称赞张氏公子武艺高强，小小年纪就能使贼人授首，端得是文武双全，而自动的忽略了后面一句。
在人们看来，一个五岁的娃娃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谁又能想到，真正杀贼的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娃娃。
此事作为两人间的秘密，一直无人得知。
在旁人看来幼小的何勇对战身材庞大的孙古无疑是螳臂当车。
但是在张机眼里，孙古虽然看上去肥壮无比，但比起下手狠辣的李家二人还要差上不少。
五个月前何勇就能以一敌二，现在收拾区区胖子，肯定不在话下。
“小兔崽子，是你打的爷爷？”
见何勇向自己走来，孙古刀口指向何勇，今天的他已经杀红了眼，若是何勇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孙古不介意地上再多一具娃娃尸体。
何勇眼睑低垂，面色阴沉，一步步走向孙古。
“我问你话呢！”
孙古连喊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眼看着何勇走到身前，孙古眼神一狠，“既然你想找死，爷爷我成全你！”
右臂运足力气，剔骨大刀斜劈而下，看架势是想一刀把何勇劈成两半。
“快躲啊。”
围观百姓纷纷回头，不忍心去看何勇惨死的场面。
小腿青筋暴起，何勇低身前冲，刀锋从他矮小的身躯上空划过，孙古刚吃过何真的亏，这次出手留了三分力气，左手探出，抓向身下何勇。
抓到了！
五指扣牢何勇手臂，孙古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小鬼，我看你往哪躲。”
“谁说我要躲了。”
右臂肌肉暴起，何勇右手反扣孙古胳膊，经过俯卧撑强化的五根细小手指如同铁棍插入孙古虚肥的小臂中。
“啊！快放手”
坚硬的五指犹如钢爪，疼的孙古哇哇大叫。
“小兔崽子你找死！”
剔骨刀再次砍向何勇，孙古忍者疼痛死死抓住何勇胳膊，让他无处可躲。
哈。
左手搭上孙古胳膊，何勇借着孙古的手臂翻身而起如同猴子上树，躲开刀锋的同时右脚带着凌厉风声顺势踹向孙古下巴。
孙古没想到何勇竟有如此身手，下巴被踢后他眼前一黑，肥胖的身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手中剔骨刀脱手而出。
挣开对方软弱无力的左手，何勇从地上捡起剔骨刀，目光冷峻的走到孙古身前。
“小兔崽子，你想干嘛。”
模糊间脑袋被人拉起，孙古挣扎着想要还手，可是由于下巴受伤的原因，他的四肢失去控制，只有意识保持清醒。
依然没有任何回话，何勇眼神冰冷的抬起刀，血红的刀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刀上的红色，还是何真染红的。
光芒打在孙古脸上，孙古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开口求饶时刀锋已经落下。
“住手！”
“啊！！！”
刀若霹雳，带起一片血花，朱阳领着手下进入战场，看着血花飞溅，暗道来晚一步。
铛啷啷~剔骨刀落地，何勇返身回到何真身边，将手中之物放在何真身侧，跪在他身边轻声说道：“爹，孩儿替您教训过他了。”
“啊！我的耳朵！”
何勇并未杀了孙古，只是割下他一只耳朵为父出气。
何勇可不是皇亲国戚，在这么多百姓面前闹市杀人，他还没做好逃亡的准备。
但若是何真的伤势出现意外，何勇可以保证孙古一家必死于非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皆杀之。
看看身边的耳朵，听着孙古的哀嚎，何真面对跪在身边的何勇心情复杂，分不清自己是喜是忧。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小儿子让他有点看不透了。
老大何进成熟稳重，老二何苗轻佻浮夸，小女儿何淑性格霸道，三人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好坏，何真都能清楚地了解他们。
原以为四子何勇从小不争不抢，做事认真，待人和善，最像他母亲丽娘。
现在看来，自己这小儿子根本不像他平日里表现的那么简单。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官兵涌入战场，将孙古从地上拉起，朱阳面露为难的看向何勇，略作思考后对手下点点头，两个官兵走到何勇身旁，出手抓住何勇。
何勇担心父亲安危，本想反抗，这时张老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朗声说道：“勇儿且跟他去，这里有老夫在，不必担忧。”
对着张老点点头，何勇一言不发站起身。
“带走。”
大手一挥，孙古和何勇被带离南集，朱阳离开前特意路过何真身边，弯腰捡起孙古的耳朵时，隐晦的对何真说道：“何叔放心，县衙有我和进兄在，定不会让勇弟受苦。”
“谢谢了。”
何真虚弱的闭上眼睛，他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好好捋捋。
直起腰，朱阳快步追上手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何勇，他偷偷唤来亲信，交代几句后那人点头，找了个机会离开队伍，沿其他路线向县衙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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