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就在冰魄快要挥舞到烛照面前时，烛照的眼睛骤然变色，银光一闪而过，意料之中地逼停了苍蓝的剑。
堪堪停在烛照鬓边的冰魄，斩断了他黑白掺半的头发。他的眼睛霎时间恢复金色，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抄起法杖往苍蓝肚子上打，苍蓝挥剑挡去，二人猛地弹开。
烛照随即跃上墙头后居高临下地看向她，“别急，很快就没有你，也没有我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肮脏的世界啊！……”说完喷出一口鲜血，却还是强撑着丢下一束火光才离开了普光寺。
徒留苍蓝停滞在庭院中央，拿着冰魄不知所措。
“喂……？”小青暗戳戳地挪过来拉了拉苍蓝的衣服，“不追？……我看你打得过他啊……”
苍蓝深吸了一口气，拎起冰魄要往前追，却见月季花上燃着的火苗迎风窜到了小青背后的屋子上，她眉头一皱，挥舞着冰魄砍掉了着火的半边屋子，冲进去把她那双人界父母抱了出来。
“哎呀，现在追不上了。”小青过来摸了摸昏迷老爷子的脸说。
“把你的手拿开，你阴气太重了，爹哪里受得了。”苍蓝阻止道。
小青正要回嘴，却听到背后一声叹息式的‘阿弥陀佛’，她大惊，往苍蓝身后躲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老方丈轻轻拨动着念珠微微一鞠躬问候道。
苍蓝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后院明天得找人来修修。”老方丈自顾自地说到，“贵客只得在其他地方将就一下了，不过二位施主放心，老朽会照顾好他们的。”
“呀？他看得见我？！”小青在苍蓝背后小声说到。
“松手。”苍蓝不悦地看着小青揪着她衣服的手，把昏迷过去的人界父母放到地上后直起身来，“那就劳烦方丈了。”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老方丈也点了点头，随即立马出来了两位小和尚想要把人从地上抬走。
“哎呀呀呀呀呀！……”小青看到小和尚走近吓得拉着苍蓝往后退。
苍蓝无奈，反手抓过小青，腾云要走。
“施主请留步。”老方丈喊道，又吓得小青一个哆嗦，“施主，众生善恶，皆由心生。万事万物皆有佛性，亦如人之本真，有时分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靠近。万物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生灭，心便能寂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安乐。”
“什么？他在说些什么？”小青又在背后暗戳戳地问。
“施主，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沉迷于红尘幻象，一如盲者。众生善恶，皆由心生，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老方丈深深一鞠躬，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率先离开了庭院。
“你听懂了吗？”小青在背后一边拽苍蓝一边问，苍蓝反手抓住她的胳膊，腾云而起，迎着风丢下一句：“听不懂，啰哩八嗦。”
……
回到太极殿时又看到渊扬等候在前，“少主思虑得如何？”
“我要抓到他，活的。”苍蓝垂着眸说道。
“说好的看淡生死不犹豫呢……”小青在背后补刀。
苍蓝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她默默闭上嘴。
“看来少主很有把握。”
“上古阵法已布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加固阵法，不让天地倾塌。”
“那……”
“我知道阵眼在哪儿。”苍蓝幽幽地说，“烛照这个人不仅可恶，还别扭啊，布阵法是让我布的，他要涂炭天下生灵，却要别人动手。”苍蓝可笑地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渊扬的肩膀，“你知道你仙界的阵眼在哪里吗？”
渊扬微微一怔，苍蓝见状轻轻笑了笑：“护好你的藏书塔，我先回魔界了。”
还没走出两步，人界方向突然传出天崩地裂的声响，连带着仙界也开始疾风骤雨。
“这天变的，可比少主想象中的快。”渊扬一个飞身掠向了藏书塔，苍蓝来不及思索，腾云回人界。
人界早已洪水肆虐，风暴四起，人人流离失所。哭喊声刺激着苍蓝的神经，让她心生恍惚。
她飞向普光寺，可哪里还有普光寺的影子，是啊，她怎么能忘了，阵法起始便是普光寺，那些和尚，还有她的人界父母……
苍蓝心中一空，却听得妖界也开始动荡，她不可思议地回头去望，怎么这么快？烛照伤成那样，怎么还能掀得起阵法？
“死女人…这跟你男人在幻境里的设想还真是一模一样啊……你确定不要阻止他吗？不阻止我们可就都没了啊……”小青依然屁颠屁颠地跟在苍蓝身边。
苍蓝幻化出冰魄马不停蹄地又赶往妖界，那座本来就只剩得一半的望仙山也开始倾塌，她咬了咬牙，往仙界赶去。果然才到仙界，就听得魔界一声巨响，不忍回头去望，只在仙界默默等待烛照的到来。
太被动了，真的太被动了……苍蓝咬牙，却听得背后的仙界也开始动乱，她迅速赶到动乱的地方，见到了一个让她啼笑皆非的人。
龙袭不知为何从仙界的牢笼里窜出，与一众仙兵打的不可开交，可真真是六界大乱。
苍蓝怒从心起，抬起冰魄重重一挥砍到了龙袭的面前，龙袭见到她的脸出现在面前，瞳孔一缩往后退去，紧紧箍住手上的铁链，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他这模样气得苍蓝快要笑出声：你本是满口獠牙，又何必憋那么几百年装出一副忠贞。
话不多说，苍蓝扬起冰魄，重重地刺在了龙袭的左肩上，“我就问你一句，害死待你如亲子的魔主，你可曾悔过？！”
龙袭目眦欲裂，一边吐血一边大笑：“哈哈哈哈哈！不悔！绝对不悔！哈哈哈哈哈！……你们都不懂苍穹，只有我懂！哈哈哈哈哈！为了大局，死个女人算什么？！本来你也只是一个工具你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癫狂的模样，苍蓝也笑出声来，“只有你懂，是吗？全世界，只有你懂，是吗？”她狠狠地拔出剑来。
龙袭又吐出几口鲜血，却笑得就差满地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懂，你当然不懂，你能懂什么？老子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个娘们儿被保护的跟个傻子一样！你能懂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学人间大爱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不再给龙袭发疯的机会，扬起冰魄要把他劈成两半，气势才蓄积了一半，背后便传来一声长啸，随即而来的叫喊让她是怒都不知从何怒起。
“姐姐！……”嫣然变回人形跌在地上，浑身是伤。“姐姐，求你了……饶他一命吧……你不在的日子，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嫣然泪流满面。
苍蓝在心底骂了垃圾寒祭三百遍，关一只受伤的死凤凰都关不住。
“姐……”嫣然还要说什么，被苍蓝一巴掌呼晕了过去，她依旧扬起冰魄，刺到龙袭的胸口，用劲儿一拧，一道道黑色的气息从剑口喷涌而出。
直到再无气息，苍蓝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拔出冰魄，把龙袭和嫣然捆作一团，丢给在后头看戏的小青，“把这俩找事儿的主拎回你鬼界丢给非卿。”
小青看着被丢到脚边的两人不爽地瞄了苍蓝一眼，心道凭什么就这么使唤我，你个死女人，却还是乖乖地捡起二人退到一旁。
苍蓝掠向藏书塔，仰头看着塔顶严阵以待的渊扬和仙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了渊扬眼中倒映出的熊熊火光。
他终是来了，来的那么快。
苍蓝淡淡地转过身，看到了浑身着火的烛照，他也笑得癫狂，“快了！快了！就差这么一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藏书楼旁发出红色的火光，全被苍蓝用冰魄一一挡了去。
“走开！！走开！！……”烛照急得跳脚，“你快给我走开！！……”他浑身的火飞溅出去，燃得仙界一片狼藉，想结伏魔印却又结不出来。
“冥邪你醒一醒好不好？”苍蓝还是没忍住呼唤到，尽管她也知道这只是于事无补。
“闭嘴！……你给我闭嘴！……”烛照周身火光大盛，不管不顾地冲向了藏书塔，渊扬从塔顶跳下，一掌拍向发狂的烛照。
“等一下！……”苍蓝含着泪冲过去挡下那一掌，用冰魄逼退了烛照身上的火光。
“我便是知道，你会有这不理智的一刻。”渊扬冷冷地说完，转手向苍蓝攻去，想要逼她推开。
苍蓝刚回身接下渊扬一招，左肩突然一热，竟是烛照的法杖贯穿了她的肩头。回头看到烛照眼神里的痛快，倒映出了她惨淡的微笑。
渊扬在后头大喝：“看到了吗？犹犹豫豫，便是有什么意思？旁人矫情不懂取舍，你也如此放不下吗？！”
烛照未曾停手，火焰沿着法杖熊熊燃烧到苍蓝肩头，撕心裂肺的灼烧痛感让她都没来得及叫喊。她一咬牙，左手执起冰魄逼退火焰，却被烛照一把抓住剑刃。
二人周身火光大盛，旁人一时近不得身，渊扬满手的术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往哪儿打去。
火光骤减，一道惊雷从天空中落下，双双劈中了烛照和苍蓝，苍蓝奋力想把剑挪到烛照胸口中央，像对付龙袭一样抽走他所有的法力。
忽然剑上的阻力一轻，剑尖挪到了烛照眼前，苍蓝却看到那瞳孔泛起了银光。
“渊扬说得对，犹犹豫豫，便是没什么意思。我倒是不知道，你也会有这么不洒脱的一天。”
看着那银光忽明忽灭，苍蓝泪如泉涌。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会有这么必须洒脱的一天。冥邪你松手，我要泄光你们的法力，你相信我，我能把你们分开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苍蓝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冰魄上，激得冰魄发出了更凌冽的光。
“好，你松手，我来。”冥邪温柔地哄到。
那么一瞬间苍蓝放松了力道，冥邪拉着冰魄刺向了自己的左眼。
苍蓝如石像一般愣在原地，眼看着冥邪的身体金光与银光交错，肢解开来。
“阿蓝，忘了告诉你，我们的命门在左眼。我是他的背面，你奈何不了我们的，倒不如死的干脆利落点，阿蓝别哭，笑着送我走。”
苍蓝真的听话地笑开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过分啊……”她一边说着，眼泪忍不住地流。
“阿蓝对不起。那就再过分一点，像初见说的那句你好一样，跟我说声再见吧。”冥邪话音刚落，便化作一股银光埋入苍蓝受伤的肩头，霎时间伤口完好如初，烛照愤恨的表情也消散在余下的金光之中。
冰魄掉在地上，没有沾上一滴血。
肩头若影若现的银光爬到苍蓝脸颊旁，试图擦干她止不住的眼泪。
她闭上眼笑了笑。
“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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