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魇,沧桑绝望

　　话说卢太医出了落将军府，却并未回宫，而是心神警惕地绕了几条小巷，直到看到一袭墨色的身影。

　　他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道：“王爷，属下再三确认过，落大小姐体内毫无毒性，更没有您所说的空噬之毒。”

　　“哦？”男人似乎并不相信。

　　卢太医头更低了，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他答道：“的确。这空噬之毒，是无解的致命之毒。轻则疼痛难忍，重则迷失心智。若是真的中毒，断不会是落大小姐这般反应。再说火中热度极高，可增加空噬毒性，若真是中毒，早在祭台之上她怕是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几乎可以肯定她没有中毒。不过，不排除还有一种情况……”卢太医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见他神色淡淡，道：“也许她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男人沉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眉头皱起，细细思索着些什么。

　　卢太医很是疑惑，王爷最近似乎很关注这个默默无闻的落家大小姐。

　　不仅在祭台上，连皇上的招呼都不打，一举救下了落家大小姐，如今更是命他亲身为落家小姐看病。

　　难不成王爷真看上了落悠歌？卢太医抽了抽嘴角，不，王爷的品味不会那么差。

　　罢了罢了，王爷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多半是因为那落家小姐有可利用之处。

　　他正胡思乱想着，男人一个厉眸扫过来，卢太医顿时冷汗连连。

　　不好，跟着无寂那小子混久了，连王爷都敢编排了。

　　正在编排王爷是不是爱上丑女落悠歌的无寂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落将军府，心悠阁。

　　是夜，月色低沉明灭，落悠歌脸上似是覆着一层薄雾，半边脸隐在暗处，朦胧得有些不真实，额上已有滴滴冷汗，眉头紧紧蹙起，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黑云压城，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一地残着余温的尸体之间，不足膝的小婴童脸色呆滞，静默不言，空寂的瞳孔是一片血色弥漫的刀光剑影……

　　火舌席卷，肆虐而张狂地吞噬一切，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安静地晕倒在漫天大火里，通体燃烧着的横木突然坠落，那下面是女孩恬淡的睡颜，依稀可辨容色倾城……

　　漫天红色的曼珠沙华朝她吞噬而来，血一样的颜色流天澈地，她想离开，可脚步却似千斤重，一步也动不了，腥风里有不绝如缕的低泣哀嚎……

　　……

　　落悠歌再醒来已是次日辰时，只觉头脑昏沉，心口闷闷地疼，抬眼便见青姑已立在床前。

　　“小姐，你醒啦？”青姑松了口气。

　　“怎么杵在这儿？”落悠歌张口才发现口干舌燥，嗓音有些低沉。

　　“昨夜小姐房中有些动静，青姑怕是小姐入了梦魇，又叫不醒小姐，后来小姐安稳下来，青姑便在这儿守着。”说着便倒了些茶水递给落悠歌，她饮了才觉得好些。

　　落悠歌想着昨夜那些奇奇怪怪的梦，想必那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吧。

　　那么沧桑，那么绝望。

　　“我这脸，是十年前毁的吧？”落悠歌不确定地问，她脸上的疤是原身有意遮掩，可在梦里，那场大火，那次受伤，似乎真实地存在过。

　　她不确定，青姑是否知道她脸上的秘密。

　　青姑看着落悠歌，眼里尽是心疼：“是，当年小姐才五岁。那天晚上，心悠阁突然起了大火，房子都被烧了大半，小姐怎么都出不来，老爷听到了动静，不顾莫姨娘的阻拦，冲进去把小姐抱了出来，那时候小姐脸上全是血迹。后来……就有了这疤。”

　　“小姐经此一难，性情大变，成日沉默着，也不怎么见人，与老爷也就渐渐疏远了。莫姨娘见此，对心悠阁也就不再上心了，府里的丫鬟婆子见风使舵，也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原来疤痕是真实存在过的。

　　后来，她的脸又被治好，而原身也为了自保继续伪造疤痕。

　　原本，落悠歌身为将军府嫡女，有着不俗的容颜，落将军以往待她也不差，这个女人的一生本该顺遂，却因为容貌被毁，她的人生轨迹截然不同，活得辛苦跌宕，甚至要永远小心翼翼地藏于丑陋的面具之下，这对一个少女来说，何其不公！

　　落悠歌眸色鸷冷，莫姨娘，你最好祈祷你和那场大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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