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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3号街纸钱铺


  我叫张道,现年二十有一。

  专科机电一体化毕业,毕业后没有参加工作,而是继承了我老爹的营生——纸钱铺。

  我家世代修道,传承自古茅山正术,到如今除了我一家之外,几乎失传绝迹。

  我爷爷年轻时在县城里面盘了一家店棺材铺,打了一辈子棺材。仙去后传给我老爹,老爹不喜欢油漆味,就改成纸钱铺,名为三号街纸钱铺。

  我老爹行了一辈子好事,结果命到中途就嗝屁了,这小小的纸钱铺我就接了手,我喜欢纸钱摸起来磨砂的感觉,喜欢给纸人儿刷上鲜艳的油漆,我享受这慢节奏的生活作息。不挣名不挣利,一切放任自然。

  直到这一天。

  2017年8月10日早上十点。大雨,温度32c。

  店里面来了一名穿着黑色胶皮雨衣的中年男人,看这四十岁左右,进了店门没有脱下雨衣,雨水溅在我刚刷上漆的纸人儿上,漆顺这雨水滑落,好好的纸人儿稀里哗啦变得很难看。

  我有些生气。

  男人踩这一串泥浆脚印过来,看来是个从乡下赶来的人。

  “请问是张先生吗?”语气还算客气。

  我压下怒火,颔首:“没错,请问有什么事?”

  “老爷子舍不得入土,请您帮忙。”男人粗糙的右手从衣兜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红包,上面鎏金大字:龙凤呈祥。

  红包很薄,我捡起来捏了捏,里面就三百块钱。

  我老爹说过:上门求事儿的,穿的好的呢你就多要点,反正他们有钱。穿的不好的就少要点,这也是一分功德。

  我把红包塞进柜台上的功德箱:“老爷子亡故几日了?”

  “昨夜的头七。”

  在巴蜀,头七后亡故者就要入土为安。

  “肉尸?”

  “不不不是骨灰。”

  “哦。”我哦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是什么情况?”

  中年人看这有些着急,匆匆说:“棺材抬不动。十二个小伙子都抬不动。老人家说是他舍不得走。”

  骨灰,尸体一把火成灰烬,尸体虽然没了,可是魂儿还在,我给祖师爷奉了三根香:“老先生去时,是否说过要留尸?”

  中年人沉默一下,掏出一根比红包封皮还要皱的骄子牌香烟。

  “店内不许抽烟。”我喝了一声,那个中年人手一哆嗦把烟放了回去说:“老爷子走的时候,确实说不火化,可是您知道,现在的政策在这里我们都是些平头百姓,哪有这个门路去买全尸。”

  我从香炉中抓了一把灰放在文件袋中,用漆红的烛油密封好口:“老先生心有不甘。一为死后惨遭火焚而身疼;二为尔等子孙不孝而心疼。故不肯走,就让此灰陪伴老先生去吧。把香灰扑在老先生头上,在眉心用鸡血点一点即可起棺,若是还有后事,这是我名片。”

  我把香灰和名片递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有些顾虑,可能是三百块钱卖了一袋子灰,他觉得吃亏也不敢相信。

  “张先生,您真的不用去吗?”

  “不必去。送老先生时,孝子孝孙哭大声点,把雨声盖下去。谨记。”

  “这多谢张先生。”中年男人最后还是把香灰揣在怀中,冒这雨蹬蹬的往回赶。

  十年前,巴蜀地区全面普及焚尸,我曾经说:“太好了,尸体一把火付之一炬,就不会有僵尸什么的了。”

  我爷爷就是死在尸王手中,全身骨头全断了,救回来在床上捱了三天才咽气,可是那尸王到现在都没有抓住。

  老爹意味深长的说:“尸体没了,魂儿还在。僵尸没了,怨鬼多咯。”

  一语成彦,到现在每过三天,就有事主家找到我说事主不肯走。都是因为死后惨遭火焚痛不欲生而怪罪家人,我想说他们要找也该去找推行火化的那些人。每当遇到这些,我就会给他们香炉中的灰。

  这些灰是祖师爷吃剩下的东西,在鬼魂眼中就是一把金粉,谁能不爱钱呢?鬼神也不例外。

  “雨好烦。”大雨扑打在卷帘门上,啪啪作响。我把被雨水淋湿的纸人儿收起来,等天晴了再画起来。

  我刚回到柜台后面,看见门口悄然站这一个女孩子。

  浑身大红色,衣服类似于古时的嫁衣,颜色红的好似鲜血,胸膛是一只展翅的金凤,尾羽拖在裙摆下面,在微风中轻轻飘摇,好似金凤活了。

  撑这一把惨白的油纸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进来吧。”我把背后祖师爷的塑像用一尺红布盖起来。

  那女子走进来收起雨伞,是一个面容隽秀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岁的模样,把扇放在门口,进来对我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垂首而立,轻轻的说:“张先生,我夫君找到了吗?”

  我手指点了点红木的桌案:“他已经轮回了。”

  “是这样的吗?谢谢张先生,这是小女子的香火钱。”女孩子从衣袖中取出一叠冥币推到我面前,“既然夫君已经轮回,小女子也再无牵挂。祝张先生万福万寿。”

  我把冥币放在功德箱,和人民币放在一起,这是我老爹留下来的传统,我曾经问过他两种钱为什么要放在一起。

  他说:“人的钱是钱,鬼的钱也是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当以天地为自律,虽然不能做到万物平等。但人鬼这一碗水是要端平滴。”

  况且冥币并非全然无用,我有时候用这些冥币像鬼差买路,也能救不少不该死之人。

  “唉,雨大。回家吧!”我对女孩子背影说。

  女孩子点点头:“回家。家。”

  女孩子名为刘庆若。民国人士,和心上人成婚当日,夫君被抓了壮丁从此一去不回,刘氏受不了担惊受怕的未来,在夫君离开三年后穿着嫁衣自缢而亡。世间从此再无刘氏这人,多了一条满世界游逛的孤魂野鬼,寻找埋藏在心底的爱人。

  一个礼拜前她找到我,我按照她提供的生辰八字,问了鬼差,方知此人战死沙场,已经转世轮回。

  女鬼刚走,我要说的主人公出现了。

  一个干瘦的青年,是我爷爷徒弟的后人。脸上带这病态的白,身上有一股难以掩饰的腐土的味道。

  他姓李,叫做李友仁。他爷爷的大名我不知道,小名是李老干儿,和李友仁一样干的和一根竹竿一样,衣着都一样,穿这青布解放衣服,留这两撇小胡子,三根朝上两根朝下,完全就是耗子成精。

  所干之事真的和耗子一样,到处挖洞。

  不过耗子挖洞是为了家,他们挖洞是为了盗墓。

  我爷爷后半生都在后悔,后悔无眼识错了人,把小半茅山古法交给了一个土夫子。

  “道老弟,生意不错啊?”李友仁进来就套近乎,我很烦他这一点。

  他这几天每天都来,请我帮他们破了朱氏王朝某位丞相墓中的奇门遁甲,我冷冷的看这他:“我爷爷说过。掘墓偷坟者不得好死。李老干儿就是很好的例子。”

  李老干儿天赋很好,三年时间学走我爷爷小半茅山古法中顺阴的本事,如果不是被我爷爷发现李老干儿在盗墓,恐怕这一身本事都会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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