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渡心关
“罢了罢了，与你同去又如何，我困于这境地几十余哉，也该挪挪地儿了。”
林修文虽对面前之人心有疑虑，却并未多言，而是小心翼翼上前，查看这石室的构造。
“这里常有白蝙蝠栖息，可要小心。”
“这蝙蝠夜里吸人血？”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想入这石室。”
待到此人与林修文完全进入石室，石门轰然关闭，林修文蓦得回头，发觉一声呖鸣由远及近，原是白蝙蝠闻到人肉的味道扑棱着翅膀疯狂涌入。
这衣衫褴褛之人将林修文护于身后，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闪电出手，一道蓝芒险险将飞来的蝙蝠逼退。
林修文在他身后瞧得清楚，暗自在盘算如何对付这些扁毛畜生，然而却瞧见面前之人神色肃穆，一柄长剑在手中盘旋，饶是劈开了一道安全路线，带着他狂奔而去。
林修文不曾见过这刀光血影的血腥场面，脸色泛白，却是一言不发，紧紧跟在此人身后，待观察一阵，方道：“前辈，它们中定有一只领头的蝙蝠，若除之首领，方可让这些蝙蝠因群龙无首而暂且逼退。”
“好小子，倒是一个方法。”
林修文知道此人内功深厚，配合精妙的步法，编织了一张蓝色的剑网，将二人护在网下，林修文急速寻觅那只主蝙蝠，在一众密密麻麻的白蝙蝠中忽而定晴看见一只不同于其他蝙蝠的白色尾兽，伸手微指，“是它。”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小子，若是错了，你我可便要葬送在这蝙蝠阵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辈放心。”
见林修文语气坚定，他双手交叉收了这剑网，随后蓄力跃起，循着蝙蝠交织的路线怒斩，霎时，墨绿色的汁液自那只蝙蝠身体里迸发出来，原本整齐划一的蝙蝠阵瞬间化为一团乱麻，白蝙蝠四处飞散，皆不再对二人穷追不舍。
二人均舒了一口气。
“我叫林修文，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胡铁花。”
“胡前辈为何执念于此，这石室凭你的能力自是可以一人独过。”
胡铁花轻叹了口气，道：“我在等一个人，只是过了这般时年，渡过了太多年轻人到来，却并未等到她。”
“她是谁？”
“她是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可是在南疆境地？”
“正是，她叫做钟衫……”
林修文蓦得一惊，听得胡铁花缓缓道来。
胡铁花本是江湖风流才子之一，当年中原与南疆关系紧峻，曾有人传闻南疆地处绝妙之境，神物无数，不少人对其心生神往，跃跃欲试，一同前往南疆。
可惜，在江渡风浪中，活下来的，唯有他一人。
他被江浪冲上了岸，险些丧命，幸得一年轻女子悉心照顾，方才渐渐恢复生命体征。
那名女子唤作钟衫，正值芳华年纪，眼波涟漪，丹唇皓齿，芳泽无佳。
二人长久以来互生情愫，便私定了终生，然而南疆历代有规矩，外族人不得长居这深岛之处，唯一的方法便是成为这南疆的镇室祭司，方可血脉相传，然而，他这一入便是十几年，钟衫苦等其不归，便渐渐隐了心思。
舒儿是钟衫与胡铁花的骨肉，南疆主母不忍舒儿命陨，便擅作主张保住了这个孩子，自此二人均闭口不谈舒儿的生身父亲。
林修文听到此处，摸了摸脖子前舒儿送予他的珍珠，想到每晚舒儿总是一人去江里摸珠，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江岸养着江面失神，恍若明白了什么。
“胡前辈，如若你有了骨肉会如何？”
“骨肉……我不知道，我没有尽到我应尽的责任，在这幻中苦苦徘徊，却终是走不出去。”
“心关难渡，前辈，或许这关恰恰考验的是对一个人的真情。”
“真情？”
“我年纪小，因而机缘巧合入了你的幻，或许你我二人可以联手走出这幻境。”
胡铁花沉默一阵，与林修文沿着微弱的光前行，忽而他抬手，示意林修文止步，自己则上前查探这光的来源，不由地面露惊色。
“这光，是通向……下一个测试。”
“你是说我们过了此关？”
林修文只觉得这关过于奇怪，仅仅是靠外力斩杀了几只白蝙蝠，便可以顺利进入下一个考核，但他也说不清究竟哪里奇怪。
“走吧。”
胡铁花径直朝光亮而去，临近石室终端，他探出一只手，只觉得这光炙热难忍，忽而自手至整个身子一震，瞬间便消失在这石室中。
“胡前辈！”
林修文大惊，却发觉那光芒愈发刺眼，直逼他而来，他顺势折回而跑，光芒所到之处，皆传来蝙蝠尸体被灼烧的腐臭味，他弯腰而退，堪堪躲过这光芒的追击，随后又向前而去，石室的大门大开，他回身望了一眼那道光，发觉它又从方才的位置再度返回。
林修文索性咬牙跃起，直奔这出口，荒芜之中，他只觉得身子一路下坠，再缓过神来，周围早已是另一番模样。
他缓缓走上前，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海水翻涌而来，如何来的海，这，这还是幻境？
林修文不解。
胡铁花也亦不见了踪影，他寻遍四周却不曾见到胡铁花的踪影，唯有海浪一下一下敲击着海岸，他恍然看见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舒儿？”林修文大喜。
可少女似乎并未听到林修文的呼唤，只是站起身，看向海面，眸子里满是阴郁。
“舒儿。”林修文走至少女跟前。
“你说对面究竟有什么？”
“舒儿，为何这里变成了一汪海洋，南疆的村落呢，钟姨呢？”
“为何世人皆以为南疆乃是仙境，却不曾知晓它要为了保守秘密而退守荒境。”
林修文在看清少女的面容后，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舒儿，你究竟是何人？”
“你是祭司的继承人？如此孱弱，如何能撑起整个南疆？”
少女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语气犀利还带着一丝嘲讽，看向林修文也是毫不客气。
“我不是继承人，但未来，我会是。”
“你不是继承人？”
少女忽而一惊，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赏识，“你竟然过了石室的测验？”
“如何过不得？”
“你入了胡铁花的幻，自然该明晓他的心结，心关难渡，自古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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