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情深至长
宁怡桥，阴阳交替，情深似海。
四月初一差一线，若隐若现至府长。
苏长雪与慕容云自离开宁怡桥，那柄青冥剑便隐隐有些躁动，虽被负于苏长雪背后，却散发着微弱的青芒。
“阿雪，你的剑有些异常。”
“我知道，越是接近危险之时，它便越发机警，它如同人一般，也有剑魂。”
其实慕容云内心极为纠结复杂，一面是自己胞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面是九幽的一缕残魂牵引着自己归向冥界轮回。
他轻闭双眼竭力控制那股焦灼的心情，再睁开眼时，发觉周围弥散着浓浓的白雾。
“小心。”
冥界之中突起白雾，自然会有一场浩劫迎向二人，邈若苍茫，浩然无际，慕容云双手负剑，道：“阿雪，我们二人入幻了。”
“幻？冥界也有幻境。”
“不……施境者定不是冥界中人。”
“绝冥，不，绝冥经脉俱毁，这股念力……是青鸾。”
苏长雪沉下眸，千算万算终是忽略绝冥与青鸾进入了冥界，为夺轮回之力，果真是手段层出不穷。
雾气沾衣湿，心随着衣物变得沉重。
此番绝冥用幻境困住她二人，定是想办法拖延住他们，以尽快寻得轮回之力。
苏长雪下意识从背后取下青冥剑，握了握它，这剑似乎通灵，竟发出微弱的光芒来回应。
“让你们久等了，冥界出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陌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是谁？”
慕容云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听得出这是一位女子所言，她缓缓从雾里走出，朱唇轻启，“轮回没有回头路，你们可还要过？”
“既然来了冥界，就没有不过一说，还请姑娘指条明路。”
得到的却是飘渺而阴森的笑声，女子笑罢，道：“明路，我困于这幻境数十年，又有谁给我指条明路。”
“你为何所困，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慕容云环顾四周，大雾弥散，伸手不见五指。
“帮我……呵，如何帮我，我守着这冥府数十年，那负心汉却迟迟未敢出面见我。”
“那人是谁？”
苏长雪见女子眸子微微苍凉，一身素白长袍更显她身材消瘦，不禁开口道：“是冥王？”
“你如何知晓？”
“苦苦守在冥界，却不肯入轮回，如若不是等的冥王，又有何理由在此。”
“你很聪明，但你入不了轮回。”
“这是为何？”
“你放不下心里的执念，我能感受到你内心深处有一股极深的情愫压抑，轮回内的魂灵皆是无欲无求，你进不去的。”
苏长雪颔首，看向女子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即视感，眸光冷峻而伤悲。
“姑娘所言却是有差。”
慕容云上前，似是意有所指，“轮回那孟婆汤可消一切执念，既然有孟婆的存在，就自然有七情六欲的魂灵。”
“我可以帮你们入轮回之路，只是在这之前你们需替我寻到冥王，将这交予他。”
女子伸出玉手，一枚精致细腻的圆玉落于她的掌心，散发着青芒，她交予苏长雪，道：“既然有人引你们入梦，他定然不知我知晓去轮回之路，你们时辰不多了，寻到他，带他来见我。”
轻雾缭绕，女子素手一挥，慕容云与苏长雪只感觉周围景色扭曲倒转，只一瞬，二人便从幻境而出。
“真的要去找冥王？”
“不然呢，她或许是唯一知晓如何进入轮回而不损伤分毫之人。”
夜已近半，尚有不久便要天明，然而越是接近黎明却越黑暗，真相，越接近便越迷惑。
“墨玉已死，慕容凌叛变，倒是有趣。”
萧唯自水镜看着冥界的一切，勾了勾唇角，晴子上前替他披了一件披风，道：“公子，夜凉，回屋里去吧。”
萧唯抬头看向天边暗劈下的那道冥门，忽而开口，“再过三日，亡魂会涌入这飞雪城，到时，可有我们受的。”
“公子所坚持的又是什么？”
“我想真正与九幽比试一场，昔日他生祭邪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倘若这次阿雪真的可以顺利复活九幽，那么，我也可以了却此生最大的遗憾。”
“可是苏姑娘……”
“晴子，那是她的抉择，我们无从干涉。”
时间一点点流逝，整座集雅塔并未有半点声响，此刻整个世间似乎唯剩下他与晴子两人，所有的一切像是被无尽的黑夜吞噬，再找不到一丝痕迹。
“晴子你先退下吧。”
“好，公子记得早些休息。”
“嗯。”
萧唯负手立于集雅塔外，看着飞雪城一片灯火通明，却是开口，“一片繁华之景，不是吗？”
暗处走出一人，正是楚傲天，他目光悠悠，道：“你说雪丫头执念太深，我看你才是执念太深。”
“师父还在怪我一手策划之局害死了九幽？”
“怪？我从不怪任何人，换作是我，或许我也不一定能有他那般救世之心。”
“师父，你说人这一辈子都在追求什么，名利、金钱、爱情，还是永无止境的力量？”
楚傲天攀上这集雅塔长廊上的围栏，身子向前倾倒，看向这塔下的惊色，一片苍茫，空无一人，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你究竟是如何恢复的经脉，你进过冥界？”
“师父，你也相信我哄骗世人的鬼话，倘若我进过冥界能活着出来，又如何对几人缄默其口，更何况我太渴望与九幽一战。”
楚傲天瞳孔骤缩，忽而想到一点，“晴子竟渡了她的一半修为给你？”
“正是。”萧唯嘴角漾起一丝苦涩。
“看来，她对你真是用情至深。”
“晴子于我，恩深极重，但她，知我心意，多说都是徒劳。”
“萧唯，你仍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是吗，或许这辈子我都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师父不也是一样？”
二人相视一笑，竟无了往日的隔阂，楚傲天拍了拍萧唯的肩膀道：“不知怎么，我恨不起来你，或许你是我看着成长的，也或许你本就无过错。”
“错与对，真相与假象，在如今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眼下就看这丫头的造化了。”
萧唯不语，或许牵引苏长雪一直走下去的，除了破解蔚家的真相，也唯有复活九幽一事了，他看向天边那诡异阴沉的天空，忽而意识中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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