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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阴谋


  就在这时,柳贵妃的贴身大宫女秋桐进来道:“贵妃娘娘请三位皇子妃到正殿去。”

  偏殿的争执就此告一段落,裴元歌等人起身,进去正殿,见柳贵妃已经在主位坐好,身着湖蓝色绣花开富贵的右衽宽袖深衣,浅碧色的束腰衬得腰身不盈一握,外面套了件金丝织就飞凤九天图案的浅黄色薄纱罩衣,金色的丝线熠熠生辉,显得雍容华贵,虽然满面笑容,却遮掩不住掌管六宫的职权的贵妃威仪。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却依然眼波灵活,容颜柔媚如少女。

  看到裴元歌,柳贵妃眼眸中掠过一抹光泽。

  与敬茶当天的大红盛装不同,这次裴元歌只穿着淡红色绣石榴花开的对襟上襦,下着藕荷色罗裙,都是家常的衣裳。但裴元歌正值二八,容华正艳,又增添了新婚的柔媚娇艳,配上这娇嫩的颜色,更是令人移不开眸光。头上并无其他首饰,只簪着一只赤金凤钗,四根尾羽粲然生辉,与丝缎般的黑发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身着家常衣裳,表示她是来诚心请安,但四尾羽凤簪,却又昭示了她皇子妃的身份地位。

  单凭这身装扮,就能够显露出裴元歌的灵巧心思,既不张扬,也不怯懦。

  虽然说柳贵妃明明免了她的请安,这是她的慈爱,但裴元歌若迟迟不来请安,却是裴元歌恃宠而骄,不将柳贵妃放在眼里。先前宇泓墨正在婚假之中,裴元歌不来请安,既昭显了她的荣宠,同时也有合理的理由,因为她要服侍夫君;而现在宇泓墨销假,她她便前来长春宫请安,而且第一个到,表明她孝顺尊敬柳贵妃,心思至诚,表现得无可指摘,任谁都只能说她好,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虽然不指望裴元歌会在这上面犯糊涂,但柳贵妃难免会觉得失望,以及……棘手。

  这样滴水不漏的裴元歌,想要对付她,很难!

  再看看旁边低眉垂首的李纤柔,柳贵妃心中暗暗叹息。无论李纤柔从前有多少不堪,如今既然嫁与烨儿,夫妻一体,她自然要多为她谋划。只可惜……知道李纤柔新婚之夜不曾圆房,柳贵妃也故意给她的恩宠,示意她不必前来请安,为了的是给德昭宫的奴才们看,昭正李纤柔的身份,让德昭宫的下人不敢轻看她。结果李纤柔倒好,第二日仍然殷勤地前来请安,就连第三日回门,也是先来拜见柳贵妃,然后才回李府。

  若是荣宠正盛的新妇这样做,还可以解释说她懂规矩,甚至能够博得赞誉。

  但李纤柔本在德昭宫地位就不稳,再这样诚惶诚恐的小意殷勤,只会让人更看轻她,不把她放在眼里。新婚伊始,柳贵妃给她的立威机会,就这样被她白白放过;而之前裴元歌更是直白地告诉她,让她假借柳贵妃的名声立威,这两天柳贵妃就等着她开口请她到德昭宫,结果李纤柔居然提都不提,只将柳贵妃气得胃疼。

  固然,她也能够到德昭宫去,惩治那群下人,替李纤柔出口气,警告震慑。

  但李纤柔自个请了柳贵妃,自个安排一切,这是她自身的手段,这种震慑的效果立竿见影;若是柳贵妃替她做了,别人害怕的也只是柳贵妃,不是李纤柔!立威立威,若李纤柔自个竖不起来威仪,硬气不起来,又哪来的对下威仪?

  裴元歌和李纤柔两相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柳贵妃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这三年,趁着宇泓墨着意为王美人守孝,不提婚事,她就该早早替烨儿定下裴元歌这桩婚事,既能成全烨儿的一片心思,又能为烨儿寻得一个好帮手,两全其美,也不至于今日这般境地。不过,木已成舟,再想这些也是枉然。

  柳贵妃叹了口气,将心思转到现实之中。

  柔和慈爱地招呼着三位皇子妃,让人看座,之后柳贵妃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身着红衣的陌生女子身上,面色疑惑地看着旁边的李纤柔:“这位小姐是……”

  不等李纤柔答话,李明芯便抢着开口,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脆生道:“我叫李明芯,是七殿下的妹妹。哥哥跟我说起过贵妃娘娘,说您温柔美丽,宽和慈爱。原本我还觉得哥哥骗我呢,想着贵妃娘娘已经入宫多年,怎么可能?今日瞧了才知道是真的,若不说,我还以为贵妃娘娘是我姐姐,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了呢!”

  说着,自觉自发地跑到柳贵妃面前,想要挽着柳贵妃的手臂撒娇。

  李明芯?

  听到这个姓,柳贵妃便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谁。她对李家的人本身就没好感,这个李明芯还口口声声地称烨儿为哥哥,更加触动柳贵妃敏感的神经。话语中讨好之意很明显,却偏又说的不伦不类,还故意提及柳贵妃的年龄,让柳贵妃心里越发添堵,偏李明芯还跑到她身边来偎依着她。

  这个李明芯,还真以为她是烨儿的妹妹,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了?

  柳贵妃心中暗自恼怒,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笑语温然:“原来是李小姐!”

  李纤柔这才找着机会说话,禀告道:“启禀母妃,今日清晨,七殿下命人去接李小姐入宫,兄妹匆匆一聚。七殿下便吩咐妾身带李妹妹前来觐见母妃,并且告诉母妃一声,说是会留李妹妹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她也不喜欢李明芯的飞扬跋扈,无奈宇泓烨十分疼爱,她也只能隐忍着。

  兄妹?李妹妹?

  李纤柔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两个词语,同样让柳贵妃心生不悦,但是,柳贵妃却绝不能亲自开口纠正,那就显得她太过心胸狭窄,甚至就连她身边的人都不好说。这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座的人能够说话,直斥其非,警告李明芯和李纤柔。

  但柳贵妃放眼望去,已经口误的李纤柔自然不必说,杜若兰低头喝茶,似乎对手中的茶盅十分感兴趣。

  裴元歌倒是笑吟吟地迎上了柳贵妃的目光,却也只是笑而不语,甚至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显然,她是绝对不可能开口帮柳贵妃解这个围。

  柳贵妃无奈之下,只得转开这个让她刺耳刺心的话题,笑着道:“看到元歌,倒是让本宫想起一件事来。春阳宫内没有宫女伺候,只有暗卫和太监,元歌你既然嫁进来,这样显然不合适,也有诸多不便,传出去对元歌你清誉总有损伤,对墨儿也不好。本宫已经命人在各处挑选出三十六名宫女,待会儿就会送到春阳宫,元歌你分派到各处,也免得人手短缺。”

  “母妃想得周到,妾身记住了。”裴元歌起身福道。

  “这倒是奇怪了,别说九殿下了,寻常人家的少爷,也是奴婢们伺候着长大了,毕竟女子细心,体贴周到嘛!怎么九殿下的春阳宫居然一个女子都没有?”李明芯插口道,眼神斜乜着裴元歌,挑衅地道,“不会是九皇子妃嫉妒成性,不许女子靠近九殿下吧?哎呀呀,这可不好呢!毕竟身为正室要有身为正室的气度,这般拈酸吃醋,却置九殿下的生活于不顾,未免太不识大体了吧?”

  她不知道宇泓墨的事情,只当是裴元歌嫉妒,想要为她按个罪名。

  嫉妒可是七出之条,最好九殿下能够察觉到这女人的险恶用心,休了裴元歌,那就省得她自己再花费心思。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裴元歌却也不恼,端庄温和地道:“李小姐误会了,本宫才刚嫁进来三天,并不清楚春阳宫的事情。之前春阳宫的事务,都是由母妃打点的,本宫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母妃请教呢!”(注:本宫并不是后妃专称,只要是一宫之主都可以称本宫,因此裴元歌也可以对李明芯自称本宫。)

  她才嫁过来三天,说什么嫉妒成性,驱逐春阳宫的宫女,简直是无稽之谈。

  倒是柳贵妃身为宇泓墨的养母,春阳宫的事务理应由她打点,这样一来,裴元歌轻轻一句话,就将柳贵妃绕进去,把方才李明芯想要套在她头上的罪名全扣在了柳贵妃身上,却又言辞婉转,抓不到半点把柄。

  柳贵妃当然听得出这番意思,对李明芯贸然插话,又这般愚钝的扣帽子十分不喜。

  不过,从李明芯的话里,柳贵妃倒是听出了些许端倪。嫉妒,拈酸吃醋……难不成说这李明芯思慕宇泓墨,因此对裴元歌这个九皇子处处看不过眼?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事情倒是有意思了,正好可以利用李明芯这个草包给两人添堵,而她到可以置身事外,看这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说不定还能抓到裴元歌的把柄,何乐而不为?

  因此,柳贵妃暂时按捺住对李明芯的厌恶,笑着道:“明芯不要乱说话,元歌和墨儿恩爱情笃,元歌又是个知大体,识大局的孩子,皇上和墨儿都对她赞不绝口,自然明白子嗣的重要,又怎么会是那等拈酸吃醋,不顾大局的妒妇?断然不会如此!元歌,本宫说得没错吧?”眼眸含笑,慈爱万分地看着裴元歌。

  若是裴元歌当场应了这番话,往后她要为宇泓墨立侧妃,纳妾等事,裴元歌便不能拦阻。

  而若是裴元歌反驳的话,那就更妙,坐实了裴元歌嫉妒之实,当着众人的面,裴元歌想要推脱都不可能。

  而柳贵妃口口声声大体大局,子嗣重要,这在大夏本就是纳妾最光明正大的借口,而柳贵妃全然是在赞赏裴元歌,任谁都不能说她故意针对裴元歌。

  裴元歌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过对于这种情形,她遇到得多了,当即笑着拍手道:“母妃这下倒是偏着我了!”

  这话说的蹊跷,杜若兰便问道:“这话怎么说?怎么就偏着你了!”

  她也隐约听出些许不对来,元歌嫁过来才三日,怎么柳贵妃就说起大度不大度,子嗣不子嗣的事情,岂不是扫了元歌新妇的颜面。但柳贵妃言下之意明显是在为裴元歌说好话,连带她也不好多说。因此见裴元歌话里有话,便顺势搭上,好让裴元歌能够继续说下去。

  “昨儿我跟九殿下说话的时候,九殿下跟我说,母妃神机妙算,什么事情都看得准,说得准。我心里当然也是认同的,可又不想太纵着九殿下,就故意反着说,于是我俩打赌。九殿下说,若是三天之内,母妃有什么事情没有猜准,他就输给我两颗南海珍珠。我原本还想着,要拿这彩头贿赂贿赂母妃,好让母妃帮我一把,没想到母妃今日却把话递到我这里来,我要是不趁机赢了九殿下这两颗南海珍珠,岂不是傻了?这不是母妃偏着我,又是什么?别人还说媳妇难为,我看那是没遇到母妃这样疼媳妇的婆婆,如我这般,还没有求母妃,母妃就先偏帮着我,这正是我的运气。母妃您说是不是?”

  说着,自个先掩袖笑了起来,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柳贵妃言辞正经,她却故意拿玩笑话来混淆,不动声色地否决了柳贵妃的话,却又明地里捧了柳贵妃,倒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除非柳贵妃此时此刻能够板起脸,把笑话当真,真正谈论起纳妾立侧妃的事情,否则这件事也就被她这样混淆了过去。

  至于真的正经谈论纳妾立侧妃的事情……

  新妇进门还不到四天,就提纳妾立侧妃的事情,固然有恶婆婆这样做,但柳贵妃素来摆着慈母,明事理的架子,倒真没脸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裴元歌,真是滑不留手!

  柳贵妃暗自皱眉,脸上却只能笑着道:“你这孩子,越发淘气了!”

  “那也是母妃疼我,我才敢这样淘气啊!”裴元歌笑吟吟地上前,挽住柳贵妃的手臂,坐在她旁边,笑着道,“我知道了,定是我昧下了原本该给母妃的贿赂,母妃恼了我了,因此才开口数落。母妃放心,等我向九殿下讨来彩头,定然分一颗给母妃,免得母妃心里惦记,却又不好意思要,只能拿我撒脾气!”

  柳贵妃被她说得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好张伶俐的嘴,连本宫都敢排揎!”

  “那也是母妃您慈爱,元歌妹妹才敢这样放肆!”李纤柔见缝插针道,逢迎着柳贵妃。固然,若非婆婆慈爱,媳妇焉能如此放肆?

  但李纤柔这样一说,柳贵妃就更加不能说什么,只是笑着。

  倒是李明芯,听到柳贵妃说九殿下和裴元歌恩爱情笃,裴元歌又极得赞赏,心中十分不忿,再看着裴元歌在柳贵妃面前言笑无忌,亲若母女的模样,更觉得刺眼,忍不住小声道:“不过是一颗珍珠而已,也值得九皇子妃这样眼馋,还要特意排揎贵妃娘娘?不过是句玩笑话,只有傻子才会当真!”

  “李小姐说得是,本就是玩笑话,若当真了,那岂不是傻子?”裴元歌笑着道。

  乍听意思跟李明芯差不多,但经她这么一说,却是在指李明芯把她对柳贵妃的玩笑话当真,是傻子。

  李明芯倒没有那么灵敏的心思,只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见李明芯一句话就败下阵来,显然不是裴元歌的对手,柳贵妃便想要从旁相助。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旁边的裴元歌却已经笑着向李明芯道:“倒是刚才听李小姐的意思,并没有把这颗南海珍珠放在眼里,显然眼界是极高的。本宫也听说,靖州是珍珠的产地之一,李小姐居于靖州,想必遇到过许多好珍珠,不妨说来听听?”

  见李明芯因为柳贵妃的话语对她越发不满,裴元歌就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这位李小姐,八成是在码头惊艳一瞥,因此看上了泓墨。而柳贵妃看出了这点,正想要用李明芯给她添堵。既然已经猜到了,她又怎么会任由柳贵妃出招,自己只能招架?因此倒先将话题转开,借助李明芯的话,不动声色地往靖州里转!今天她可是指望着李明芯给柳贵妃添堵,好欣赏接下来的精彩好戏,哪能任由柳贵妃调转枪头,反而用李明芯来对付她呢?

  李明芯哪里能够知道这许多,只当裴元歌挤兑她,越发要显摆了。

  “那是自然。说起珍珠,个大数江州珍珠,南海珍珠无核,原州珍珠药效最好,但若论珠光,却还是靖州的珍珠最好,颜色也最齐全,黑珍珠,粉珍珠,黄珍珠,一应俱全,越是靠近深海的珍珠越是美丽,却也越难捞到,因为会很危险。每一年靖州都有捞珠赛,让众人潜入深海寻找珍珠,所取得的珍珠最好,便是魁首。我哥哥曾经连着三届得魁首,所得的珍珠,一颗给了我娘,另外两颗都给了我,一颗黑珍珠,一颗粉珍珠,都很稀罕。”

  说着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一颗粉珍珠,越有鸽卵大笑,光泽莹润,宝气晕然,美不胜收。

  就算是皇宫也很少能有这样好的粉珍珠,想来其他两颗也不遑多让。宇泓烨能够将这样稀罕的珍珠送个李夫人和李明芯,足见对她们的看重和感情。李明芯不止要显摆这颗珍珠,更是要借助这颗珍珠表明七殿下对她这个妹妹的看重。

  但这样的看重,不期然刺痛了柳贵妃的心。

  因为没有防备,再加上众人此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颗珍珠上,柳贵妃便泄露了些微情绪,死死地盯着那颗粉珍珠,随即又慢慢地转到李明芯骄傲的脸上……深海捕捞,十分危险,又是捞珠赛夺冠的珍珠,就这样送给了李夫人和李明芯,甚至就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没能得过烨儿这样珍贵而充满情意的礼物……

  虽然说当初叶氏叛乱,烨儿初到长春宫,便告诉她真相,母子相认,烨儿并没有抗拒她这个生母。

  但是,毕竟李家养了他十七年,他也将李夫人当做母亲,把李家人当做亲人过了十七年,在烨儿心里,她这个空有血缘关系的生母,分量只怕远不如李夫人和李明芯吧?明明她是如此的深爱着她的孩子,比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爱,十七年的锥心之痛,十七年的魂牵梦萦……明明她才是烨儿的生母!

  柳贵妃眼眸中难以克制地流露出几分嫉恨,双手紧紧揪着手中的绢帕。

  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好戏,裴元歌才会特意靠到柳贵妃身边,自然将她的神情变化,一点不露地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因为失去了宇泓烨,所以把泓墨抢到身边,丝毫不允许他和生母亲近,后来又为了宇泓烨,翻脸无情地杀死王美人,嫁祸泓墨……这般自私自利,狠毒无情的人,眼下也该她尝尝亲生孩儿就在眼前,却被别人硬生生抢走了心的感觉!

  这是报应!

  裴元歌微微笑着,故作惊诧地道:“七皇兄居然连这样珍贵的珍珠都送给李小姐,可见当真疼爱李小姐呢!”

  李明芯却只当裴元歌意识到她身份的贵重,更加得意:“那是自然,哥哥最疼的就是我!这种捞珠赛,原本哥哥是不屑于参加的,都是靖州左布政使女儿,拿着一颗捞珠赛的魁首珍珠在我面前炫耀,把我气得哭了。哥哥知道后,当即就参加了捞珠赛,潜到了最深最危险的地方,亲手赢得魁首,再将珍珠送给我,把那个左布政使的女儿气得当场把那颗珍珠给碾碎了!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在我面前炫耀珍珠!”

  为了表示七殿下对她的看重,好让裴元歌知道厉害,李明芯刻意夸大事实。

  却不知道,这番夸大的言辞,对裴元歌来说并没有影响,却深深地刺痛了柳贵妃的心。

  原来只是为了女儿家的攀比嫉妒,烨儿便不惜拿性命去拼,只为了赢得一颗珍珠给李明芯,让她在名媛圈中能够说道……烨儿对她这个母亲,何时曾经这样尽心维护她过?柳贵妃再也难以克制心中的嫉妒和疼痛,双手紧握成拳,任由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肉,紧紧咬着牙,避免自己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裴元歌扫了眼柳贵妃,笑着又道:“听说靖州野林丛生,走兽最多,因此皮毛也是很好的?”

  “那是当然。靖州一面靠山,一面靠海,海是深海,山也是深山,有很多野兽,就算最好的猎人,也成群结伴才敢上山。可是,哥哥却是靖州最厉害的人,十五岁那年,独自一人上了最深的秘源山,特意打了一只红狐,一只豹子,还有一头老虎出来,弄了皮毛送给我和爹娘一人一样,在靖州也是顶着尖儿的东西,好多人都羡慕不已。就是因为这件事,连靖州刺史连叔叔都对哥哥赞不绝口,说要认他做义子呢!”

  李明芯得意洋洋地道,显然很为此骄傲。

  虽然说杜若兰和李纤柔都不喜欢李明芯的为人,但毕竟是从小就在京城长大,不曾出国院门,听李明芯说起靖州的趣事,与京城的种种习俗迥异,都不由的生出了好奇之心,关注地询问起来。

  见她引起众人的注意,成为众人的焦点,李明芯更加自得,越发滔滔如河起来。

  而在讲述靖州风情的同时。李明芯总会刻意地讲述宇泓烨对她的看重,以表明她在宇泓烨心中的地位,好让众人更加逢迎她,尤其要向裴元歌示威,讲起宇泓烨怎样哄她开心,怎样为她拼命,以及她对宇泓烨喜好的清楚,有时候甚至会说出宇泓烨小时候的事情,表示宇泓烨从小就很爱她这个妹妹……

  裴元歌当然不会介意她这种浅薄的示威,反而有意无意地引导她,更加强调宇泓烨对她的好。

  这样的明目张胆,裴元歌甚至不担心会被柳贵妃看穿。

  就算柳贵妃看穿了又怎么样?宇泓烨和李家的十七年,对李明芯和李夫人的感情确确实实地摆在那里,这就是刺激柳贵妃最有利的武器,对柳贵妃来说,这是阳谋。就算柳贵妃知道这是裴元歌故意在挑拨离间,刺激她,但柳贵妃还是会为此而感到心痛,因为这些是事实,而不是裴元歌刻意伪装扭曲出来的。

  甚至,知道裴元歌在故意刺激她,柳贵妃只会更难堪。

  因为她在和李夫人以及李明芯这场和宇泓烨有关的争斗中,彻底落败,凄凉落魄得近乎凄惨,对于骄傲自矜的柳贵妃来说,已经很难容忍。若是没有人看到这种凄惨倒也罢了,如果被人看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羞辱和刺痛只会更深,更难忍受……

  果然,听着李明芯滔滔不绝地说着宇泓烨的事情,柳贵妃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烨儿喊得第一声娘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烨儿学走路,摔得第一跤,扶起他的人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烨儿上学堂,学的第一个字,能看到的人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烨儿学武,在旁边为他擦拭汗意的人不是她,而是李夫人……烨儿喜欢李夫人做的菜肴,喜欢李夫人缝制的衣衫……所有的所有,柳贵妃都不知道!

  十七年……

  烨儿从小小的婴儿,到蹒跚学走路,到学堂学习文武技艺,到后来出现在京城的惊采绝艳,十七年的光阴,柳贵妃这个亲生母亲全部都没能够参与……

  这些原本都该是她的!

  是该死的李树杰,抱走了她的烨儿,抢走了她的烨儿,一抢就是十七年!

  若不是皇帝偶然出宫,察觉到烨儿的身份,李夫人会霸占她的孩子一辈子,让她的烨儿,一辈子喊着别的女人做娘亲!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抢走了烨儿,害得她十七年锥心之痛,十七年夜夜从睡梦中哭醒,梦中的情形全是烨儿刚出生时那双乌溜溜如黑珍珠般的眼睛……

  若不是当初李树杰把烨儿抱到了靖州,宁王之乱后,她定然能够和烨儿母子重聚的!

  柳贵妃心中的嫉妒越来越深,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好在众人的心思都集中在李明芯身上,没有人看到她的异常,只有裴元歌在旁边笑吟吟地欣赏着她嫉妒而痛苦的嘴脸,只恨不能把泓墨拖过来一道欣赏。

  这中间,柳贵妃自然也试图扭转话题,不想继续听那些刺耳刺心的话语,但李明芯哪里肯就这样罢休,放过炫耀她在宇泓烨心中地位的机会?她又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加上裴元歌在旁边架桥拨火,三转两转就又把话题转到了靖州,转到了宇泓烨,尤其是宇泓烨和李家人的关系身上。

  对于李明芯这种草包,除非是直截了当的呵斥,否则很难转过她的心思。

  而柳贵妃却最不能表现出这样声嘶力竭的模样,必须要维持优雅慈爱的姿态,因此她的种种精妙心机手段,在完全接收不到信号的李明芯这里,彻底变成了笑话。最后,柳贵妃也只能无奈地继续听李明芯讲述那些她完全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的话语。

  每一次炫耀,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砍在柳贵妃敏感的神经上。

  一刀,又一刀……

  随着李明芯的话语,无止无休。

  就在柳贵妃觉得几乎难以忍耐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对着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会意,转身出去,回来道:“贵妃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传?”

  柳贵妃如蒙大赦,几乎连优雅的姿态都维系不了,颇有些急促地道:“传吧!”终于有件事能够结束这个对她来说痛苦无比的话题,柳贵妃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雍容华贵,笑着道:“难得今日这样齐全,若兰,纤柔,元歌,还有明芯一道留下来用膳吧!”

  “谢贵妃(母妃)赐饭!”四人福身道。

  眼见着宫女们将饭摆上桌,看到裴元歌,李明芯又忍不住挑刺道:“我听说京城的规矩,娶了媳妇后,媳妇要服侍一家子用饭的,怎么九皇子妃身份特别尊贵,不用服侍的吗?”

  然而,就在她刚开口说话的时候,裴元歌已经起身,到柳贵妃身边准备为她布菜。

  大夏王朝正规的礼法的确如此,虽然说皇宫这个规矩,一般不用皇子妃布菜服侍,但裴元歌却还是要照规矩行事,既然柳贵妃要摆慈母的架势,她就要摆出孝媳的姿态,半点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结果,因为她的行动,正好噎住了李明芯的话语,让李明芯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于是她这话没有挤兑到裴元歌,倒是让旁边的李纤柔面色通红,有些坐立不安。她入宫后特意打听过宫中的规矩,知道不必媳妇服侍布菜,因此婚后并没有主动请求,而柳贵妃也没有因此呵斥她,也就当做正常。现在裴元歌的行为倒也罢了,李明芯这样一说,倒像是在刺她似的,看着柳贵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柳贵妃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裴元歌摆出这样的姿态,但当初既然没有要求李纤柔这样做,现在柳贵妃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对裴元歌另眼相看,同样会推辞。但裴元歌摆出这样的架势,就表明她敬重柳贵妃,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得宠而逾矩,目无尊长,传扬出去,人人都会说她懂规矩,是十足的孝媳。只要一个姿态就能够换得这样的好名声,这生意何其划算?

  倒是李纤柔,当初居然连这样的姿态都不摆一下……

  该小意殷勤的时候,她偏偏不懂得要小意殷勤,不该的时候到比谁都殷勤。

  “元歌你坐吧,宫里不兴这个规矩,这么多宫女太监在旁服侍,不用你动手!你要孝顺,也不必在这一时半刻的。”虽然有些不甘愿,柳贵妃却也只能笑着温语道,只是方才被李明芯刺激得够呛,话语中一时间便多了些锋芒。

  裴元歌只当做没听到,笑道:“多谢母妃厚爱!”

  而就在这时,寒麟突然出现在门口,面色淡漠,声音沉稳:“九皇子妃,九殿下已经下朝,正在回春阳宫的路上,说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让九皇子妃快备好早膳,等着他一道用!”言语之中,带着宇泓墨才会有的无力霸道,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这话一出,杜若兰和李纤柔便望着裴元歌笑,笑容里多了几分羡慕。

  新婚夫妇,如胶似漆的,竟是半刻都不愿分离。

  宇泓墨已经派人到她宫里来要人,柳贵妃又焉能留着人不放?无奈地放下银箸,笑着道:“是本宫的不是,你们是新婚夫妻,本宫倒不该留着你了。既如此,想必烨儿和瀚儿也该下朝了,纤柔若兰,你们也都各自回宫,服侍夫君用膳吧,别让本宫碍着你们夫妻的感情。”

  三人同声应是。

  听说九殿下要回到春阳宫,李明芯心中一动,忽然笑着道:“元歌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进皇宫,听说春阳宫的花草最好,很想看看。元歌姐姐能不能带着我一道回去,也好陪我看看春阳宫的花草?”当然,她最想看的,不是春阳宫的花草,而是春阳宫里那个红衣如妖孽的男主人。

  因为对那道红衣身影太过刻骨铭心,她今天特意连衣裳都换了相近的红色。

  柳贵妃自然知道李明芯的心思,只当做没有听见,转头跟周嬷嬷低声在说些什么。

  裴元歌当然不会愿意身边跟着这么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不过她也不好拒绝,便对着李纤柔使了个眼色。

  裴元歌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李纤柔便不能再装着不知道,只得开口道:“明芯妹妹,你先随我回德昭宫,七殿下一直惦记着你,你们也好久不见了,正好能够说说话。来日方长,等有空闲了,再让元歌妹妹带着你游览德昭宫,如何?”

  这个李明芯,脸皮未免太厚了吧?人家夫妻要用早膳,她这时候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李明芯愤恨地看了眼李纤柔,却也不能硬跟着,只能闷闷不乐地随着李纤柔一道回去德昭宫。

  裴元歌回到春阳宫时,宇泓墨早就在房内等候,见元歌回来,欣喜地迎到了门口,贼忒兮兮地看着裴元歌,不怀好意地笑道:“元歌,听说你今天早上醒来,没有我在身边很不习惯呢!原来元歌对我已经这般迷恋,只一个早上不见,就想念成这样了啊!真叫我受宠若惊。”

  裴元歌便知道今早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半羞半怒地看着紫苑等人,喝道:“你们这四个丫头,又嚼什么舌根?”

  紫苑无奈地道:“九皇子妃,奴婢们今天一早就随着您到长春宫,刚刚一到回来,才见过九殿下,怎么可能嚼舌根呢?”再说,她们都是小姐的丫鬟,这点,她们四哥认识得清清楚楚,没有小姐的允许,又怎么敢轻易地泄露小姐的事情呢?

  小姐这么机灵的人,怎么遇到九殿下就犯迷糊?

  裴元歌这才反应过来,泓墨这根本就是在调戏她,结果她却心虚之下漏了实情。

  “原来元歌你今天早上没看到我,真的觉得不习惯啊?真的有想我啊!”宇泓墨这话,更充分证明他只是在诈元歌,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惊喜,眼眸瞬间弯成月牙状,笑眯眯地看着裴元歌,半天不说话,只笑得裴元歌撑不住别过头,才笑着上前,从背后拥著她,在她耳边道,“元歌,快说你今早是怎么想我的?”

  裴元歌丢了这么大的脸,已经很郁卒了,哪里肯搭理他?

  宇泓墨加紧了手臂的力道,撒娇道:“元歌,告诉我嘛,我想知道你有多想我!快说啦!”

  “别闹了,没有的事,都是紫苑在胡说。”裴元歌想要解开他的手,却不能如愿,只好转移话题道,“泓墨,我却给柳贵妃请安,累了一早上了,饿了,我们先用膳好不好?”

  “元歌”宇泓墨拉长了声音,故意板起脸道,“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裴元歌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斜乜着他,笑道:“偏不招,你能怎样?”

  “这样!”触到裴元歌柔软的肌肤,鼻间充斥着她幽幽的芬芳,宇泓墨早就意旌神摇,再被裴元歌那娇媚婉转的眼神一瞥,更觉得心神欲醉,低头在裴元歌珠玉般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悄声道,“你若再不说,我可就要继续用刑了!或者,元歌你不说更好,我乐得继续下去!说不说?”

  耳垂本就是裴元歌的敏感带,被他这一咬,裴元歌身体顿时酥了半边,央求道:“泓墨,别闹了!”

  殊不知,她这样娇媚酥软的声音,只会让宇泓墨更想要她。

  “元歌,我饿了……”宇泓墨轻轻地吻着裴元歌的耳垂,悄声在她耳边道,刻意拖长的声音,带着温热暧昧的气息,吹拂在裴元歌的耳垂上,有着慑人的酥麻感。

  裴元歌更觉得无力,轻声道:“你既然饿了,就快传早膳,别闹了!”

  “不是那里饿了,是这里饿了,想要……吃豆腐呢!”宇泓墨笑着道,右手顺势下滑,左手抱背,右手抱膝,将元歌横着抱起身来,朝着床边走过去,轻柔地将她放在场上,拉上了窗帘,轻语细笑道,“元歌你可得负责喂饱了我才好呢!”

  粉蓝色的床帏被猛地扯下,遮掩了满床的旖旎温柔。

  于是这天用早膳的时候,宇泓墨不住地笑,像是一只偷腥餍足的猫,而裴元歌则硬着头皮,在贴身丫鬟和宇泓墨笑吟吟的目光下,食不知味地用完了重新热锅的早膳,心中无比郁卒。原本她还担心泓墨会把她当陈雪狐那样喂,现在看起来,泓墨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肉,自己像雪狐一样狠命地吃……害得她大白天的,在丫鬟面前丢脸丢到家了!

  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心虚的宇泓墨亲自伺候裴元歌用膳。

  “元歌,又没什么,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恩恩爱爱的嘛!再说了,那些丫鬟都是你的人,你要真觉得不放心,干脆杀人灭口,灭了她们算了,我帮你埋尸,怎么样?”宇泓墨很想装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无奈弯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最后只能笑着转开话题,“今天你去给柳贵妃请安,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裴元歌也很想早点忘记刚才的尴尬事,就坡下驴地转开了话题。

  但是说到刚才李明芯把柳贵妃刺激得脸都扭曲了的模样,裴元歌倒真的眉飞色舞起来,笑着道:“……你没瞧见柳贵妃那时的表情,真是可惜。柳贵妃几次威逼利诱,想要转开话题,无奈李明芯根本就听不懂,仍然自顾讲着,到最后,柳贵妃的脸都黑了!我算知道,什么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宇泓墨当然感兴趣,也为了专开裴元歌的注意力,不住询问细节。

  两人边说边笑,都觉得十分快意。

  “没关系,我看李明芯在宫中这段时间,柳贵妃那里消停不了。我想要看戏,还有的是时候!”宇泓墨虽然遗憾,倒也没有很在意,“李明芯让柳贵妃受了这许多罪,柳贵妃绝不会轻饶她。可惜李夫人不在宫内,柳贵妃拿捏不住,想必就会从李树杰的仕途入手。这就更有意思了!元歌,你可知道李树杰留任京城,所任何职吗?”

  裴元歌摇摇头,她之前忙于备嫁,没有闲暇打听朝堂的事情。

  “留任吏部,任职吏部左侍郎!”宇泓墨笑着道。

  裴元歌蓦然睁大眼睛,她当然知道,当年的礼部尚书叶兆敏被斩后,又发生了叶氏叛乱,叶氏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吏部尚书的位置便由柳贵妃之兄柳瑾一接任。这样一来,李树杰岂不是正好在柳氏手底下做事?以柳氏如今的势力,柳贵妃的心机,想要给他穿小鞋轻而易举啊!

  抬眼看着宇泓墨饱含深意的笑意,裴元歌忽然恍悟:“是你促成的?”

  “我说过了,京城会慢慢的很热闹,所以,我才特意欢迎元歌你回来看热闹……”宇泓墨笑着道,声音中却带着沉沉的冷凝。李明芯这样狠地得罪了柳贵妃,柳贵妃定然会给李树杰颜色看,接下来就看宇泓烨会站在哪边了?当年他所经历过的一切,现在正在宇泓烨身上重演……

  用完早膳,宇泓墨便出宫办差。

  而没多久,柳贵妃之前所说的三十六名宫女也就都送到了。看着眼前一张张秀丽婉约的脸,裴元歌知道,这其中肯定会有柳贵妃派来的眼线,不过她嫁进来后,春阳宫的确不能没有宫女,而柳贵妃统御六宫,安排宫女又是她的分内之事,这点裴元歌无法推拒。

  不过,反正人已经送到了她这里,就是春阳宫的人,生死都握在她的手里,难道害怕她们会反了天不成?

  因为不确定这些人究竟哪些是柳贵妃派来的眼线,因此裴元歌一个也没有放在内院,统统都派到了其他位置上去,内院仍然由紫苑等四名丫鬟伺候,小厨房则由陪嫁的陈嬷嬷管理,握住这几个要紧的地方,剩下的就是慢慢考察这些宫女的性情,看那些可以为她所用,那些需要想办法除掉了。

  好容易忙碌完这些,裴元歌忽然想起之前杜若兰说的话。

  纤柔姐姐在德昭宫的处境显然不好,若能够让她多到春阳宫来坐坐,也能够顺便指点她一些事情,至少如今天在柳贵妃面前说的关于李明芯的那些话,以后绝对不能再说。

  谁知道,没多大一会儿,去传消息的楚葵便回来了。

  “小姐,奴婢照小姐的意思去传话,可是七殿下却说,七皇子妃在德昭宫有事,不能前来。奴婢就只好回来了。”

  宇泓烨?裴元歌微微皱眉:“你亲眼看到七殿下了吗?”

  “嗯,是奴婢亲眼看到的。”楚葵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道,“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奴婢觉得,七殿下似乎早就知道奴婢会去请七皇子妃,特意在那里候着,就是为了拦住奴婢。七殿下还说,七皇子妃暂时不能离开德昭宫,小姐既然和七皇子妃是朋友,若是想念关切得紧了,不妨到德昭宫坐坐。”

  宇泓烨对小姐的企图,她们四个丫鬟心知肚明,都觉得十分厌恶。

  而且,这更透着明目张胆的威胁,宇泓烨显然是刻意扣着纤柔姐姐,不让她离开德昭宫,而且故意让她知道,他不会善待李纤柔,刻意要引诱她前去德昭宫……裴元歌眉头紧锁,看来想要将纤柔姐姐请到春阳宫来的路是行不通的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裴元歌有些在意。

  若兰姐姐最开始建议她到德昭宫去坐坐,是有意,还是无意?

  无论从六殿下和泓墨的交情,还是若兰姐姐和她的交情来看,若兰姐姐应该不可能故意要陷害她。但是她今天才跟若兰姐姐商讨出办法,下午去请纤柔姐姐,就被宇泓烨堵个正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到底若兰姐姐又是怎么会想到,请她多到德昭宫去坐坐的办法呢?

  “楚葵,你再去若兰姐姐的宫里一次,帮我问她些话,委婉些,别被她看出端倪。”

  这次过了许久,楚葵才回来。

  裴元歌忙问道:“若兰姐姐怎么说?”

  “奴婢怕六皇子妃察觉到什么,东拉西扯了好长时间才旁敲侧击,听六皇子妃的意思,好像没有人撺掇六皇子妃这样做,是六皇子妃自己想到的。因为七皇子妃和六皇子妃之前关系就很亲密,七皇子妃曾经对六皇子妃说过,她在德昭宫日子不好过,若是六皇子妃能够常常来看她,总会好些。六皇子妃因为怀着身孕,不敢四处走动,便想到了小姐身上。”楚葵条理分明地道,并不妄加揣测。

  是纤柔姐姐?

  裴元歌蓦然皱紧了眉头……

  宇泓烨静静等候在德昭宫的花园中,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想着或许裴元歌会念着和李纤柔的情分过来,只要……只要能够有一次,他就握住了她的把柄,可以让她不得不听命于他!但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希望也随之慢慢黯淡。

  想到早朝上宇泓墨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想要敬茶当天裴元歌那红艳得异常的唇,宇泓烨就觉得心里有股火全然地冒了出来。

  裴元歌,应该是他的!

  李纤柔在后面默默站着,不敢作声。

  “你的计谋好像也不怎么样,以为让杜若兰做说客,便能诱使裴元歌到德昭宫来?”宇泓烨霍然转身,冷冷地盯着李纤柔,轻蔑地道,“幼稚!你以为她像你一样是笨蛋吗?结果怎么样呢?轻飘飘的一句话,她不到德昭宫,会常常请你去春阳宫,便将一切都推脱掉了!现在,你能怎么办?”

  李纤柔咬唇不语,原本想着,若是让中间人的若兰姐姐做说客,裴元歌碍于颜面,拿不出一个好的理由,就只能过来,否则便会在若兰姐姐心中落个冷血无情,袖手旁观的印象。没想到……敬茶时七殿下所送的同心结,反而成了裴元歌的挡箭牌!

  但这点,李纤柔绝对不敢说出口。

  “我告诉你,别再耍这么幼稚的手段,裴元歌聪明得很,机警得很,压根就不会到德昭宫,到我的地盘上来。别说她能找到理由,就算找不到,在杜若兰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如何?就算彻底得罪杜若兰,裴元歌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宇泓烨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抱怨什么,冷冷地道。

  李纤柔自然不会还口。

  从裴元歌和宇泓墨大婚那日起,宇泓烨就处在难以言喻的焦躁之中,每次想到元歌会在宇泓墨的身下婉转承欢,娇媚欲滴,他的心头就像被火烧着一样……他已经再也按捺不下去了!“你我绝对不可能把裴元歌引诱到德昭宫,到我的地盘上来。现在,李纤柔,你给我听着,再过五天,是我外祖母,也就是柳老夫人的寿辰,届时你和裴元歌都会前去。你找机会和裴元歌说话,把她引出来,引到后院僻静无人的地方……”

  李纤柔微微一惊:“七殿下?”

  “干嘛这么惊讶?我的心思,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难道说,到这时候,你突然后悔起来,想要维护裴元歌了?怕什么?我只是想要裴元歌,又不会杀了她,说不定她将来还要感激你的穿针引线!”宇泓烨冷笑着道,嘴角弯起了一抹凛冽的弧度,手指轻轻地描绘着李纤柔的脸型,温柔中似乎带着杀气,“还是说,李纤柔,你嫉妒了?嫉妒本殿下这样惦记着裴元歌?”

  李纤柔被他的气势逼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七……七殿下……”

  宇泓烨不屑地将她的脸扔到一边,冷冷地道:“李纤柔,别真当你是七皇子妃了!嫉妒?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最好不要忘记,你为什么能够成为七皇子妃,眼下你的价值,就只有你是裴元歌的朋友这一点!什么时候你能帮我得到裴元歌,什么时候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否则”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却让李纤柔有着深深的恐惧。

  “记住了,柳老夫人的寿宴,把裴元歌带到后院僻静无人的地方!”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宇泓烨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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