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身相许？（三更）
莫芊芊现在的力气委实不大，翠柳不过是个没发育成熟的纤细少女，但是，她抱起来却是格外的费力，只能半拖半拉的移动着。
她将翠柳的尸体带到了一旁的密林中，找了块松软的土地，随即便拿起石块，动手挖掘。
很快，一双白嫩干净的素手便成了黑乎乎的泥爪，指甲缝里遍布泥泞。
但是，她却浑然未觉，只是专注的用双手去挖掘。
她的额头上渐渐浮上了一层细汗，身上的襦裙也被染湿了一半，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停顿下来，直到一个浅坑缓缓成形。
她将翠柳的尸体搬进了那只浅坑中，随后便将挖出的泥土覆在了翠柳的身上。
她的手上的动作忽而一顿，眸光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瞥，继而便又继续了自己的事情。
那个清冷的白衣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幽深的墨眸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动作，看向她的眸光似乎带着几分的探究。
“你亲手埋葬自己的下人？”他的声音仍然淡淡，只是语气似乎带着几丝疑虑。
莫芊芊看着眼前已经堆好的简易的坟墓，随后便停下了动作，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缓声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的俊眉微挑，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凉淡的弧度，“为主人去死，理所应当。”
莫芊芊慢慢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那个清冷俊美的男人，“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翠柳即便不帮自己挡刀，她也会觉得很正常。
惧怕死亡本就是人之常情，在死亡临近之时，一切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都会变得不再重要。
虽然翠柳不过是前几日才选出来的陪嫁丫鬟，她与这个少女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但是，她从不曾想过，这个战战兢兢的少女竟会挡在自己的身前，以血肉之躯面对敌人的刀刃，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但是，这个女孩是为她而死，而她只能狼狈的靠着这个柔弱的女孩脱险。
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够凭靠着自己的些许余力埋葬了这个挡在自己的身前的少女，不让她曝尸荒野。
楚君陌闻言，似是微微一怔，看向莫芊芊的眸光充满了深意。
他看着她那满是泥泞的双手，眸色忽而幽深了些，抿了抿薄唇，复而再次开口，“所以，你是以这种方式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莫芊芊缓缓垂眸，看向那隆起的小土堆，微微沉默了一下，继而便点了点头，“姑且算是。”
“既是如此，你又准备如何报答我的恩情？”
清冷悦耳的声音在莫芊芊的前方缓缓响起，使得莫芊芊的不禁讶异的抬眸看他，却见到他那优美的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的容貌本就俊美，此时嘴角仅仅略微勾起浅浅的弧度，便足以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淡淡的笑意好似沾染上了灼灼芳华，清雅至极，却又让人觉得惊艳无比。
莫芊芊怔怔的看着他的俊脸上的浅浅笑意，顿时觉得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张了张樱唇。
按理说，她应该像那些趣闻轶事中所描述的那样，说出一些十分应景的话语，来完美的回应此时的问题，比如以身相许之类。
但是，她却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木讷的动了动樱唇，“我可以给你做个大点的坟墓。”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楚君陌嘴角的笑意已然敛下，只是漆黑的眸子中似乎陡然滑过了一抹惊讶。
说完之后，莫芊芊便觉得有些尴尬，她似乎说的不太合适，虽然她觉得这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尚凌风率先打破了此时的静寂，长剑倏然出鞘，剑光直指莫芊芊，剑眉横竖，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意，“大胆人类，竟然敢对少主不敬！”
莫芊芊愣了愣，看着自己眼前锋利的剑刃，随即便看向那个俊美的白衣男人，微微低下头，“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无妨。”楚君莫看着她，黑眸似乎又幽深了几分，微微一顿后，便又缓声问道，“你是南夏国送往东虞国和亲的公主？”
莫芊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是略微回想之后，她的疑惑便迅速消散，神情又变成了一派安静从容的模样，“是，我是南夏国的五公主。”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你叫什么名字？”
莫芊芊不自觉的顿了顿，想了想后，便抿了抿樱唇，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莫，芊，芊。”
仁风吹靡靡，甘雨长芊芊。
芊芊，倒是个好名字。
楚君陌的眸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薄唇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如果我挟恩以报，你当如何？”
“自然竭尽所能。”莫芊芊的神色平静，似乎没有丝毫的波澜。
楚君陌的薄唇微微上扬了些，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为什么答应的如此爽快？你就不怕我让你去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吗？”
“你并不想为难我。”莫芊芊的语气十分笃定。
“何以见得？”
“直觉。”莫芊芊的嘴角终于慢慢浮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楚君陌略微一怔，优美的淡笑便缓缓从他的唇角处晕染开来。
他静默了些许后，便度勾起了薄唇，“倘若没有出现这场截杀的话，你们大概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东虞国。眼下和亲队伍已经不复存在，路途遥远，你只身一人前往，必定前途未卜。”
“所以？”莫芊芊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楚君陌的黑眸忽而变得幽深晦暗，薄唇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筹谋的意味，“我可以送你去东虞国，但是，作为交换，你要做我的侍女，期限为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自会让你出现在东虞国的王宫。”
莫芊芊略微细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楚君陌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你是一国公主，竟甘愿做一名侍女吗？”
莫芊芊对他坦然一笑，“正如你所说，路途遥远，一路上又危机四伏，只身前往，必定会发生很多状况。与其将自己置身险境，倒不如选取最保险的方法，还可以还了你的恩情，何乐而不为？况且，与活下来相比，做一名侍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君陌向她缓缓走近，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声音清冷无比，“那你可知，我是妖族。”
莫芊芊轻嗯了一声，复而又开口道，“虽然多少猜到了一点，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碰见真正的妖族。”
楚君陌的脚步一顿，眸中似乎浮起了一抹不解，“你不怕我？”
世人皆怕妖怪，见到之后，必是恐惧不已，或仓皇逃之，或人人喊打。
所以，为了避免争端，妖族一般不会以妖态现身人间，正如他此时没有使用自己的妖身一样。
莫芊芊抿了抿樱唇，声音平静，“人类中有坏人和坏人，妖族中也有好妖和坏妖之分。你不是坏妖，所以，我不需要怕你。”
楚君陌的眸中倏然滑过了一抹诧异，薄唇紧抿，声音悄然浮上了一层凉意，“我是好是坏，你如何得知？”
莫芊芊朝他微微一笑，“我说了，直觉。”
“直觉并不可靠。”楚君陌的声音淡淡。
莫芊芊笑了笑，“我的直觉很可靠。”
楚君陌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原本清冷的俊脸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缓声道，“世人皆怕妖怪。”
他的声音十分平淡，似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
莫芊芊嗯了一声，略微沉默了一下，而后便垂下了长睫，低低出声，“因为，他们都惧怕比自己所强大的存在。”
她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眉眼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愁绪。
楚君陌略微一怔，薄唇不禁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只是神色仍然是那般淡漠。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也无法将视线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移开。
她的身上似乎有着他之前从未看过的东西，也有着什么让他在意不已。
他微微垂眸，薄唇淡淡一勾，声音悦耳，“我姓楚，名君陌。”
莫芊芊愣了愣，没有抬头，只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默念，“楚，君陌，楚君陌……”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倒是个十分相符的名字。
她的眸中的愁绪缓缓掩下，樱唇不禁慢慢上扬。
楚君陌见到她微微上扬的红唇，眸色不禁温和了些，薄唇也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一直站在一旁的尚凌风看着逐渐西斜的落日，终于忍不住开口，“少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楚君陌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便缓缓抬手，一道白光缓缓从莫芊芊的脚下向上浮起。
－－－－－－题外话－－－－－－
有人能猜到君陌大大为什么要救下芊芊吗？
a。看上她了
b。想要利用她为自己筹谋
c。一时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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