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紫檀宫扇失踪成谜
忙碌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崔氏展会的观展大楼才渐渐安静下来，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冯玉珍正坐在一张红木管帽椅上闭目养神。
“阿……阿珍嫂，不好了！”一个小丫头尖叫一声，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那把紫，紫檀宫扇不见了！”，她一边清点展品，一边紧张地看向冯玉珍。
“会不会是哪位参观者给顺走了？”另一位年龄稍大的丫头还比较冷静。“咦，可是不对啊”，她也看向冯玉珍，“这把古典紫檀宫扇，分明是后天才要展出的呀！”
“去把韩冬儿和秦梦如那两个臭丫头给我叫过来！”冯玉珍怒火中烧。本来想着结束了一天的展会，可以得片刻安宁，谁知道又发生了展品失窃案。
“我们真的没有拿”。相比吓得语无伦次只会抽泣的秦梦如，韩冬儿显得比较冷静。
“这几天的展品一直都是你们姐妹俩看管的，难道还不承认吗？”冯玉珍也咄咄逼人。
“如果阿珍嫂您还是不相信我们，你要用刑就用吧”，她握住身旁秦梦如早已吓得冰凉的双手，伸到冯玉珍的面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以为我不敢吗？”冯玉珍凶相毕露，她凑近韩冬儿，“别以为夫人疼你们姐妹俩，你们就可以在崔家为所欲为！”说完一挥手，“来人啊，把拶子拿上来！”
“不要啊，姐姐”，秦梦如吓得尖叫起来，她一边往后退，一边伏在地上痛哭着，“阿珍嫂，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拿。”
韩冬儿的反应虽然没有秦梦如那么强烈，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可以将自己双手的十指头都夹到坏死的刑具，她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毕竟手指对于绣女来说有多重要，她不会不知道，然而此刻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她慢慢将手指伸了过去，这个瞬间，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哟，咋了这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曹品凤出现了，“阿珍嫂，你这是想要了她们的命啊？”她当着冯玉珍的面拉起韩冬儿的手，佯装着细细端详。
“夫人言重了”，对于曹品凤的突然出现，冯玉珍也显得很冷静，“我只是管教一下下人，免得这些小丫头在府里有恃无恐，也免得夫人您养虎为患。”
“哼，管教？还养虎为患？”曹品凤冷笑了一声，“你动这样的大刑对于这两个绣花女来说，恐怕比要他们的命还严重吧？”她在俯首跪地的三个人之间优哉游哉地踱着步子，“行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不就是一把宫扇吗？咱后天不展它了还不成吗？我相信她们二人没有偷，赶快放了吧！”说完便扭着屁股走开了，就像没有宫扇失踪这回事。
看着曹品凤离开的背影，秦梦如喜极而泣，“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她不停磕头感恩着。而冯玉珍脸上却写满了愤恨和不满。只有韩冬儿，她不言不语，没有庆幸，也没有感激，而是用一种不为人知的眼神注视着曹品凤，那是一种流露着狠劲的眼神，难以言明的冷峻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折射着。
夜深了，秦梦如披衣而坐。韩冬儿刚刚给她倒完洗脸水，此刻也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梦如，你如果还是害怕，就不要继续留在崔家了”，她关切地看着秦梦如，“姐姐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钱，你拿着它，回到乡下去吧。”
“姐，你说咱们是遭人陷害，是真的吗？”秦梦如没有理会韩冬儿说的话，她还是沉浸在黄昏时被冯玉珍动刑的恐怖情境中，神色低落，还有些瑟瑟发抖，“可是你说阿珍嫂，她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呢？”她的声音很微弱。
“不是阿珍嫂”，韩冬儿也显得愁容满面，“而是另有其人。”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们啊，姐。”秦梦如不停摇着韩冬儿的膝盖，“我们平时做事本本分分，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我也说不清是谁”，韩冬儿显得很烦躁，“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害怕”，她看着秦梦如的眼睛，“听说画眉死了！”
“啊？！”秦梦如吓得叫了出来，韩冬儿赶紧蒙住她的嘴巴，小心地看向门口，“你小声一点。”
“姐，我……我害怕！”秦梦如说完，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这么偌大的一个崔公馆，好像隐藏着很多的秘密似的！”她紧紧地抱住韩冬儿，随后又握住她的肩膀，“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秦梦如的问话让韩冬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是的，她什么也不能说，但是她清楚得很，展品保管室只有她们姐妹俩和曹品凤出入过。而她们姐妹俩自然是不会拿展品的。虽然曹品凤帮她们开脱了，但究竟是谁拿了那把古典紫檀宫扇，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我知道什么啊，我什么也不知道。”虽然韩冬儿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告诉秦梦如的，却是另一番话了。“快别想那么多了，赶紧休息吧。”
“姐，你要去哪里？”就在这时，秦梦如坐在床上从背后用双手环住了韩冬儿的脖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很亲昵地搂着她。韩冬儿只觉得一种母性的温暖从心中豁然升起，从内心深处，她想好好保护秦梦如，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于是她轻轻拍着秦梦如的手背，“别闹啦，我还有事”，她转过来认真地看着秦梦如，“我在想，那把古典紫檀宫扇不见了，虽然我不知道小偷是谁，但是我可以再做一把！”
“姐姐英明！”听到韩冬儿的话，秦梦如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随即嘟起了小嘴，“可是那把紫檀宫扇，用的是苏州的双面绣，姐姐你可没我熟哦，”她边说边对韩冬儿做着鬼脸，“当然还得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镇湖人出马啦！”
“我只是觉得，夫人对我们那么好，我们有义务替她分忧”，韩冬儿说完看了秦梦如一眼，“其实我们虽然没拿那紫檀宫扇，但我们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可不想那么多！”看到姐姐想出了办法，秦梦如彷佛一下子就释然了，心情也变好了很多，“我只是想，能够平安无事地待在崔家，好好把绣活干好，能够多挣一些钱，早日把父亲搭救出来。”说到这，眼里又有隐隐的愁思，刚才的欢快劲儿眨眼之间又不见了。秦梦如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她头脑简单而喜怒又形于色，是总能被别人一眼看穿的那种类型。
“好妹妹，快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韩冬儿爱怜地轻抚着秦梦如凌乱的发丝，“等睡醒了，咱们一块把那紫檀宫扇的图样绣出来。”
两夜的时光对于常人而言可能很漫长，但对于韩冬儿和秦梦如姐妹俩来说，月亮才刚开始移动，还来不及细听夜里缤纷的虫鸣，穿针引线之间，两个夜晚就在赶制紫檀宫扇的紧锣密鼓之中一闪而过。直到窗外亮起黎明的曙光，秦梦如才疲惫地揉揉红肿的眼睛。
“快去睡吧，好妹妹！”韩冬儿心疼地摸了摸秦梦如的脸蛋，“总算绣好了！”从秦梦如手中接过刚刚完成的紫檀宫扇，看着扇面精美的绣工，和丢失的那把比起来如出一辙，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虽然弄丢了紫檀宫扇是天大的过错，但是曹品凤不追究，所以韩冬儿和秦梦如姐妹俩在崔公馆的地位，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本该展出紫檀宫扇的这一天，一个小丫头却无意间在展品陈列室的角落里捡到了这把宫扇！而这时韩冬儿和曹品凤正好出现在陈列室门口。
“原来这把紫檀宫扇没有丢！”她激动得拿起扇子跑到曹品凤面前，“夫人快看，原来这把紫檀宫扇没有丢，它掉在那边的角落里了！”她边说边将捡到宫扇的地方指给曹品凤看。
“没丢就没丢呗，大惊小怪！”曹品凤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对于紫檀宫扇的失而复得，她似乎不当一回事。看见曹品凤这副样子，那个小丫头有些尴尬地住了口。
“原来是掉旮旯里了”，比起曹品凤冷漠的态度，韩冬儿一张兴奋的脸显得很应景，“害得我差点被阿珍嫂用刑，还好找到了！”
就在这时，秦梦如回来取东西，也正好撞见了这一幕。还不待她开口，韩冬儿就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梦如，你快看，这把紫檀宫扇，原来没有丢！”
“啊？这把宫扇难道是……？”秦梦如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疑惑不解地看着韩冬儿。
“是啊，就是害得咱们被阿珍嫂处罚的那把宫扇啊！”韩冬儿赶紧接上。
“噢！”秦梦如有些迷糊地大声应着，“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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