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崔公馆惊现罗生门（一）
“真的还是假的呢？”曹品凤笑得有些放荡，她用手指戳了一下梅笑天的鼻头，“你猜猜。”
“这个我还真猜不出来。”梅笑天两手一摊，颇感无奈。
“假的！”曹品凤猛然靠近梅笑天，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两个字。还不待梅笑天反应过来，她婀娜的身姿已经飘向歌舞厅的门口，瞬间消失不见了。
要想揭开彩云追月图真正的面纱，这个女人是唯一的线索，她要怎么玩只能陪她玩！望着空荡荡的亚克力雕花门，梅笑天陷入了沉思。尽管他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彩云追月图真正的秘密却像一座金矿让他为之兴奋颤抖，为之着迷疯/狂！尽管这个秘密笼罩着浓浓的血/腥和灵/异的气息，他也愿意做一个嗜血狂徒，只要能让他无限接近真/相！
想到这，梅笑天默默握紧了拳头。如果曹品凤所言非虚，金蝉在两百多年前制造的那一起凶杀案究竟动机如何？企图掩盖自己对固伦郡主痛下杀手的事实，于是宁可错杀三千？这或许是唯一的解释。
既然金蝉因爱生妒的情杀案以失败告终，那么彩云追月图理应还在额琳臣夫妇的手中。但四具尸体身上发现的残缺不全的图案又作何解释？难不成彩云追月图真正的秘密已经随着金蝉的死/去而被带入了坟墓？
梅笑天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夫人也真是的，早早把我们打发出来买菜，自己却在睡大头觉。”熙熙攘攘的早市上，秦梦如手里拿着糖人，优哉游哉地和阿珍嫂并排走着。
“哪里是‘我们’，分明是你好不好。”阿珍嫂扭头看了梦如一眼。
“嘿嘿”，梦如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冲着阿珍嫂做起了鬼脸，“是是是，阿珍嫂您是咱崔公馆的大管家，买菜这等小事哪轮得到您呀”，她说着便摇晃着阿珍嫂的胳膊撒起娇来，“人家不是想跟您出来好多学点知识嘛”，她把手里的糖人晃到了阿珍嫂面前，“来来来，别生气，请您吃糖！”
“你这鬼丫头，还说跟我出来，我看我倒是被你骗出来了”，阿珍嫂点了一下梦如的眉心，“还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咱们做下人的不要随便议论主子，崔夫人即使睡到日上三竿，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对于阿珍嫂的喋喋不休，秦梦如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一边答应着，眼睛却被不远处一个小商贩吸引住了。只见他的小摊前挤满了黑压压的人。“走，过去看看。”梦如一把就拽住阿珍嫂挤进了人群里。
“我当是什么稀奇物件，原来是雀麦”，阿珍嫂从小商贩面前的袋子里抓了一把麦子在手里研磨着。
“可为什么独独他的雀麦比别家的卖得好？”拥堵的人群中，梦如好不容易才把头凑到阿珍嫂面前。
“雀麦啊，也叫皮燕麦，上等的雀麦几乎是没有散碎的，你看看他的雀麦，是不是每一片都相当于黄豆大小了？”阿珍嫂把手中的雀麦递过去，秦梦如凑近了鼻子，“嗯，好浓的麦香啊。”她用手指抓了几片雀麦捻住，果然每一片都呈扁平状，硕大饱满。
“所以说，跟着阿珍嫂您就是能学到知识嘛。”
“少贫嘴，”阿珍嫂笑着，就跟小商贩议论起了价格。
趁这个档儿，秦梦如觉得自己快要被拥堵的人群挤得窒息了，于是就想先退出去，在外面宽敞的地儿等着阿珍嫂。
说来也奇怪，她刚刚这么想着，就有一只手在慌乱的人群中从背后拽着她的裤腿，她顺势就往后倒，虽然成功退出了人群，却险些摔倒。
“小姐姐，对不起了，你救救我吧！”一个尖细的女声带着哭腔，秦梦如这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在和她说话，脏兮兮的手还拽着她的裤腿。
“我不是故意要拉你的，”小姑娘边说又哭了起来，“我是刚刚从怡春院逃出来的，鸨母已经找人来追我了，不信您看看。”
秦梦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群大汉抡着工具，朝这边追来。
“可是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上我？”虽然情况危急，秦梦如还是觉得应该问清楚。
“这儿这么多人，我一眼就看见小姐姐您了”，小姑娘哀求着，“而且姐姐您一看就是好人啊，求您救救我”，她还没说完竟然跪地砰砰砰磕起头来，秦梦如还没反应过来，她早已泣不成声了，“我今天一大早才被卖到怡春院，他们就逼我接客，我才十五岁啊，小姐姐，您救救我，求求您了！”
“好了，快别说了，你先趁乱躲进人堆里吧，”秦梦如交代完后，又走到前面故意不小心被那几个大汉撞倒，顺便把他们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谢谢姐姐！”看见自己安全了，小姑娘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求姐姐收留我！”说完又开始向秦梦如磕头。
“你……”，秦梦如支吾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我就是想收留你，也不是我说了算呀！”
“怎么回事呢这是？”就在这时，阿珍嫂提着一袋雀麦，从人群中出来了。
“这个小姑娘好可怜，今天一早被卖到怡春院，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阿珍嫂，我们收留她吧！”
“平时教你的都白学了？”阿珍嫂怒声呵斥着，“什么人你都敢往家里带啊，她什么来历你知道吗？啊？这崔公馆究竟是你家，还是我家呀？”
听着阿珍嫂的训斥，秦梦如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愤愤不平。从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身上，她彷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于是越想越激动，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睁着一双泪眼坚定地看着阿珍嫂。
冯玉珍觉得她可以投降了。她了解秦梦如的性格，她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在她眼里就没有坏人这个概念。看她今天认真的架势，如果不答应她的请求，她也会撒泼，不再回到崔公馆。毕竟她就一根肠子，这跟直肠还是热心肠。
“遇到她算你捡回了一条命，”冯玉珍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她没好气地看着地上那个脏兮兮的女孩子，“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画眉”，小姑娘的声音瞬间变得洪亮了，说完又砰砰地磕起头来，“谢谢二位恩人，谢谢二位恩人……”
月上中天，富丽堂皇的崔公馆彷佛铺上了一层白霜。秦梦如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她一转身就看见了冯玉珍。
“睡下了？”阿珍嫂轻声询问着。
“是的，这些天她一直在逃命，是真的累了。刚刚带她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嗯。”阿珍嫂答应着，却是满面愁容。她十分担心这个小丫头的底细，就这样把来历不明的人带回来，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出事了，她自然担不起这份责任。可自己又拗不过秦梦如的坚持。梦如虽然年纪小，可在崔家是出了名的绣娘，留不住秦梦如便是她冯玉珍的责任。若是如此，她管家的地位恐怕不保。如此想来，她确实是左右为难。
“你怎么了，阿珍嫂？”看着冯玉珍的脸色很难看，秦梦如急忙关切地询问。
“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冯玉珍摸着秦梦如的头发，“这样迟早会吃亏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快去睡吧。”
秦梦如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刚走了几步，就又转身，进了画眉的房间。
“梦如姐，谢谢你今晚陪我睡。”月光下，画眉的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一种神采奕奕的光泽，和今天在集市上那个落魄的小姑娘很是不同。
“没事的，我就是看你第/一次来府里，也没个熟人，担心你害怕呢。”
“梦如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了”，虽然是在被窝里，画眉还是紧紧挽住了秦梦如的胳膊，“好姐姐，我觉得这大宅子里怪闷得慌，有什么好玩儿的，快跟我说说吧”，说着她侧身就转向秦梦如，“反正我也睡不着。”
看见秦梦如没什么反应，画眉有些心急了，“要不然姐姐和我说说那啥《彩云追月图》？以前在小巷子里也经常听大家议论，说得可神了，我可是好奇着呢。”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秦梦如的语气很平淡，从主子到仆人，或许崔家的人早已习惯世人对他们家底的津津乐道。
“据说二百多年前，清朝有个郡主嫁给了蒙古国的一位王子，这个郡主还有一个陪嫁丫头，她和郡主情同姐妹。到了蒙古国后，郡主却闷闷不乐。原来是这个郡主十分喜欢牡丹，但蒙古国多是戈壁和沙漠，无法种植牡丹，郡主整日郁结，还因此落下了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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