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八章（3）
白石路重重,萦纡势忽穷。孤峰擎像阁,万木蔽星空。花影斜阳，方觉夜至。
点点星光围绕，炔颜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好生在这里修炼，过几日自会放你出去。”
“琛央你回来……”
只有回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炔颜打坐凝神。琛央竟然不曾发现有人跟着他？她一睁眼，眼前果然有人。
“就凭你就能杀了本君？真是不自量力。”
她握住手中的法器“是不是肆意妄为，师叔您很快就知道了。”
“北海公主与魔族倒是交情匪浅，你在此时动手，不怕被琛央发现？”
“师叔不喜九离山风光，早已离去。”
炔颜摇摇头，魔族之中，竟还有这等人物，看来她必须会一会半夏了。白光刺眼，她捂住了眼睛，醒来时在居所处。
有关切的声音传来“十一，你近来可好？”
“将离师兄因何发问？”
“连日精神恍惚，见了谁都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师尊都唤了你好几声了。”
她赶紧跪下，只听她的声音平静“师尊，师叔有要事下山了。”
琛央阂目，他设下的仙印不曾有动静，竟是毫无炔颜的消息。分明那日有仙力干扰，难道？
“退下吧。”
“是!”
＊＊＊
雷雨阵阵，街上行人行迹匆匆，街道两旁的店家纷纷关了门。
她找了一处地方避雨，有一人自雨中而来，明明应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却有另一番风采。她倒了杯热茶，茶香四溢，引来那人驻足。他走到她面前，朝她作礼“星轩见过仙长。”
“坐吧!”
“是。”
“半夏命你前来，有何要事？”
“仙长认为是魔君所派？”
炔颜笑而不语，一挥手，他二人身处西海之滨，海风拂面，隐隐夹杂着血腥味“魔兽出世，半夏竟袖手旁观？你说，他当真如此不在乎魔族？”
“属下不敢揣测魔君心意，还请神尊恕罪。”
“星轩不想知道当年本君为何要你去魔族？”
星轩低头“时过境迁，属下早已没了当年的心境。”
他这番作答看似滴水不漏，不过是自欺欺人。“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属下告辞。”
他走后不久，从海雾之中走出一人。在这海天之间，飘然出尘。只是那一身黑色的装束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阴沉了不少。
“恭喜神尊重获新生。”
“恭喜？”
他却一笑“神尊重生，魔君归来便指日可待。半夏如何不喜？”
“半夏一心相助昆吾，因何却又庇佑魔族？”
“神尊乃魔族之神，不也是护仙门弟子？神尊与半夏倒也是殊途同归了。”
海面激起几丈高的大浪，岸边的地面在一瞬间被海水无情地吞噬“昆吾尊者意图制定新的三界秩序，如今三界稳定。本君实在想不出能让半夏重出魔族的理由。”
“神尊神通，三界之事无所不知，这等小事。神尊自然不放在心上。”
半夏施法，海面瞬间风平浪静。有小兽呜咽，从海中穿出。很快就平息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不少。
“半夏倒是丝毫不手软。”
“神尊见笑了。还望神尊遵守诺言，尽快助魔君归来。”
炔颜静默不语，直直的看向弱水河畔。半夏消失在她身旁。她阂目，凌华残魂入世已有几千年，轮回之中，魔气消隐，寻他便更加不容易了。
诡异的黑光点点，一眼望去，此地虽是树木丛生，却了无声息。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望去，见一老人，满鬓如霜。拄着拐杖，深一步浅一步的脚印在他的身后浮现，很快又归于原状。他在炔颜面前停下，略一摇头，声音严厉“外族之人，因何擅闯我姑蔑族？”
炔颜作礼“老人家见谅，在下不慎误入此地，若非老人家提及，在下亦是不知此地竟是姑蔑族。若是得罪了姑蔑族仙长，还请饶过在下。”
他微微叹了口气“姑蔑一族，早已成了死灵之地，如今你擅自闯入……”
炔颜皱眉“老人家这是何意？古卷载姑蔑乃是神族后人之地，族中人皆可通神语。”
他目光深邃，看向天际“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一千年了，我族中之人相貌千年不曾改变，但凡外族人进入则必死无疑。”
“这是为何？”
他不再言语，只是叹气。忽然风沙四起，雷声轰鸣。她眼前之人心急如焚“她来了，你赶紧躲起来。”
炔颜看着那闪电直直击在离她三米处“老人家以为，在下当真躲得过吗？”
他稍一停顿，炔颜已被那风卷至外面。来去匆匆，此地瞬间恢复清明，留下那位满目沧桑的老人，一千年了，多少人命丧于此？她何时能收手？
狂风将她卷至一处，倒是与方才所见不同，花香满园，炔颜勉强站稳，对着花中人道“在下昆吾十一，见过姑蔑族圣女。”
她一拂袖，花香扑鼻。以花为介，摄人心魂。声音妖而卜魅，虽看不清长相，红衣白发，在这风中肆意飞扬。就凭这声音，便知定是人间绝色。也不知迷乱了谁的眼？“昆吾十一？可笑!”
她的头发似有生命，飞舞过来欲勒住她的脖子。却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缩了回去，炔颜看向园中百花。“你伤不了本君，再说，本君为何要欺骗于你？”
她冷冷道“仙门，最不守信用。”
“本君从未说过自己是妖是仙，不知圣女何故怨恨仙门？”
她身旁的侍女怒目而视，炔颜不作理会。“姑蔑族圣女身负重任。如今却一念入魔，致使姑蔑族陷入此境，实难告慰姑蔑族长的在天之灵。”
“闭嘴……不过区区小仙，竟在圣女面前放肆!如今你法力尽失，是死是活尚皆在圣女手中。”
炔颜手中的花瞬间化为灰烬“姑蔑圣女，你的侍女话太多了。”
那女子气急“你!”
琉璃皱眉“九离山尊上的护体仙印，姑娘与尊上有何关联？”
炔颜但笑不语，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琉璃制止了她“仙长身份特殊，琉璃自然不敢放肆。”
炔颜转身“你有事相求？本君倒是好奇，姑蔑何时成了死灵之地？”
“仙长，我家主子以礼相待，仙长却是这般不识好歹。”
炔颜转身欲走，紫光弥漫。炔颜忍不住扶额，她修习阵法多年，区区迷魂阵自然困不住她，只是好奇这位姑蔑族圣女分明是入魔之象，身上却无一丝一毫的魔气。倒是她身旁的侍女魔气入体，魂魄被魔气吞食，只怕命不久矣。猛的一惊，当日昆吾尊者引残魂入世，可不就是在此地？
浓雾散去，阳光照耀，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就连炔颜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一个面若桃花的美人。
碧塔湖边，有一女子凝视天际，微风拂过她的发梢，主人却置之不理。有人匆匆而来，“少主，今日族中出现了异象，族长命您赶紧回去！”
她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就说我即刻就来。”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就这么离开，一切是不是就会是另一个样子？
“姑娘，请问这里可是姑蔑族？”听到身后的声音，她竟回了头。那人见了她明显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微微作礼。
只听她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不知公子来我姑蔑有何贵干？”
他目不斜视“偶经此地，听说族中美景，便进来看看。不曾想就在这里见到了姑娘，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姑蔑族长匆匆赶来，见她在此，吩咐侍女将她带走。
“不知公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孤听闻姑蔑族祭祀将至，特意前来，只盼能一睹姑蔑盛况。”
“不敢当。”
炔颜回首，湖中似有人在相斗，若隐若现的仙力如此熟悉，嘉言？心念一动，她已进入湖中，她的猜测果然不假，正是嘉言被困于此。
“放肆!”
“即便你是天界公主又能如何？落入姑蔑族，你也只能是魂飞魄散。永堕轮回。”
嘉言何时落入迷魂阵？她修行多年，又是天界公主，天界怎会置若罔闻？唯一的可能是……
身随心动，她出现在嘉言面前。她感受不到炔颜，却听那黑影道“谁？”
“区区魅影小妖，竟敢学人做些吸食仙族魂魄？”
“仙族？她为天界弃子，白白存活于世。不如……”
疾风为刃，黑影瞬间消失殆尽。湖底之中，看得见湖上人影浮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面色苍白，久久不语，目光呆滞，直直看向天空，半晌笑道“嘉言为天界弃子，早已无处可去。”
“若是不出差错，此刻你应在桃槐国才是。”
炔颜施法将嘉言带出碧塔湖湖底，她依旧神情恍惚，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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