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成道,毋宁死 下
虐杀，在不同的地点，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展开。
数十次，数百次，数千次。
到后来，到底经历了有多少次，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一种痛苦、愤怒和由此产生的恐惧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变得狼狈不堪。
在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之后，无数次的杀戮，几乎要让他的元神都彻底破碎。
就算是受到了这样的痛苦，裴子清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想要屈服的意思。
求道纵死心如铁。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只要去死了，就不会承受这些痛苦了。
“不成道，毋宁死！”
“不过只是区区的死亡，就想要让我屈服吗？是不是有些太过天真了一点？”
原本纯洁无垢，清澈通明的元神现在就像是一个濒临破碎的瓷器那样，裴子清的眼神此时依旧是空明如水，就好像是这些折磨，这些恐惧都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那样。
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乖乖的让我吸收好了，何必做这些徒劳的挣扎呢？”
明明自身处在劣势，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像是自身高居在尘世之外的超脱者那样，只身处在局外。
既然是在局外，那么局内发生的一切就都对他毫无影响。
“我，已经看破了！”
一个白色的光点从元神的最核心处出现，然后从最深处漂浮到表面。
虽然只是一个小点，但这时候却显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泽来。
仅仅只是单纯的白色，却又仿佛是蕴含了各种色彩在内。
难以动容的执着，哪怕是死亡，哪怕是丢失记忆，哪怕是灵魂崩溃都无法阻挡的执着在此时此刻终于浮现而出。
以一种贯彻始终的信念坚持下去，而不在乎其他的一切。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些士兵加快了速度，继续杀了过来。
与此同时，某种无法抵抗的神威想要把他压成一个个碎片。
不过，裴子清的一双眼睛还是缓缓的坚定合上。
就仿佛在这一刻，这一切外在的影响都对他毫无作用。
在片刻之后，裴子清的双眼又微微睁开。
一睁一闭之间，就仿佛是一片星辰之海复归黑暗混沌，转眼间又再次演化虚空世界。
闭眼和睁眼之后，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好像是以前的一切都是在一片毛玻璃上面看世界，而现在终于脱去了面前的障碍，看到了世界的真实。
眼前的世界前所未有的真实，同时也前所未有的虚假。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目光面前毫无遮掩，显露出他们最真实的模样。
比如眼前的士兵和这片世界。
一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凭空出现在天幕之上，像是苍天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这个世界。
他的眼中清光凝聚，一种不可思议的威严和浩瀚浮现而出。
从始至终，都是一道先天道气。贯穿一切，成就一切的森罗万象。
他身上的气机变得更加苍茫浩大，无限的放大，直到充塞于这片幻境之中。
浩渺如青天，浩瀚如大海。
背负着双手，他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一片景象。
“兵主，你必死无疑！”
淡淡的话语像是在述说接下来的命令，又像是在宣告无法违抗的未来。
之后，他伸出一只手来，往下一点。
一手之下，天碎，日陨。
顿时，原本看似稳固的世界就层层破碎开来，化成一片黑暗。
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识海之中，身上一道道气苍茫，茫茫不可测度。
然后，裴子清在外界的眼眸睁开。
在一瞬间的茫然过后。他恢复了清醒。
“想不到这次吸收神性是如此的艰难，只能说，不愧是兵主。”
“不过，这些收获，倒也不算是白费，这次的冒险取得了很大的收获啊！”
青莲池中，水面正在不断的往上升，由原本的三分之二猛的向上窜了一截，直到达到了五分之四的程度。
不想小看这一点的差距，原本可能需要数百年前能够得到的积累，可是就在这一刻直接达成。
在裴子清的背后，一朵庆云之上，幽幽的水光荡漾，水光之中，一朵青莲垂立与半空之中，通体都是青色，如苍茫青天般不可测量。
某种难以形容的玄妙气息浮现在青莲之上，它正在缓慢的旋转着，每一次旋转，都比上一次要大了大约少许。
莲叶转动着，每一次转动，仅仅只是在片刻之间，就仿佛是早已穷尽了千百世的光阴。
一个个景象在不断的重复着，由先天道气构成的虚幻世界生了又生，灭了又灭。
无数的灵感和感悟涌现与裴子清的心头。他感受到自己的道行在不断的增长，之前受到的阻碍都仿佛是不存在一样，在不断向上提升。
除了战争的领悟之外，还有更多与战争无关的场面。而最重要的知识，就是关于如何铸就一颗星辰，把自己的国度升到天上。
这并不简单，如果说叫裴子清自己推演的话，也至少需要五十年的时光。
这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传授的秘密。而现在，他破开了门槛。
“大道如青天，一步步攀爬，现在终于到了云层之间。可以俯瞰下方的风景了。”
直到过了片刻，这些感悟完全得到吞纳，裴子清这才从中醒悟过来，闭目内视。
一种几乎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发生了。
只见得自身头顶上金色的水波正在不断的波动，比起之前来说扩大了很多，无数的篆文生灭不休，像是金色的海洋。
更重要的是，青莲之上，原本还是有些模糊不清的青色花纹现在正逐渐变得更加清晰。
只需要完全消化这些感悟，那么这些花纹就可以彻底凝实。
“地仙的门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只是要获得足够的资粮，就可晋升地仙。”
某种明悟出现在他心中，裴子清立马明白了这一点。
“至于报复，还是等兵主脱身之后再说吧。”
接着，裴子清站了起来，双目幽幽，昊天宝鉴放在头顶，丝丝缕缕的清光垂下，遮蔽了他的一切气息。
“按照我的预计，应该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正好。”
做好了掩饰之后，他看向了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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