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
“所以，不要停留在原地，不要跟不上我。”
裴子清握住她灵巧的手，用力说。
“是的，我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在浩瀚到以亿万年计的时光面前，我们都是无比的渺小。凡人所追求的一生，爱恨情仇，霸图伟业，都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哪怕是仙人神邸，相对于星空大日那五十亿年的寿命，又何尝不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昙花。”裴子清双手结印，以心传心。这并非佛门心印，而是一种与之相似的法门，一团朦胧的白光笼罩着双手。他的记忆、他的理解、他的认识都在其中，向她传递。
那是在观看到青莲那“道”的本相时的一丝记忆，只是一丝半缕，还不算是一次完整的记忆。仅仅只是片段，但也足以让洛竹体会一丝时光真意了。
那是分合变幻、无穷无尽的星辰大海。是奔流不息的星光长之河，红巨星、白矮星、中子星、黑洞，不断的变化，演绎了一颗颗星辰的起始生灭和整个宇宙的循环。
虽然只是一个片段，但那恢弘壮阔、浩瀚无垠的意境却不会有半分消减。那是超然于万物之上的视角，凌驾于平凡的个体之上，仿佛化身世界本身，暂时失去自己的存在，以一种绝对客观的视角看待世界。
洛竹体会着，震撼着，脸上不由为之失神，等到她渐渐平复下来，裴子清才继续说道。
“或许只是度过了一百个年头，在百年过后，你所爱的，你仇恨的，你在意的，你执着的，都会慢慢在这世界淡去。你存在的一切痕迹被尽数掩埋，都化作青烟，烟消云散。相比起宇宙的浩瀚无垠，时间的无法反抗，一切不过都是长河中的一滴水花，转瞬即逝！”
洛竹有些震撼的坐在地上，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愤怒，自己的迷茫，仿佛都不值一提。
“当然，这是凡人的结局，而神邸自然有不同的选择。人世变幻，而吾等不朽。我们有的是青春挥霍，有的是时光重来。”
“不要像今天这样寻死了。唯不朽者方能纵览一切，享受永恒的幸福。现在的种种烦恼都不过是一场云烟。”裴子清抱着她，却语气平静，自然而然。
接着，裴子清就松开了洛竹，准备起身。
“那难道我们就不能付出感情，就不能爱上他人吗？既然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注定的梦幻，那我们又何必继续活下去呢？”她突然觉得有种彻骨的悲哀从心头浮现，跪在地上，抓住她的手，质问裴子清。
“当然不是啊！我们彼此都想是永恒的存在，我们将一同度过漫长的岁月。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然则情之所锤，正在我辈。即便是圣人道君，天尊佛祖，也同样有真挚的感情。忘情绝不是无情，而是有情的，可是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要把情处理得豁达洒脱。不为情所累。”裴子清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眼中满溢而出的爱意并非虚假，那是沉甸甸的爱，是对她的关心和怜爱。
“洛妹妹，我们的爱不像凡人一样激烈。又璀璨，在一瞬间便燃尽所有，变成灿烂的花火。我们注定不朽，我们将陪伴彼此，在永恒的时光之中。”裴子清情深款款，话语中没有丝毫保留。
这时候的洛竹才真正明悟到一点，“既然只有裴哥哥能够和我永远在一起。那我们就一定永远在一起。其他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挡在我们的路上，哪怕是神，我也杀给你啊！”她甜甜的微笑着，或许还有些变化。这也算是一种斩尽前尘，心中再无半点迷茫了吧。
一把镰刀在她身后凝聚，渐渐由虚化实，青色的天道功德微微波动，剧烈消耗，本来就没有多少，现在更是不剩下多少了。她头顶白色的气运翻滚波动着，在青气灌输之下，她的修为快速提升着。四周的灵气如同漩涡一般被她吸收，甚至形成了一个微型的风暴，裴子清见了马上放开青天与外界的屏障。
红气不断增加，终于最后一点白气化尽，红气占据全部气运。这时，贯穿整个世界循环，囊括万物终始的昊天元气之海中的一缕原力从不可知之地降临，这虽然只是死亡原力的一个分支，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流，但也蕴含着庞大的力量。死亡的力量保护着她，拱卫着它未来的君王。
裴子清的神识被这股原力阻挡，一切探测手段都尽数作废，他的神识感知着那里，以往熟悉的宫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黑暗。一个信息的黑洞，无法读取，无法观测。当然，借助鉴天宝镜的威能，他能够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但他不想破坏这次晋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一个光茧凝聚而成，洛竹就在里面。稍后，光茧破开，她从里面走出来。她身周的死亡气息更加凝练更加精纯，她的威势比以前更重了，死亡的原力环绕着她，为她欢呼，尽数为她所用，拱卫着目前这死亡的掌控者。
额上代表死亡的花纹更加精致，也更加美丽繁杂，她的身形也似乎长开了几分，不再是有着令人残念的平板身材了。宫殿更加庞大，也更加坚固。
这整个微型的世界都震动着，提升自身的体量。
死亡的镰刀握在手中，表面平滑如镜，漆黑的表面闪过黑光，黑色的死气像浓雾一般在它周围弥散，这次晋升才总算完成。
她向前只是轻轻一挥，并没有加持死亡神力。但结果让她一喜，刀光划过，几米外的桌椅装饰就像是流水般被轻易剥开。
解决了这件事后，裴子清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看向不远处洛竹的宫殿，不知是喜是悲。
神邸果然受天地眷顾，只要体悟了足够的法则，有足够的功德，就可晋升。
相比之下，而仙道就困难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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