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石头里蹦出来的禽兽

　　一路上，黄二向张小伟讲述了这两天的遭遇：昨日是元宵，他正在家中和妻子装扮花灯准备过节，却被张滨的奴仆绑缚到了张府，又被张滨亲自盘问踢打了一回，被关起来之后，水也没得喝一口，还时时有人来逼问他，他吃尽了苦头。

　　张小伟向他道了歉：“是我拖累你受苦了。”

　　黄二忙说：“是小人命舛，不怨大官人。若不是大官人搭救，小人的小命只怕难保。”

　　黄二絮絮叨叨地说起他的身世。原来他是友会客邸原老板黄彬的远房侄子，幼年时随黄彬之子读过几年书，粗识得几个字。前几年黄彬的店被张滨夺了，家业败了，黄二的父亲也去世了，好不容易料理了父亲的丧事，唯一的家底也只剩下正住着的那所小破屋了。他现如今佃着别人十几亩薄田过日子，生活艰难。最后他终于说起自第一次见到张小伟就兴起的念头：“小人记账、跑腿什么的都来得，浑家为人又最老实。如果大官人不嫌弃，小的夫妇愿鞍前马后跟随您，替您效劳。”

　　张小伟其实不怎么看得上黄二，但一是向他买了阿古，二是害他受了这次磨难，心里有些愧疚，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他说：“你若有心跟随我做事，也使得。但我只要为人谨慎本分的，你做得到么？”

　　黄二忙说：“小人最是谨慎本分，请您放心。”

　　到了黄家，张小伟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唤黄二妻子去请大夫给黄二看看伤。然后带了阿古，去了徐府。

　　徐家正在吃晚饭，得知张小伟到来，徐英鹏徐英峰都擦擦嘴就出来见客了。见了张小伟，徐英鹏便问起他和张滨的事。原来昨天官府里几个吏胥来过徐府，询问过张小伟的消息。官府的人还去了郑海家里，但态度便没有那么客气了，几个差役把郑海家给细细搜了一遍，连郑海爱女的闺房都不得幸免，闹得郑家过了个气闷的元宵。

　　张小伟说：“我今天已见过张滨，原来我竟是他的大爷。我是华夏后裔，祖上流落到美洲，断了与此地亲人的讯息。今日和张滨谈了谈，才知道张小伟、张滨，这两‘张’，原来是一‘张’，呵呵，事情就是这么巧。”

　　徐家兄弟都惊讶得瞪大了眼。

　　张小伟继续道：“我这侄子不像话，惊扰了贵府和郑大哥，我替他向你们道个歉。”

　　徐英鹏说：“不敢当，不敢当。”

　　“上次我走得匆忙，失了和贵府以及郑大哥的约，这个歉我是一定要道的。”说着，张小伟向徐家兄弟作了一揖。

　　徐家兄弟忙还了一礼，连说不敢当。

　　张小伟说：“上次那个酒，不知味道还过得去么？”

　　徐英峰笑着说：“郑大哥的那瓶白酒还舍不得喝。我家的那瓶葡萄酒已开瓶了。好酒！这酒不仅烈度高、酒劲足，更兼酒色莹澈、口感顺滑、余韵辛香。”

　　张小伟笑着说：“改日我再送两瓶来。我还有一事相托——我想在此租一所宅子，还妨请贵兄弟和郑大哥帮忙。”——张小伟想到张滨那方面既已基本解决，要去汴京又路途遥远、时日久长，便决定先在广州待上一段时间，赚多点钱，再去汴京。

　　徐英鹏说：“不知张兄想要怎样的宅子？”

　　“有院子的，方便遛狗的；有马厩的，可以养马的；还要干净清爽的，最好带家具的，可以随时入住的。”

　　徐英鹏点点头：“好的。”

　　张小伟便告辞出来，去了友会客邸。

　　黄金已经送到了。这次魏掌柜的笑容背后多了点畏惧之意，并不敢收张小伟的房钱。张小伟也不多话，带着阿古一起进了房间。

　　天黑透之后，脸上巴掌印未消的陈颖到客房来，拜见张小伟，恭敬告知版籍已办妥，并传达张滨的话：“何时放人？”

　　张小伟答：“明日派一辆车来。”

　　天刚放亮，张小伟穿越回了出租屋。电脑还亮着，小青蛙正在酣睡。他找出小青蛙原来的衣服，放进背包，轻轻抱起小青蛙，又穿越回了友会客邸。

　　当张府的马车停到楼下时，张小伟把小青蛙叫醒了，并给他换好了衣服。小青蛙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了马车旁。待到猪头和陈颖见到他，跑过来欢欢喜喜地跪下见礼时，他才清醒过来，转身抱住张小伟，嘟起嘴说：“我要回去玩游戏！”

　　张小伟笑着说：“你爸爸想你了，先回家去吧。以后大爷心情好了，再带你回去玩。”说着掏出手机，将小青蛙的相片递给他看了一眼，说：“回去告诉你爸爸，你三魂七魄，还有一魂二魄在我这里，要你爸爸乖乖的。”

　　小青蛙不说话，只是嘟着嘴不愿放手。张小伟板起脸来：“你不乖么？”小青蛙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手，被陈颖抱上车去。

　　张滨早早地已经在大门外守候着消息了。远远地见到车子回来，便小跑过去，问：“嗣仔呢？”

　　陈颖跳下车来，说：“小主公回来啦！”

　　张滨不等车子停稳，掀起车帘，一头扎进车内，一见到儿子，便扑了过去，紧紧将他抱住，带着哭腔说：“嗣仔！想死我了！”

　　小青蛙挣扎开来：“放手！我透不过气了。”

　　张滨讪讪地笑了，这才上上下下打量儿子，见他脸还是那么多肉、肚子还是那么滚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慈爱地笑着，问：“那个坏人，没有对你不好吧？”

　　小青蛙说：“他收了我的魂魄，他说还有一魂二魄在他那里，要你乖乖的——还把我变成女孩子。”

　　张滨瞪大了眼睛：当张小伟拿小青蛙的视频给他看时，他已发现儿子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更像已经去世了的妻子，连同声音，也变成了女孩子的声音，但他当时一心只担心儿子安危，并未多想。听了小青蛙的话，他忙扯下儿子的裤子，看到那玩意儿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可接着他又想起别的不好来：无缘无故的，那张小伟要把自家宝贝儿子变成女孩子做什么？难道……他忙问儿子：“那个坏人，他……没有对你做出……坏事吧？”

　　小青蛙说：“他拎我衣领、打我屁股，还给我吃好吃的，还给我睡床上，还给我买衣服。”

　　张滨差点晕倒，但仍抱着一丝希望，战战兢兢地问得更直白些：“你做女孩子时，他……他没看到你……光着的身子吧？”

　　小青蛙笑道：“有，他看了，还说我一个女孩子家不害臊。今天早上，还是他给我穿的衣服。”

　　张滨扶着头，勉强支撑着身体，心里骂道：这石头里蹦出来的禽兽，果然是没爹生没娘养的！这么小的孩子他都下得去手！他正咬着牙切着齿，就听到宝贝儿子又笑着说：“我喜欢和他玩！我喜欢他！”张滨再支持不住，在倒下去的一瞬间，他想：虽然嗣仔年纪幼小，顾不得了，明日里我得给他寻找两个貌美的女子作伴，一定要把他掰过来，免得我张家绝了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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