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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是什么鬼世界


  张小伟坐在地上,惊异地直眨巴眼睛,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没踹到狗,就这么眼前一黑又一亮,莫名其妙地就这么坐在地上了。眼前的那条黄狗转过身来,这次拿正脸对着张小伟了。它也直眨巴眼睛,也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张小伟撑了一下地面,正要站起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啊!自己的屁股下面,竟然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不是水泥地!

  他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把那条黄狗吓得嗷呜一声跑掉了。这一蹦起来,不对劲的地方更多了,似乎……衣服变大了?而且有什么东西在胸前晃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本来到脚踝的运动裤,竟在运动鞋面上堆摞起了好大一截。鞋子也松松垮垮的,一抬脚,它就要掉下去似的。自己似乎……变小了?这感觉大大地不妙,他忙伸手往胸部一摸,有!又往裆部一摸,没有!他心里哇凉哇凉的,差点哭出来:靠靠靠,老子竟变成女人了!活见鬼了!

  默哀了三分钟,擦擦眼睛,他这才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一打量,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前面几十米是一片挨得很紧的矮小平房,平房上面是或近或远的几十道炊烟;后面十几米处是一条窄而清的溪流,两岸疏疏地栽着两排柳树,火红的夕阳落在了柳树后面的一大片田地上。房屋低矮,仅仅集于地上一角。天空高阔,大地延绵无际。这景象,从来没见过!这里根本不是自家小区!

  好啦,这肯定是做梦,老子还是个爷们。他松了口气,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右耳垂:痛痛痛!难道是穿越了?老子成了穿越小说的主角了!要来改变历史了!可是老子只想做男主角,不想做女主角啊!

  他提着过长的裤子,趿拉着过大的鞋子,走到溪边,俯身去看自己如今的样子。溪水清亮明净,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脸来。但那不是他的脸,是一张与妹妹张小南有八分相似的女子的脸。他十分失望,本以为既然穿越成了女主角,按照剧本,怎么说,也该长一张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脸,谁知竟是这样一张脸!虽然也不丑,也算是有那么几分姿色,可他离想象中的穿越小说、穿越剧里的女主角的模样,也差得太远了!这是什么鬼世界?老子不玩了!老子要回家!张小伟心里哀嚎着。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又默哀了三分钟,张小伟站起来,转身慢慢向那一片小平房走去。当务之急,是要先找人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这是同一个时空里的某个陌生地点呢,还是地球上某一个真实朝代里的某一个真实地点呢,还是异次元里的世界?这里的人和法律会怎样对待外来的陌生人?他走着,想着,再一次打量一下周围:夕阳、北风、绿色的草木、粼粼的流水,自己穿着两件长袖T恤一件薄棉外套,温度刚刚好,假若这是冬天,那么气候和穿越前自己所在的地方广东的很接近。房子的门很窄,大概只能勉强容两人并排通过,门前有数级台阶,这里的人使用的交通工具不会是汽车摩托一类的,甚至也没有马车;屋上有炊烟,那么这里的人使用的燃料也不会是煤气或电一类的,文明应该不发达。

  他走到第一家房子门前,一条趴在门前的黑狗站了起来,朝他狺狺狂吠,却不上前。他笑了一下,心想:“这狗看着凶,可比那条黄狗懂事多了。以后再遇上那畜生,不妨把它收过来养,虽然它把老子害惨了,毕竟也算是我在这陌生世界唯一的老相识了。”

  那扇有点掉漆的木门敞开着,但屋里黑洞洞的,看不清。他用普通话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人么?”这声音一出,他被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妈的这声音也太娘了吧!他清清喉咙,粗着嗓门又喊了一声:“有人么?”这次好了一些,虽然仍不够爷们,好歹比妹妹的声音雄壮了些。

  喊了这两声,仍没人应。他上前两步,正要敲门,屋里走出了一个四五十岁的黑瘦男子,睁大了一双小眼睛对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他也睁大了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男子——头发是长的,绑成了一个发髻,有点类似于电视上古装片里的人物;深灰色的上衣和裤子都短而肥,不知是什么料子制成的,蓬松松的很不贴身,只有领子的款式貌似在古装片里见过;脚上……居然没穿鞋子,只蒙了一层脏兮兮的尘土。

  半晌,那个男子开口说了两句话,口音有点类似张小伟家乡的粤语,但又听不懂。张小伟边打着手势,边改用粤语,放慢语速,说:“我叫张小伟,来自美洲。”

  那男子仰着头呆了半晌,摇摇手,表示听不懂。这时,屋里跑出两个脏兮兮的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十一二岁,披散着比张小伟略长的头发,女孩子七八岁,梳了两个乱蓬蓬的小发髻,都没穿鞋,挨挤着门框,仰头好奇地打量着张小伟。

  那男子打着手势,也放缓了语速,又说了两句话,这次张小伟勉强听懂了:“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两个孩子眼睛仍盯在张小伟身上,把头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应该是在议论张小伟。

  张小伟昂起头,想:老子我精通粤语、普通话、潮汕话,粗通闽南语、开封话、英语,略懂四川话、湖北话、客家话,也算是懂得近十种语言的天才了。有什么语言能难倒我?看我的!

  他于是张大了嘴巴,做着夸张的口型,学着那男子的口音,又自我介绍了一遍。男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捂着嘴巴对女孩子说:“那人说话怪声怪气的。”女孩子指着张小伟披散到肩膀上的头发,问男孩子:“那人头发短短的,是尼姑么?”男孩子嗤笑道:“你真没见识!尼姑是女人,女人不能够随便把名字说给别人听的。刚才他说了他的名字了,所以他是和尚。”而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是一副呆楞楞的表情,只问:“什么美洲?”

  张小伟点点头,心想:果然老子是个天才,从语言不通到语言相通,也就这么一小会工夫嘛。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美洲位于西半球,离这里大约15000公里。我国皇帝派遣了一个叫哥伦布的大臣和我,一起率领三艘大船出发东行。我们在海上艰苦航行了七十天,远远已经望向了这片土地。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海天之间忽然卷起一条巨大的龙卷风,三艘大船都被吸上了天了。唉,龙卷风里面啊,黑蒙蒙的,把人卷得晕蒙蒙的。我都莫宁其妙的,就掉到了这里来了。你看,我刚刚摔下来的地方,这屁股后面还脏兮兮的。”他指了指刚刚摔到地上弄脏了的灰色运动裤的臀部。这次连小女孩也跟着小男孩笑起来了。说话间,屋里又走出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对面屋子也走出来一个端着碗的年轻男子来边吃饭边看热闹。

  年轻男子饶有兴味地听着张小伟比手画脚的胡说八道,这时忽然问道:“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懂,不过您说您是美洲皇帝陛下身边的公公么?”

  张小伟火冒三丈,开口就要骂人:“你他……”却被自己娘糯糯的声音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骂人的话就被浇回肚子里了,他无精打采地道:“我不是公公,是正经的爷们。”

  年轻男子看了看张小伟,笑道:“是小人眼拙,请大官人恕罪。”

  张小伟看年轻男子比较健谈,便问他:“对了,今日是几月几日?”

  年轻男子答:“正月初九,你不知道么?”

  张小伟装模作样地掰掰手指,长叹道:“唉!没错,我们刚好在大海上航行了整整七十天。唉!我的船、我的同伴和下属全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诶,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男孩争着回答:“五凤乡!五凤乡!”

  年轻男子补充道:“这里是宋国的广州五凤乡。”

  张小伟一听“广州”这个熟悉的名词,喜出望外,心想:既然这里是广州,那我还是在地球上咯?这宋国是历史上的宋朝么?可千万要是宋朝,这样老子就可以凭着历史知识和科学文化素养,风风光光地干大事啦!他忙问:“宋国?请问贵国的皇帝是哪一位?”

  小男孩又争着回答:“是赵官家!赵官家!”

  张小伟也不在意,继续问年轻男子:“你们的赵官家是宋什么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同那个小男孩,都似乎有些诧异与惊慌起来了。

  中年女人向丈夫招招手:“吃饭了!”然后又啪啪啪几巴掌拍在两个孩子脑袋上:“吃饭去!”那中年男人推着两个孩子,四人都跑进屋里去了。

  张小伟向年轻男子问道:“我初来贵国,种种习俗全不知晓,不知刚刚说错了些什么?”

  年轻男子想了想,说:“大官人可愿到小人家中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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