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你们还没走？”一推开门，陆云深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是偷听了半天墙角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季初雪看到陆云深有些吃惊，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不回来怎么看得到自己的情敌这么主动，而且听着语气她似乎很惊讶？陆云深不由抿了抿唇，眉眼深邃。“回来拿点东西。”
“哦。”季初雪看着单手插兜，靠坐在会议桌上的人，不由觉得今天的陆云深有些反常，微敛着眉，唇角没有以往上扬的弧度，怎么看着有一丝的……委屈？
季初雪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不由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果然又胡思乱想了。
“你还不走？”陆云深清润的嗓音响起，微微带着些低沉，抬头瞄向另一侧的“电灯泡”。
杨铭看着自进门开始便气场全开的陆云深一时间有些怔住，再看陆云深看过来的眼神，便知道是让自己走了。可是，事情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杨铭略带担心的看了季初雪一眼，便拿起了自己的包：“初雪，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说完经过陆云深走出了门。
“这边我快收拾完了，没看到你的东西啊，你是掉了什么吗？我帮你找找。”季初雪看着一言不发的陆云深不由问道。
“如果是掉了我的心呢？你能帮我找到吗？”陆云深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季初雪身前，低下头，定定的看向眼前已经楞掉的女孩子。
他知道自己肯定又吓到她了，可是他等不了了，尤其是看到今天她被人表白的画面。既然认定了她，那么，越早标上所有权越好吧？
“啊？”
季初雪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是看着陆云深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眼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人此时正微低着脑袋，一双眸子定定的锁在她身上，似是要望进她的心里。她便觉得，又有些不真实了。只能局促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陆云深看着眼前的姑娘抿着红唇，小巧的鼻翼一下下的煽动，暗示着主人呼吸的加深。白嫩的耳根已经泛上了红，还欲有向脖子下蔓延的趋势，眼神闪烁着可是就是不愿看向他。
陆云深微微叹了口气，伸出双手轻轻的环住了眼前局促不安的人儿。一手顺着纤细的背脊一下下的顺着，一手抚上那一头柔软的发，把那颗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着什么的小脑袋按向了自己的心口。
“傻丫头，你没听错。我的心丢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季初雪只觉得整个人被温暖的包围着，鼻间满是他好闻的清爽的味道，背上的手一下下的，似乎慢慢抚平了她心里的不安，也让她早就僵掉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而耳边是他沉沉的心跳，一下下似是敲在她的心上。
“可是……不该是我啊……”似是过了好久，季初雪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还是哑的不像话，她为什么那么想哭呢？陆云深不应该喜欢上她的，他那么好。
“可是就是你怎么办呢，那你要不要我？”陆云深下巴贴在季初雪的额角，低低的呢喃出声，似是最亲密的人之间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季初雪想，她一定是被那优雅低沉的声音给蛊惑了，不然她为什么觉得像在做梦呢？不，连她之前最甜蜜的梦也不像现在这一刻一样，醉的让她不想醒来，最好一辈子都不要醒。
季初雪想拒绝的，因为她知道，梦再美，终究是要醒的。
陆云深，应该有更好的人站在他身边，这个人，不应该是她。可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不久，而被小心存放在心里默默爱慕着的人现在这般亲密的问她：那你要不要我。此刻，她竟说不出半个不字。
或许，梦是可以做一辈子的吧？不管是真是假，她能不能就这么当真呢？是陆云深呢，不是别人啊，她怎么忍心。
小心地抬起头，季初雪眨了眨已经模糊掉的眼睛，晶莹的泪划过白嫩清秀的脸颊，才看清了环着她的人眼里的情深。
“哭什么呢？”陆云深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用拇指摩挲着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你是认真的吗？”季初雪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低垂着眼帘，小声的问道。
“是，非常认真。那你呢？”陆云深手上微用了些力，抬起“小乌龟”的脑袋，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季初雪睁着大大的双眸深深地望进陆云深的眼里，半响，季初雪脸红的收回目光，脑袋抵在了陆云深的心口，轻声说道：“那你不能反悔。”
陆云深听到身前的人说出这句话，紧绷的神经才一下放松下来，一时间感觉后背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只觉得，过去的那么多岁月里，他竟从没有刚刚那般紧张过，也没有此时心愿达成时这样的欣喜。
陆云深眉眼间都染上了柔情，弯着唇角，再次伸手将季初雪拥进了怀中，看着怀中人的发顶，低声说道：“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是啊，陆云深从来没有反悔，反悔的，是她而已。
季初雪此时透过公交车类柔和的光看向身边的人，一时间，竟红了眼眶。
当初的一幕幕还那么清晰，似在眼前，可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四年。
“在想什么？”
季初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旁边传来了好听的大提琴般的声音，而这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加蛊惑人心。
“没有，想说快到了。”季初雪拢了拢衣服，轻声说道。
“……”
“他是谁？”终于，车内沉寂半响，陆云深还是问出了压在了他心里一天的问题，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的，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在乎，那是他曾经护在心尖的女孩，现在却有另一个孩子喊她“妈咪”。
“谁？”
“孩子的父亲。”陆云深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孩子？她身边只有一个孩子……南南？他……季初雪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刚刚的电话，他竟然还会在乎她的事情。
“南南很可爱的，是木木和陈学长的孩子。南南不想喊干妈，所以喊的妈咪……”季初雪温润的嗓音缓缓解释道。倒不是特意要解释什么，只是，都是认识的人，即使她不说，他也是迟早会知道的。
一瞬间，陆云深知道自己得到了救赎。
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别人，那么，他连看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吧？可是，她终究反悔了，她终究不要他。
53路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A大门口。
初冬的夜，清冽干冷。
陆云深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着前面只顾埋头走路的女孩子。红色的围巾堆在肩头，鼻子以下都藏在围巾里，更衬得人清秀恬静。此时不知低着脑袋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的会踢一踢路上的石子，十足的学生气。
季初雪确实心里在想着事情。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完全接受了陆云深回来了的事实。可是，对他的态度却完全摸不清楚。而且，看样子，他似乎把自己照顾的很糟糕。季初雪发现即使想着放手，可是对他的事终究做不到视而不见。沉寂四年的心也因为今天而慢慢呼吸到了新的空气，看吧，她果然也是需要解药的人。
“七杯茶”已经打烊了，一楼的落地窗内已经熄了灯，只有二楼的柜台处留了一盏吊灯。
季初雪上了二楼，用钥匙打开店门，开了壁灯，瞬间整个二楼亮了起来。
陆云深站在楼梯处，神色复杂的看了整栋建筑许久，终于抬起脚跟着上了二楼。这的每一块木板都见证了他们那段最美好的岁月，而她始终守在这里……
季初雪正在整理柜台，看到陆云深推门进来，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天气很凉，你又喝了酒，我给你泡杯牛奶吧。”
陆云深没有回答，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到了落地窗前的座椅上。
这样应该是答应了吧？季初雪小心地揣测着。
很快，做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季初雪端到了陆云深桌前。
“我要黑咖啡。”陆云深抬头，淡淡的说道。
季初雪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他一定是故意的！
以前也是这样，对外看似温柔谦和的陆大才子，其实有时候别扭的紧，而这些只会对她这个女朋友展现。例如，熬夜写程序的时候喜欢喝苦苦的黑咖啡，不喜欢甜腻腻的牛奶。可是，咖啡喝对了对身体不好啊。每次，她都要哄好久，他才愿意喝下牛奶。
“胃本来就不好，不要喝黑咖啡了。”季初雪呐呐的回道。她当然不可能向以前那样哄着他，可是现在更不能给他泡咖啡啊。
陆云深紧盯着季初雪的眸子暗了暗，好看的下巴绷得更紧了些，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低头看着桌上的牛奶不说话了。
气质清俊的人坐在那里就是一副画，但是季初雪就是知道眼前的人不高兴了，虽然今天自见面起，他好像就没有高兴过。
“黑咖啡卖完了，要不然我陪你喝牛奶好不好？”骗他说卖完了，这下总不会坚持要喝了吧？季初雪转身又去泡了一杯牛奶，回到陆云深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将桌上的牛奶又往对面推了推，季初雪端起自己手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小口。然后看向对面的人。
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吗？陆云深缓了缓脸色，看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着担心，还是端起了桌上的牛奶，递到浅色的嘴唇边喝了一口。
温热的牛奶划过食道，暖到胃里，陆云深觉得喝完酒后便隐隐做痛的胃舒服了很多，这种感觉只有面前的这个人才能给他。
季初雪看到陆云深端起了玻璃杯，才放下心来，双手捧着温暖的杯壁又喝了一口。
陆云深看着那握在玻璃壁上的葱白十指，不禁握了握拳，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看着店内再熟悉不过的布局和设计，不由眯了眯眼，不经意的说道：“这里一点都没变。”
季初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浅浅，“是啊，而且生意还不错，大家都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我平时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看看……”意识到什么，季初雪楞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留校读研了……”
“我知道。”陆云深回过头，仿若不经意的说道。
他知道啊……可是他不是今天才回国吗？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陆云深见对面的人又沉默不语了，心里不由沉沉的难受，她难道都不会关心关心他过得好不好吗？
想问的？季初雪握在玻璃杯壁上的手指由于用力而有些泛白，想问的，当然有了。她想问问，在英国冷的时候有没有多穿衣服，是不是经常熬夜，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课程是不是很难，教授凶不凶……还有，有没有想这里，有没有……想她？
“没有啊，看着你现在挺好的。”季初雪放下杯子，手滑进口袋，抬起头眉目如画的看向对面的人。
陆云深觉得自己就是在找气受，一时间一口气憋在肺里，不上不下，心都憋疼了。
猛的站起来，陆云深背过身去，冷冷的说道：“对，我确实过得很好，再好不过了！谢谢你的招待，这是牛奶钱，不用找了。”说完掏了一张一百元人民币，放在桌上，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季初雪只觉得陆云深走得好快，经过她身边时风衣带过了一阵风，她竟觉得很冷。楞楞的看着桌上的纸币，下意识的咬着嘴唇，唇泛白了都没有知觉，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钱，像是端着什么珍宝，慢慢贴向了心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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