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十七岁的梦
在乔还二十三岁，刚生完宝宝几个月，她的情绪莫名其妙的焦灼。
而这股情绪是对着谢濯的。
她总是觉得现在和谢濯在一起，很别扭，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了。
乔还有时候偷偷在想，她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还是和谢濯的感情发生了问题？
谢濯待她，一如既往的纵容情深，从来不曾变过。
她确定，自己是爱谢濯的，爱情一分一毫没有减少，只是她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所以，她一个人悄悄的调整心态，甚至打算去看心理医生。
因为她担心，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表现出别扭的样子，谢濯会受伤。
两个宝宝还小，家里请了两个阿姨照看，但是乔还还是觉得累的很，尤其是最近。
这天，宝宝很乖，周阿姨替她带一晚上，让她好好休息。谢濯出差了，乔还难得晚上独自一人。
她做了一个梦。
乔还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这不是现实。
因为，她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从梦里醒来，是她刚到s市，去九中报道的第一天。
那天早上就是乔爸爸打了电话把她从床上叫起来的。这次，还是那样。
包括她又坐错车，导致自己迟到。
“报告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乔还不记得她当时怎么说的了，但是二十多岁的她突然回到过去，还迟到了，莫名其妙的有点脸红。
宋老师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后来一丝一毫的病态。
“老师好，大家好，很抱歉第一天迟到，我下次尽量不迷路了。我叫乔还，还钱的还哦！”
做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宋老师让她自己找个位子做。全班上下，只有那一个位置，乔还觉得，冥冥中就是留给她的。
乔还放缓了呼吸，一步步走进。
还未成年的谢濯。
她突然有点想哭。
“同学，你好。”
靠窗的少年捧着一本书，听到陌生的声音，偏了偏头，甚至没有正视她。
“嗯。”
只有一个单音节的回应，说实话，乔还心里有点失落。
她被以后的谢濯宠坏了，突然被这般冷漠对待，感觉很委屈很难受。
乔还攥紧了手指，在他身边坐下。
梦里的发展，似乎都是和当年一样的。
楚钦和吴悠是最开始对她表示善意的。但她有过之前的经验，肯定不会再和吴悠走的太近，同样的和楚钦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是，谢濯对她，一如第一天相见时的冷淡，甚至比当年还难搞。
“谢濯，下个月考试，你能帮我补习吗？我请你吃饭。”
对方看她一眼，每次乔还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总是要难过很久，因为这时候的谢濯不喜欢她。
这时，刘晓虹从身边经过，显然是听到了她的话。语气嘲讽，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
“是想补习，还是别有居心？这种成绩本来就不该来一班！”
乔还从小到大，已经很习惯这样讽刺，她现在在意的是谢濯的回答。
她都被这样欺负了，谢濯肯定是会帮她的。
在她的期待中，对方终于开了口。
“你的成绩，即使我给你补习，你也赶不上来。”
乔还继续期待着看着他。猜题啊，上次就是给她猜的题啊。
梦里的谢濯看着她，竟然有种不忍心拒绝的感觉，很奇怪。
“……”
乔还如同一下子从半空中落下，心脏疼的受不了。
班上已经议论纷纷，她却什么都听不到。
右手捂住潮湿的双眼，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是，他不是谢濯，他不是我的谢濯！”
这可能是一个噩梦，一个谢濯不爱乔还的噩梦。
“你没事吧？”谢濯见她这般失落的模样，心里突然很疼，很想抱抱她，摸摸她的脸。
“……没事。”
她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像漂亮的弯月，又黑又亮，看人的时候可爱极了。
但此刻，眼睛红彤彤一片，可怜的很。
乔还开始对这个谢濯不抱有希望，因为她知道，梦里的这个谢濯，不是她的谢濯。
现实的谢濯，爱她，宠她，纵她。
可是，梦一直不醒。
“你喜欢楚钦谁不知道？楚钦喜欢乔还大家也都能看出来，你天天还巴巴的往她跟前儿凑，丢不丢人！”
那节体育课，刘晓虹和吴悠还是吵起来了。
“我喜欢楚钦怎么了，你又凭什么说我喜欢他！我还说谢濯喜欢乔还呢！”吴悠同样不甘示弱，回呛对方。
刘晓虹气急了，脸蛋憋的通红：“谁说谢濯喜欢乔还？他怎么可能喜欢乔还？”
吴悠占据了上风：“长点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谢濯经常看乔还，你不知道吗？”
乔还思绪混沌，根本不理解为什么矛盾的重点又变成了她，和她有关系吗？
吴悠和刘晓虹又吵了几句，然后从肢体动作变成了打架。
一伙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谁推了她，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乔还只觉得耳侧到脖颈一阵刺痛。
没两分钟，乔还被从人群中拉出来。
一只有力而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她僵住了，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
乔还后退一步，抬头对谢濯道了声“谢谢”。而他，还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老师要来了。”
谢濯像是很久才反应过来，放开了她。
这次打架本来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也变成了参与者，被学校一同吴悠等叫去批评处分。
她不在意，她只想从梦里醒过来。
然后，让谢濯抱抱，亲一亲。
“你没事吧？”乔还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好像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谢濯每次都觉得心疼，还有自责。
因为她这样，似乎是从他拒绝她那一次开始的。
她闷闷不乐，他就每天偷偷看她，看她有没有开心一点，有没有笑一次。
最后他发现，都没有。
他还发现，他好像开始喜欢她。
喜欢乔还，不可控制的喜欢，像天生的本能。
“疼吗？”
乔还的脖子上被指甲划伤，一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狰狞。
乔还看看他，又垂下了眼睛，低声自言自语道：“不疼，这是梦，怎么会疼？”
“乔还，我……对不起。”谢濯心里很难受，“上次说的话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这两天我把可能会考到的题都画了出来……”
“不用了。”
谢濯心口一痛：“对不起，我……”喜欢你，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用考试了，我可能快醒了。”她有感觉，这场梦，好像快醒了。
“乔还，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谢濯，我爱他。”乔还对他笑，谢濯表情纠结混乱，竟是少见的狰狞。
“我也喜……”
乔还又是一笑：“但是你不是我的谢濯，我也不是你该认识的乔还。”
“梦里的谢濯，”她凑到他旁边，轻声说话，“我想睡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就可以醒了。”
她突然落泪，又哭又笑：“如果再遇到乔还，要对她好一点，要不然她会伤心的。”
然后，她枕着双臂，闭上双眸。
唇上一抹柔软的触感，乔还睫毛轻颤，没有睁开眼睛。
他在她耳边呢喃细语：“对不起……乔还，我喜欢你。”
乔还在一阵头昏脑涨中醒来，睁开眼睛，以前雾蒙蒙，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
手上被使劲握住，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神。
控制不住的眼泪倾泻而下，乔还喉头干哑，死死的抱住谢濯：
“谢濯！谢濯！你不好，你对我不好！”
她哭的伤心，梦里所有的难受和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你不理我，你不喜欢我！我……”她哭的声嘶力竭，胸口还在起伏打着闷嗝。
谢濯抱着她，沉默不语，只有通红的双眼才能看出他此刻的痛苦。
他前两天出差了，走了不过一天，周阿姨留给她打电话，说太太病倒了，叫不醒了。
这大概是除了乔还生产以外最大的惊吓。
高烧明明已经退下去了，但是她还不醒。他时时刻刻在想，如果乔还不在，他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慢慢的，乔还哭累了，只是还在一抽一抽的。
谢濯用湿巾给她擦脸，温柔的不可思议。
“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最近你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除了我之外，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原因了。”
“乔还，乔还……可能是我真的不好，所以你才不开心。”
“我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这样，我更加难受，所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的眼眶通红，好像如果她说是，或者点了头，他的痛苦就会像星火燎原，将他烧的魂飞魄散。
乔还看着他，嘴一撇，哭的更加厉害。
“你！”她死命的咬自己的舌尖，直到满嘴鲜血也不在意。
谢濯慌着用手指去分开她的牙齿。
他看上去，比她更痛苦。
她的唇边有殷红的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喜欢你，我爱你，从来都没有变，你不相信我！”
“我做了一个梦，你在梦里对我一点都不好，你不理我，也不喜欢我，你也没有给我补习，我们也没有在一起……”
谢濯心疼的厉害，抱着她哄：“是梦，那不是我！你的谢濯，最喜欢你，你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你要他的命，他可以亲手把刀递给你。”
乔还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抓着谢濯的衣角不肯松手。她很害怕，她害怕梦里才是真的，害怕谢濯不爱她，害怕谢濯不理她。
“谢濯！谢濯……”她一直叫他的名字，“我害怕，我怕你不喜欢我！我很喜欢你，我爱你！你现在，抱抱我……行吗？”
谢濯一阵心痛，也明白是她做的噩梦吓到了她。而他只能像每一次哄她那样，抱抱她，亲亲她。
“乔还……没事了，你醒了。我爱你，我们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宝宝好几天没和你见面，一直在哭呢，你吃点东西，起来看看他们好不好？”
直到看见两个孩子，乔还终于确定，梦醒了。
谢濯和以前一样，会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她，爱她，宠她，纵她。
做了一个梦，她的病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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