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缘分已尽

　　“你听我说，这只不过是你人生的一道坎，现在你已经踏过去了，以后会更好。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你以后会处理的更好。我还记的你和方恒当初在毕业上的那番豪言壮语，难道就这一次波折就让你放弃了吗！连方恒那小子为了自己的目标留在那偏远的地方，我不相信你甘心。你甘心就这样离开吗？”

　　“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呢，当初报考警校的刻苦，训练时的艰辛都只是为了心中的梦想。

　　“谢谢你，方媛。”第一次他郑重地喊出她的名字。

　　方媛一愣，摇摇头道：“你能想通就好。好了，我刚才买了点水果，你想吃哪种？”

　　转身将洗好的果盘端过来，霍启行拿过一个桔子开始剥皮，细细地去掉外面的白丝，这才递到她嘴边，微笑着说道：“你也吃。”

　　方媛一下子愣了，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对方避开，看着他执意要喂她的架势，方媛这才红着脸张开嘴，感觉这一瓣桔子特别甜。

　　窗外的阳光透过来的光线正好映衬着这一幕，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

　　今天是地球月31日，最后一天。

　　虽然不是农历新年，但是很多地方都在期待跨年倒计时的开始。高楼大厦上的宽大的显示屏上硕大的时钟正在一秒一秒跳着。此时街道上依然有人晃荡着，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显得分外热闹。

　　26号楼的4楼却依然是一片黑暗，突然窗户边的米黄色窗帘被一阵风吹动，临窗的桌上有什么被吹落，眼看着就要落到地上却突然挺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升起重新回到原点。

　　眨眼间房间内便多了一个黑影，他无声地推开其中一扇门，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上面赫然是小丛和袁大爷的合影。

　　“爷爷……”小丛盯着合影忍不住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还记得当初被爷爷领回来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相当自闭，是爷爷时时刻刻陪着他，然后慢慢让他敞开心扉。

　　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爷爷就这样去了。明明他都打算好，要带着爷爷一起回去的，可是……

　　忍不住留下泪来，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睛，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良久，心中一动，手上的相框凭空消失了，随着他的脚步，只要他碰到的东西都会凭空消失，很快这栋房子一下子空出来好多。

　　“再见了，爷爷，我会好好活下去。”

　　他终于知道了他的重生是爷爷用半生的生命换来的，难怪这一世爷爷的身体会莫名虚弱，生气流失得很快，是他啊。

　　爷爷这一生走了也好，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了，若不是他，爷爷会随心所欲逍遥快活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为了他逆天改命，搭上自己的性命。

　　寂静中，突然飞进来一个东西，直扑门面，小丛手一扬只听啪叽一声，那东西狠狠地砸在墙上，然后摔在地上。

　　透过窗外的光线，只见地上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动了，随即一声尖叫。

　　“主人你谋杀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小丛面无表情地抬脚狠狠地踩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跳上窗台，一跃而下，一阵风刮过，人影已消失不见。

　　好半响，房间内地上的一团黑影才晃悠悠地站起来，两只黑豆一样的小眼睛没有看到小丛，立马急冲冲地展开背后的翅膀飞出去。

　　“主人，不要扔下小七啊——”嘶叫的声音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只是一种莫名的声波。

　　远处的灯光映衬下，赫然发现这东西如同一只卡通版的七星瓢虫，一对椭圆形的淡绿色翅膀上点缀着七个紫色的圆点，如果忽略颜色，一眼看去的确和七星瓢虫很像。无怪乎，这东西破壳之后小丛脱口而出了这四个字，然后这家伙死皮赖脸地给自己取了小七这个相当亲昵可爱的名字。

　　等到小七赶上小丛的时候，他正站在当初化肥厂爆炸的地方。到处残垣断壁，焦黑一片，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化学的刺鼻气味。这一片区域已经被完全封锁，周围没有丝毫人气。

　　小丛看向自己手腕上佩戴的一个手表，表盘中央镶嵌的一粒银白色的六芒星正是齐楼山拥有的空间钮，他死了之后上面的精神力印记自然消散了。他便拿了出来，正好镶嵌在这个手表上。

　　手一翻，便拿出来一个箱子，里面满满的玉晶，除了大部分淡绿色的玉晶，还有十几块阳绿色的玉晶。

　　同时从里面拿出一个遥控按钮，随着手指按下。原本是广场的地方慢慢地从中间裂开，露出下面圆形的一个平台。中央刻画着一朵硕大的明洛花，环绕着的是一种从没有见过的印记，不过上面每隔一定的轨迹会有一个凹点，那里正是要安放玉晶的地方。

　　再次看到这个传送阵，小丛眼神闪了下，蹲下身将箱子中的玉晶按照上面的轨迹一一安放好，随着最后一颗玉晶落下，整个纹路轨迹开始发亮，慢慢地光芒越来越亮，如同能量波纹一般，整朵明洛花仿佛活了一般生动起来。

　　然后这朵明洛花慢慢浮在半空中，缓缓盛开，随着花瓣的消散，最后中心留下一个如同种子一般的圆球。小丛眼睛紧紧盯着这颗圆球，缓缓胀大扩散，最终在中心形成一个类似黑洞的存在。

　　那就是连通地球和虫族大陆的通道，空间之门，司空家族设置在地球的一个空间之门。直到中间的黑洞完全展开和外面的圆球重合，这个空间之门才正式形成。而刚才的玉晶能量仅仅只能维持空间之门10s的时间。

　　他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半空中突然炸开一朵烟花，还没完全散开，接连几朵彩色的烟花盛开在天际，分外华丽灿烂。

　　2017年最后的倒计时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了。而他就要离开地球了，以后不会有机会回到这里，请允许他再多看一眼。

　　终究他转身往前踏出一步，这里已经没有他留念的地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黑色的瞳眸异常坚定决然，他义无反顾地踏进这道门。

　　随着身后小七扇着翅膀紧随着钻进去，时空之门慢慢消散。而圆台上的花纹印记也已经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一阵风卷过，扬起无数的焦黑土尘将这里慢慢覆盖。

　　与此同时z国偏远的一处小山村，一栋简单的平房内，电视上跨年晚会正如火如荼热闹着。乔琪却没有半分心思看进去，她不时回头看向盯着电视的袁大爷。

　　“好好看节目，瞅我干啥？”

　　“爷爷，我们真的不联系小丛哥哥吗？”已经问了好几遍都被拒绝，但是她依然不想放弃。

　　此时袁大爷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直接拒绝，沉默不语。

　　客厅内只有电视上某歌星高昂的嗓音，乔琪心不在焉地捏着手里的手机来回翻。

　　“我们的缘分已尽，他有他的人生要走，完全不需要我们参与的人生。”

　　“可是……小丛哥哥若是看到我们的死讯肯定会很伤心的。”当初她计划着要脱离乔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爷爷居然是用这种方法，死遁！而且还是两人一起！

　　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是想要离开小丛哥哥，不想他找到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她看得出来小丛哥哥对爷爷的感情，知道爷爷的死讯肯定会非常难过，只要一想到这个乔琪心里便很难受。

　　“只有这样，他才会毫无牵挂地离开，只有这样，他才能接着走下去，我只会拖累他……”最后一句几乎成为叹息，乔琪疑惑地看过去，袁大爷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爷爷——”乔琪连忙拍着爷爷的后背，焦急地起身去倒白开水，等着她匆忙端着一杯水过来，正好看到袁大爷捂住嘴的手心里触目惊心的红色。

　　“爷爷！你怎么啦？”她不敢置信地扑过去，慌张地想要做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怎么啦？怎么会吐血？医生，我们赶紧找医生——”

　　袁大爷叫住语无伦次慌乱转身的乔琪，“不用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其实半年前我就已经油灯枯竭，能坚持走完这一年我已经很知足了，剩下的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清净地，就让我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爷爷——”乔琪趴在他腿上大哭起来，然后抬起泪迹斑斑的脸，“好，既然是爷爷你的决定，那我就在这里好好陪你。”

　　“你啊……”忍不住叹息，原本打算他死遁之后一个人找个地方了此残生，谁知道这孩子赖着不肯走，两人只好留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天爷会保佑的。就像小丛那孩子，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啊……

　　抚摸她的头顶，袁大爷心态很平和，也很知足。抬头看向电视上正播放着晚会的结束贺词，微微一笑，他这一生啊，值了……

　　寒冷的夜空中，天幕暗黑一片，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霓虹，这里很安静悠远，连同点点寒星也异常明亮。

　　突然，其中一颗明亮的星子滑落下来，在漆黑的夜幕中划过一道痕迹，却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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