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能离开
门“吱呀—”一声，慕迩走进来。
凌轩的卧室整体色调是浅黄色的，看着很舒服，门正对着一排收藏架，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东西，有奖杯，各种手办，模型，是按照系列分的。
其中有一套慕迩也听过表妹提过一嘴，一套有十个，她收集了九个，几乎是绝版的，最后一个怎么也收集不到，有价无市。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另一个世界看到这个完整系列。
收藏架的右侧是一张大床，凌轩正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
慕迩停在卧室中央，没有继续走近，“房屋那边给我打电话了，我明天就要搬回去了。”
虽然仅仅相处几天，但是慕迩已经习惯了屋子里有凌轩的存在。
上辈子的他一直独来独往，突然又要回到过去的生活，慕迩有些淡淡的不舍。
“什么？你要搬走？”凌轩原本的局促不安消然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慕迩即将离开的彷徨。
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他总有一天要搬回去，不是吗？
只是凌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嗯。”慕迩点了点头，他看着小朋友由突然的震惊变成了失魂落魄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有些心疼的感觉。
这些天，他察觉到凌轩格外依赖他，想必凌轩也是渴望陪伴，把他当做他的亲人了。
“但是，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慕迩举了举手机，意味着可以电话联系。
之前刚认识时说有时间一起出来玩是慕迩随便应付的，但是现在他是真心实意的不想失去凌轩这个朋友。
“一定要走吗？不能留下来吗？”
慕迩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按说凌轩也算是他的朋友了，他家里也不缺钱，而自己现在又是这个处境，如果是之前的他早就同意了，有便宜为什么不占呢？
但是面对凌轩，慕迩觉得他和之前交过的朋友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把他当做弟弟的缘故？
这么一想慕迩就释然了，毕竟当年的他也做不出让表妹接济自己的事。
而且他还要忙着事业，生活上相处肯定多有不便，不是不要打扰了。
委婉地拒绝了凌轩的提议。
凌轩也没露出什么更失望的表情，只是起身从床上下来穿起拖鞋，走到慕迩身边，落寞地低着头，“慕哥，我帮你收拾行李吧。”
慕迩欲言又止，点点头答应了。
他想安慰安慰这个样子的凌轩，又不知道怎么具体地做。
其实慕迩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把几件阳台挂着的沾满洗衣液清香的衣服取了下来，在客厅里放着的，他们会铺在沙发上一起坐着看电影的毯子取来，还有书房里凌轩学习陪慕迩工作的电脑拿过来，几乎就没有什么了。
但是整个屋子每一处角落里都有慕迩的痕迹。
他真的好想把慕哥拐回家里，永远属于他，就像他收藏架上的一切。
看着慕迩的背影，凌轩幽幽想到。
第二天一早，慕迩打算给凌轩做份早餐再走的，他一进厨房，就看见一个人影。
“凌轩？”慕迩迟疑着开口。
人影闻声转过身来，正是一夜未眠的凌轩。
慕迩看着凌轩眼下的青黑，和他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惊道：“你昨晚没睡着？”
凌轩紧抿唇，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他的睡眠其实一直不好，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也曾在心理医生处治疗过但效果甚微，只能靠医院开的安眠药才能勉勉强强睡着，时不时还会惊醒。
那天雨夜是他最近几年里睡的最好的一次，也是他记忆中最甜美的梦了。
和慕迩同住的这几天，慕迩之所以没有发现异常，也是因为他的睡眠质量改善了许多，按时吃药几乎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但是昨晚，他吃了药还是失眠了。
慕迩皱了皱眉头，拿起茶壶给慕迩到了一杯凉白开递了过去。
慕迩自然不知道凌轩的睡眠情况，只当他是平常孩子，凌晨睡午时醒，昨晚失眠也应当是得知自己要离开，一时有些懊悔，今早再告诉他就好了，反正他也不着急。
凌轩喝了一口凉白开，润了润干涸的嗓子。
许久，凌轩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慕哥，我送你。”
慕迩也知道凌轩这个样子大概是没心思吃早饭了，便同意了，让小朋友送走自己后回来早些补觉。
慕迩拉着行李箱，跟着凌轩下电梯来到车库，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离别的伤感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温存。
车开到小区门口时，慕迩看见有许多人堵在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轩本来心情就不好，眼下车被人堵住不能动，他一连按了好几声喇叭，吓得前面的人都转过身来骂，“有没有公德心啊，大早上在小区按喇叭！”
“狗挡住路了，还他妈听不懂我的喇叭是不是。”凌轩把头探出车窗，抖抖刚刚才点燃的烟，吞云吐雾，毫不留情地回骂道。
慕迩见那人脸色发青，似乎就要上来打一架，虽然看样子一定打不过凌轩，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充当起和事佬：“弟弟不懂事，体谅一下。”
那人本来也是一时冲动，看了凌轩开的车就知道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正愁没台阶下他哥哥就递了出来，也摆摆手转过身。
凌轩瞥了一眼慕迩，没说话。
保安大爷也被接连的喇叭声吸引过来，靠近车窗弯下腰，对凌轩说：“小伙子，你回去吧，今天出不去了，小区被封了。”
见车内凌轩和慕迩似乎还想听下去，保安大爷继续解释道：“咱们小区听说出了个传染病原，整个小区都被封了，一时半会儿是解封不了了，真是天灾人祸啊，你们回去也要多加防范。”
原来前面的路都被封住了，那些人被拦下后吵了起来。
没想到这事这么巧，魔幻地发生在他们身上。
把车开回车库的路上，凌轩也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本来他的心就要跌落谷底，突然又再次升上云霄。
短时间慕哥不会走了，他还会陪在他身边，有什么传染病他都不在意，甚至把这当做上天给予他这个可怜人的礼物，把他和慕哥绑在一起，凌轩有些病态地想。
慕迩也对这发生的一切猝不及防，在今天他应该是回到自己家的，结果又重新回到了凌轩家。
慕迩按了按太阳穴，不再纠结，直视了保安大爷说出的问题：小区被封了，因为居民中有个传染病原。
这个问题说起来很严重，连小区都被强制封除，可见这个传染病传染能力之强，上辈子他也在新闻中看过有关报道，居民楼被封唯一的问题就是物资储备。
做好周密的考虑后，慕迩跟凌轩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带着什么也没听进去的凌轩去了超市。
这两天慕迩也会和凌轩下楼买菜，超市的服务员小姐见了他们也会很愉快地打个招呼，慕迩也会亲切地回应，不知道为什么凌轩每次看到她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虽然还是清晨，但是人很多，大部分也都是得知小区被封和慕迩抱着同样想法来储备物资的。
慕迩和凌轩两个大男人进了人群也被挤的差点分开，凌轩怕和慕迩走散了，一直把身体紧紧贴向慕迩。
人群推推搡搡的，难免会有个肢体触碰，他不习惯陌生人的气息，一时不舒服地蹙了蹙眉。
突然感觉掌心一热，被一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包裹住，陌生的触感让凌轩觉得格外亲密，低头一看，是慕哥的手。
耳边是慕哥微微低沉的声音，“抓紧我，别走散了。”
凌轩胸前一暖，手心里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湿，紧紧回握住了慕迩。
仿佛周遭的人群也不是那么令人生厌了，他和慕哥手牵着手，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也在一起跳动。
凌轩甚至想让这条路更长一些。
慕迩左手拎着货物篮子，右手拉着从进超市就一脸不开心的凌轩，顺着人群挤到了食品区，想松下和凌轩紧握的手去装些食品，右手却被紧紧握住挣脱不开。
慕迩看向凌轩，微挑的眼神询问着凌轩不松手的原因。
却得到了凌轩不满的视线，“不能松手，走丢了怎么办？”他一脸理直气壮。
慕迩乐不可支，抬了抬左手的篮子示意给凌轩看：“那我怎么拿食物？”
凌轩撇了撇嘴，伸出自己的左手：“拿什么？我来！”慕迩无奈极了，但还是由着小朋友去了。
“方便面、薯片、面包、牛奶…”慕迩一一看过去，“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拿，多拿点。”
两个人就以这个奇怪的姿势配合着逛完了超市，满载而归。
直到走出超市，两个人四只手都拎着大包的食物，凌轩恋恋不舍，感觉心里兀地空了一块。
没体会过那种感觉还好，一旦体会过一次，就像罂粟一样食之入髓，沦陷余生，渴望着更多更多…
慕哥，怎么办，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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