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无用功

　　坐在对面的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她吃好了就让人撤了饭菜。

　　到了内殿的书房里，喝了一口清茶后，问道跟在身后的萧琇莹，“昨日秦太医说你的病症不算严重，今日瞧着你精神好，不如给太后请安去？”

　　因着太后不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或是嫡母，只是婶母，皇上虽然是好吃好住的关照着太后，但是晨昏定省却是十分的敷衍，而太后本人对此并不在意，遇上了初一十五的日子，派人到六宫免来诸人的请安，很是随和。

　　但是听得皇上突然说这样的话，萧琇莹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年纪大了，哪个不喜欢身边热热闹闹的！于是就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下来。

　　昨夜雨下了大半夜才停，今日一早，天气就放晴了，上林苑中的花花草草经历了雨水的洗涤之后，越发的干净又精神，好些花骨朵都开了。

　　路过上林苑的萧琇莹瞅见了开的正艳的花，悄悄的让跟在她身边的宫人去摘些道太后宫里去。

　　进了寿康宫的内殿，太后正笑盈盈的和大长公主说话，见皇上进来了，诧异的问道，“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皇上也过来了！”

　　大长公主瞥见了躲在皇上身后的那一抹珈蓝色的衣裙，眸色一变道，“太后娘娘福气旺盛，咱们都想在您跟前沾一沾，小丫头，还躲着都瞅见你了！”

　　太后一惊，顺着大长公主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脸讪笑，从皇上背后出来的萧琇莹，不禁问道，“你不是在清净寺么？”

　　可是不待萧琇莹说话，大长公主突然起身，作势就要揪站在皇上身边的萧琇莹，而萧琇莹吓的连连告饶，只往皇上身边躲。

　　“你也别躲，昨日天黑了才进城，柳妈妈才将那事告诉给了你，立即就骑了马出门。我接到消息是在屋子里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直到惊慌失措的千萍寻了过来，说这丫头回王府去了，我才知道这丫头竟然是这样大的气性。可是老王妃昨日回府之后就病了，我哪里敢让她再去在老王妃面前添堵，立即派了人去寻她。结果在京城里寻了半夜，也不见人，要不是换班的御林军侍卫知道永昌侯府在找人，多事过来一问，我还不知道她进宫来了。不然只怕是要找到今日早上！”大长公主一脸生气的对着太后和皇上说道。

　　皇上一面替萧琇莹拦着大长公主，一面训斥了几声，大长公主见皇上护着消息音，一时间也不好对着萧琇莹撒火，就坐回了太后身边。

　　而萧琇莹在心里嘀咕着，大长公主怎么进宫了，就听得皇上说话了。

　　“昨日天擦黑的时候就进了宫，那会儿还下着雨，浑身湿透了，传了御医瞧病，灌了药今早才好些。这就带来给太后问安，不想姑母也在！”皇上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太后的面色，“昨日传了秦御医问话，说太后的身子好了，今日就来看看。”

　　太后温和一笑，“皇上有心了。只是阿莹到底是女子，即便寿康宫里养心殿远，还有立政殿和启云宫在的！”

　　皇上面色顿了顿，“是朕考虑不周到，只是阿莹当时病了，淑妃身子一贯不好，二公主才出门，只怕皇后正伤心，所以才将阿莹留在了养心殿里，让嬷嬷伺候。她也老实，倒爷不曾闹腾什么，朕听说太后赐了阿莹一道懿旨？”

　　闻言，太后的目光从耸拉着脑袋的萧琇莹身上掠过，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颔首道，“是有这么回事。皇上突然问起来，是有什么不妥当么？”

　　皇上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说起了四公主的事情，“昨日二公主出嫁，朕颇为伤怀，原是不想那么早为四公主凤台择婿，毕竟也才十七，倒是可以留一留的！倒是见了阿莹才醒悟了，勇王这样疼爱女儿，早早就为阿莹选了张廉做女婿，女儿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不如乘着春日好，太后看看为四公主选位驸马吧！”

　　大长公主一惊，皇上着快刀斩乱麻倒是利落的很，四公主出嫁，好处颇多，就是不知道四公主自己愿不愿意了！

　　但是萧琇莹却突然变了脸色，很快就将头埋了下去，好在在场的三位长辈心里有事情，又在商量这样的大事，一时间倒也不曾察觉到她的异样。然而萧琇莹心里海华丝苦闷不已，若是在寻常时候，提及四公主的婚事，众人还不回觉得有什么，可若是在她闹腾了之后，皇上突然要将四公主嫁出去，那么多少都有些打四公主的脸面了。

　　单单是打四公主的脸面，她是愿意看到的，但是若是将她扯上，直对四公主，她就觉得不值得了。

　　但是不论萧琇莹心里是如何想的，皇上和太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说好了四公主下降的事情，就连候选人都选了几个出来，都是世家子弟，性情温和。

　　说好了四公主的事情，皇上又问太后内廷的事情，“朕看皇后行事，越发的没有了章程，从前二公主在的时候，还会规劝帮衬些，二公主出嫁，虽然有杨淑妃在，可是她自己身子也不好，不如再找人为皇后分担宫务，让皇后好生调养身子，培养性情！”

　　听着皇上的话，太后眉眼都不抬一下，“皇后贵为中宫，若是她为人贤达温厚，是六宫诸人的福气，若她为人刻薄那妾妃们也该受着！哀家知道你的意思，五皇子妃是你亲自挑选的儿媳，她又素来孝顺，通惠。乍然没了孩子，皇后有错，但是她自己也担了错处。即为正妃，就该有正妃的样子，又是你和哀家看中的儿媳，若是妾妃们不听教训，只管罚就是，五皇子一心在朝政上，是不会有什么偏袒。即便偏袒，皇上和哀家满朝的大臣们，也不是摆设！”

　　皇上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太后说的是！”

　　“只是淑妃身子不好，多半宫务是不会太插手的。你倒是有一件事说对了，二公主出嫁了，皇后身边没了帮衬的人，一时半会儿倒是找不出合适的人来，这倒是一件难事！”太后揉了揉手道。

　　萧琇莹闻声抬起头来，看向大长公主，又指了指伺候在身边的桂嬷嬷。大长公主琢磨一会儿才明白萧琇莹的意思。

　　“太后，这有什么难的！宫里的事情虽然多，可是到底是有例可循，不过是年节的时候麻烦些，皇家儿媳众多，难道还没有帮忙的不成！皇上和太后心疼淑妃身子不好，不如赏两个嬷嬷给淑妃，帮着她管着宫务也就是了！”大长公主笑盈盈的说道。

　　太后心里一动，对着皇上说，“从前的宫务都是皇后一人操持，从来也没有见出什么纰漏过。哀家看不如还是让皇后管着，名声延顺，也不招人沸议。你若是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安排人在她身边规劝一二也是好的。”

　　皇上颔首，“就依太后所言！”

　　皇上走后，萧琇莹没有一桶离开，而是留在了太后身边，一面喝茶一面说着皇上今日的举动，“今日一早来福公公就出宫传旨，解了父王和大哥的足，只是让他们上朝上衙，对大哥请旨离京体察民情的折子，留中不发。又选了张侧妃进宫叙话，也不知道皇后回对张侧妃说些什么？”

　　大长公主抚掌喟叹道，“不管怎么样，你父兄没事，就算是大幸！也不算辜负你这些日子上下的闹腾。”

　　而太后这是摇摇头，“冉氏的事情，终究是个隐患！”

　　“儿臣也觉得，所以，准备了后手留给五皇兄和冉氏！”萧琇莹轻声笑道，“儿臣的那位五皇嫂看着可不是任人欺负主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讲冉氏收拾了去！”

　　语调轻柔，声音轻快，一扫方才的怯弱姿态。萧琇莹懒懒的靠在太后的软枕上，看着大殿上绘着瑞兽祥云，着墨十分用心，很是传神。难怪天下人都说，漠北草原好，北宋规矩好，南楚皇宫好。

　　“怎么昨夜进宫了？”终于，太后还是问起了。

　　萧琇莹低眉垂眼恨恨的说道，“儿臣想乘乱解了婚事，可是皇叔到底估计朝中局势，没有点头。儿臣费心费力的安排了一切，什么都没捞着，倒是张廉，平添了两位妾室，白的便宜！”

　　太后和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一笑，引得萧琇莹挽着太后的手撒娇道，“皇祖母明明给了儿臣和离的懿旨，可是偏生要多写几个字在上头，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可叫儿臣如何好？”

　　太后含笑看了她一眼，“那里就没有了好处？至少，你的心思，众人皆知。而且五皇子和张家在这次禁足中，没有明着给勇王府出头，你父王和祖母心里明镜似得，若你再闹腾几次，指不定就成了！”

　　闻言，方才还闷闷不乐的萧琇莹，此事满脸笑意，“真的？”

　　大长公主笑骂，“假的！南楚可没有皇室贵女和离的先例，我冷眼看着皇上对五皇子妃的态度，倒是一位极重脸面的主子，你的事情多半不成！”

　　“可是我是在不愿意和张家耗下去了！”萧琇莹撇嘴道。

　　太后也觉得不甚好，喃喃道，“张家得陇望蜀，想要占着你的便宜，又想享受美人恩，那里那么容易！”

　　萧琇莹眉眼一动，猜出了太后的心思，“不成，送进府的那俩位姑娘可是阿柔娘亲自挑选的，不能毁了阿柔娘的心意。”

　　“那你待如何？”太后也被萧琇莹闹的没了耐心，就见桂嬷嬷走了进来，“太后，五皇子妃和张侧妃，给你请安来了！”

　　“让他们进来！”太后点头道。

　　而殿外的五皇子妃和张侧妃站在廊下听着屋子里欢畅的笑声，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五皇子妃瞧了一眼衣着朴素的张侧妃道，“锦绣县主到底是你的弟妹，怎么张府都没有请她回府？”

　　张侧妃将手腕上露出来的一截玉镯子用绣缠枝的袖子掩盖住，就低声回话，“阿莹在太后跟前长大，自然是要时时探望的！”

　　五皇子妃翘了翘嘴，冷眸从张侧妃身上划过，心里冷笑不止，人家出事的时候，你们坐观壁上，这会儿有攀上关系了。京城但凡耳目通明的人家都知道勇王府的锦绣县主对夫君很是不满，已经闹到皇上跟前了，连皇后都闭了过去。

　　听见传话声，二人各自收了心里的心思，走了进去。

　　一进内殿，只觉得殿内一股子清淡的檀香，而春日大好，净瓶里装着带着露珠的牡丹花，很是娇艳。转头间就看到东边的罗汉床上坐着太后和大长公主，而下首坐着的是貌美动人的萧琇莹。

　　行礼问安之后，太后给二人赐座，笑问，“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瞧着身子单薄了许多，照顾府上事物的时候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五皇子妃生的眉清目秀，不同于萧琇莹的五官精致而是自带了一种端庄大气的长相，十分得长辈们的喜欢，她身子微微千倾谦卑道，“劳皇祖母挂心，儿臣一切都好，府上的事情有侧妃帮着处理，儿臣也不觉得繁琐。许是才过了寒冬，这些日子减了衣衫的缘故。”

　　李氏这话回答的很有水准，大长公主和萧琇莹也心里暗暗点头，难怪在皇后不喜，五皇子对她只有敬重的情况下也能稳坐正妃之位，很是聪明。

　　果然，太后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的笑意越深，“你是好孩子，皇上和哀家都记着的！原想着你才出了小月，只怕是身子不好，不成想你倒是进宫来请安了。今日就在宫里用膳，哀家叫人炖些汤给你补补！”

　　五皇子妃面上一喜，“是，儿臣听皇祖母的！”

　　于是大长公主又问了好些五皇子妃府上的事情，五皇子妃和张侧妃又一一作答，场面很是热闹。

　　正笑着，张侧妃瞥见了端坐一遍，插科打诨的萧琇莹，想起出门前，贴身伺候的嬷嬷说给她知道的那些流言，心里一动道，“阿莹也是今日进宫的么？”

　　萧琇莹笑了笑，“不是，昨日进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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