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退堂鼓
坎儿井，是古华国人民智慧的结晶。
在前世的华国，坎儿井主要分布在吐鲁番盆地。降雨量，蒸发量大。盆地地形周围有常年积雪的高山，当温度升的时候积雪融化，而坎儿井利用最多的是这种融化的雪水，从山边水位浅的地方开挖暗渠，将水引到绿洲。
这样的坎儿井，在前世那是传承到了现代都还在发挥作用的。
而刚刚季如初听了张匡义的描述，这个世界大齐的西北，也是张匡义他们要想法子取水对抗干旱的地方，它不只是和华国的西北很像，尤其是又不同于华国西北地形的一整块盆地地形，更能方便坎儿井的施工挖掘，在那里都可以施展开来。
所以季如初是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是坎儿井！我们完全可以在那边这么挖掘坎儿井……”
“什么？挖井？！！”
听了季如初的话，张匡义首先是非常吃惊，几乎是满脸怀疑地看向季如初，这人一会儿说挖不了井，要挖渠引水，一会儿又说可以挖井，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说什么这里那里的，这还是在南方都挖不了井，难道在西北还能？西北的地理条件可是这南方差远了。
别是这孩子听了自己说的话故意说来讨自己欢心的吧？
这么一想，那点儿追问的心思也没了，挥舞着手臂，垂头丧气：“哎呀，你这孩子，不用说这些话再来安慰老夫了。老夫也知道，这挖井的事啊，在西北可真还行不……”
季如初看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可没那个心思说谎话去哄人，她说的可都是实情。
当下也着急了，声音也扬了好几个分贝去：“不是的张老爷！我说的是真的，您先别急着否定，如果真的西北是如您所说的那般光景的话，我们真的可以挖井的，不过不是一般的井，是坎儿井！”
张老爷子被她打断，也并没有多大的火气，又听她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着，心下虽仍是较灰心，却也听进了耳朵里，虽然并不看好，也是有了几分好之色。
“什么？什么井来着？”
“坎、儿、井！”季如初一字一顿地高声说道，同时立马解释道，“我曾在一本地理志看到过的一个地方，我听您方才叙述的，西北和那里情况差不多。
那书说，那里的人们为了对抗干燥的天气，想要获得足够吃用的水，想出了一个法子，那是修建坎儿井！
这个坎儿井说是井，却与我们寻常说的井不一般。是从临近的雪山边水位较浅的地方开始，挖掘暗渠，从地下集水引水到绿洲，所以它也可以说也是一种引水工程。
这样，水从地下走，可以避免大量的水分蒸发和散失，而且它的施工方法……”
“停停停！”张匡义从听到那句是引水工程皱起了眉头，更没怎么往下听了，也不想继续往下听了，“你这叫什么井？说到底还不是引水！跟挖渠引水有啥分别？”
这话的语气十分的不好了，可能也是他这时候心情确实较糟糕吧，几乎都用了训斥的语气。
要是寻常人，见他这样完全板起脸来呵斥，估计该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毕竟那一身的官威也不是假的。
如旁边的季金华，她见过最大的官是这地方的小县长的，那都还是远远看了一眼，如今被张匡义这实打实的天子近臣、朝廷肱骨一身官威压下来，那都是吓得头都不敢抬了，身子摇摇晃晃，手抖得像筛糠似的，想去扒拉季如初让她别开口，别再说话让大官不喜了。
朝廷的事她不懂，刚刚张匡义说的那些事她也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她到底是搞懂了一点，那是这张老爷并不是之前传的不当官儿了，人家这是带着皇帝旨意来办事儿呢！
随便动动手指，人家都能碾死她！这么一想，她那原来有的小心思也都全给吓没了。
但是季如初却是并没有多大反应，前世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面前呆惯了，他们虽然把她当一把武器使用，可是对一把厉害过头的武器，还是不会真的完全当下人使唤的，虽然说的是命令，那些人对于她身的血煞之气，还是会流露出畏惧。
这也造成了她完全不惧任何的威严压制。
因为要气场，她气场全开能把一大帮人吓得战栗。那还有什么头？
而且现在这个张老爷子，在她看来其实还是有点赌气了。
所以她跟没感觉到什么似的，暂时闭了嘴一会儿，听张匡义叨叨了两句，她脸神色没有变，再次劝说张老爷的时候还带了淡淡的微笑。
“张老爷，如您所说，您要说它是挖渠引水，它也确实是那么个理儿。
不过它可又是跟那种挖渠引水不一样，他们所说的挖渠引水，是要在地，那当然是不可行的。
但是我说的这个坎儿井，却是从地下引水，它没有了地引水会完全蒸发掉——哦，也是晒干了和流失了的损失。
而且在这同时，我们挖掘的地下暗渠，还可以将地下水巧妙截流，同样一起将水分输送到绿洲去……”
“行了行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去引水！你又不是挖井，别说了！”
张匡义却是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季如初之前说的那句，“是个引水工程”，那不管成不成都跟他的挖井取水不是一回事儿啊！
所以季如初接下来的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反而是在想着真不能挖井的话又该怎么办……
刚说完与那个死对头的分歧主张，争强好胜的心思显然占了风，他倒是忘了做这件事真正的出发点是什么了。
因此打断季如初的话也显得非常的随意，更是毫无顾忌地释放着威压，一张脸明晃晃地写满了不高兴，似乎季如初再要说的话他真要翻脸了。
因为季如初在干扰他的思考。
可是季如初仍然是不死心，她都说到这份儿了，能那么轻易放弃吗？当然不能！
她赶紧追了去：
“张老爷，您是一个为了人民肯到这里来吃苦的好官，这样一个方法，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希望您能听一听，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季如初这次的战略是带高帽子，反正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而且她说的也是真的，这个张老爷子，虽说是与人争执才会这么赌气到了这里来，可看他这番作态，那是真的也想做好这件事的。
说白了，还算得是个好官了。
而张匡义，也确实是听到这句话后脚步猛地一停，脸色一变，刚刚的不耐烦没有了，反而变得严肃深沉起来。
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
季金华畏畏缩缩走在后面，哪怕低着头，可那气氛那感觉，她都觉得他那么一停，怕是要发火了。
完了完了，这死妮子，可千万别牵扯到她身啊！
心里又害怕又愤怒，恨不得季如初在她眼前，她要狠狠抽她两耳刮子，这大官儿想事情，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哦不，是那贱丫头能开口插话的吗？
这不是害死她嘛！
到了这时候，季金华心里又隐隐后悔起来，早知道这臭丫头是个这么不用的，事儿没办好，还这么招惹是非多嘴多舌的，她不该把她带来！
别说什么指望这臭丫头让她跟这大人物搭线，现在她指望这大官儿压根儿没注意到她，要处罚罚那贱蹄子一个人好了！
可惜，她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
张匡义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半天，才转动了一下眼珠，脑袋一偏，正好对偷偷抬起头来偷看的季金华的眼睛。
“啊—”的一声，她吓得那是往后退了一步，本来一只脚是瘸的，战战兢兢的，竟然一屁股往后坐了下去，那模样真是分外的狼狈。
幸好张匡义只是看了一眼移开了眼睛，这个妇人倒不成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出色的闺女。
虽然长得跟她一样不怎么好，但是这脑子这手段这说话可都是一顶一的，简直都不像个这么丁点大的小姑娘。
刚刚那于东给他说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注意，现在看这幅样子，心里把季如初已经认做是季金华的女儿了。
毕竟，在这种时候陪着闺女来的，除了自己老娘也不会有别的人了。
他见识到了季如初的厉害，想当然认为是季如初要来，才拉了这么一个娘来陪着。
压根儿没想过是这个妇人非要拧着季如初来的。
这也是当然了，任凭季金华那副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不像能有勇气来这里的人。
“她是你……？”随口问了出来，看向季如初，又赶紧打住。
反而却叫季金华和季如初两人都是心里一紧。
季金华是担心，遭了，这个大老爷竟然看到自己了，他不会认为自己和那死丫头是一伙儿的吧？不会迁怒自己吧？
心里那叫个七八下的，整个心思都不得安宁。
而季如初却是同样心里拉响警报，他问自己这个问题干嘛？是想用亲人来威胁她？
不怪她想得较阴暗，毕竟她前世处在那么一个位置，做的事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
位高权重下的，往往是很多的白骨和鲜血。
而她前世见证和亲自经历了那些黑暗。
所以她甚至都想好了，算了，这老头子要再那么固执，她也不管了。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多良善的人，西北的人干死渴死夺水打斗而死，与她何干？该管的人不去管，他又何必去咸吃萝卜淡操心！还要舍着自家亲人的安危，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这么一计量，季如初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
“算了……”
“算了……”
异口同声，季如初挑眉，这张老爷子果真是铁了心了不愿意。那也好。
而张匡义听着她这一句算了，脸不知怎么的露出点着急之色来，憋了一会儿，看季如初那模样，分明是要去后面扶着季金华走了，他也涨红了脸：“丫头，你……”
“哎呀张老先生，其实我觉得季二姑娘这法子是可行的！”这时候耿直汉子尹志安又跳出来说话了，自从季如初提出那个坎儿井之后，他一边听一边沉思着，越想越觉得非常不错，可以再听听详细一点儿的，于是这时候赶紧站出来了，“咱们完全可以再听听她怎么说嘛，那个坎儿井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听完了再做决定嘛！”
“我…我…”
怎么连尹先生都认为他是那个意思了，他分明是已经同意了呀！
张匡义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季二姑娘，你等等！你说的那个坎儿井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再说来听听吧！”
……………………………………
慕容跟着宁三儿去谢大力那边存放粮食的地方的时候，路听宁三儿说了。
这次清水镇又出现一批大肆收购粮食的人。
而且他们做的也很隐蔽，要不是宁三儿自己是在偷偷收购着粮食，恐怕也不能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也不能说是小动作了，应该说是大动作。起宁三儿他们那种来，也真算得是大动作了。
那伙人也是分工明显，各自去不同的粮铺收购粮食。而且什么都收，收的多，还能压低价格。
这时候大概因为干旱太过厉害，田里庄稼可以说是颗粒无收了，粮食已经开始涨价了。
慕容他们减小了收购力度，毕竟已经囤了那么多粮食了，而且慕容也知道季如初屯粮的目的，虽然不想着靠倒卖粮食挣钱，但也不能亏太多进去。
而这伙人，才到这镇几天？宁三儿说他们屯下的粮食已经与他们一个多月屯下的差不多了。
“是他们，你看，那边儿粗布口袋里套着的，是粮食。”宁三儿被慕容提着，放在墙，指着那边窗户里说道。
要说他们为什么能发现，也是巧了，对方屯放粮食的地方竟然紧邻着他们，好几天了看人搬着东西进来，能不发现吗？
“咦，不对呀，怎么剩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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