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讨论

　　“是那个意思吗？”季如初双眼亮晶晶，像是发光的钻石一样看着那个士兵大哥。　　

　　那个士兵本来也是见季如初好像是为了打井之事而来，而且虽然长得不怎么讨喜，反而挺机灵，才会开口提点两句。

　　这会儿见季如初已经反应了过来，脸也是一喜。

　　确实是挺机灵！

　　而且这件事说来也不算什么真正的机密，是说出来也不碍事。

　　遂点点头，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

　　虽然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么一个小姑娘，对这种朝争议的大事肯定也帮不什么忙，但是他自从加入飞鹰卫之后，这么几年走南闯北执行任务，也见过和听过不少人异事，所以对季如初也没有表现出轻视之感来。

　　而得了他这一肯定，季如初本来是犹犹豫豫的心一下子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这个士兵大哥没有理由欺骗她。

　　那么这个张老爷实际说是打井，其实也不过是想要荒漠有水？——治理荒漠行了？

　　“谢谢大……”

　　“瞎聊啥呢你？！！”季金华被这围着的士兵吓得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刚刚季如初叫她她还以为是这个士兵要训话呢，小心脏吓得哟！

　　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见季如初居然又跟那士兵瞎聊了。

　　这个死丫头！果然没诚心要帮忙！这会儿都到了，她在这里愁着怎么才能快点进去，这死丫头倒好，竟然还跟人聊了！

　　怒火烧，可能本来也是这么大的太阳，心绪浮躁得很，更控制不住了。

　　嘟囔着骂骂咧咧了季如初两句，心里又担心里面的人别把事情已经办成了，那她白跑一趟啥也拿不到了呀！

　　更是越来越火，汗水顺着额头眼角直往下滴，眼睛看什么都是白晃晃的，也忘了这还有她最怕的士兵呢！

　　直接几个快步前，抓住季如初的手，“臭丫头，知道偷懒，知道偷懒，老娘不打死……”

　　一个巴掌还没落下去，撞到硬邦邦的东西，“你这个大婶儿，怎么随便打孩子呢？”

　　痛得她龇了一声，加那训斥的声音，当兵的说话跟拳头一样，严肃起来都是硬邦邦的，冷冽得慌。

　　“我打我家孩子，你管什么闲事啊？吃饱了撑的啊？管闲事，老娘……”

　　“算是娘，也没说能随便打孩子吧！”

　　季如初一听，哟呵，今儿还遇到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了？这种娘打孩子的事儿，是搁现代去，也是没人会去管的，没想到这兵大哥看起来冷冷的，不过却有一副古道热肠嘛！

　　不过，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季如初赶紧出声纠正：“大姑，你干啥呢？看清楚你面前儿是谁了没？”

　　季金华也那一会儿图个嘴快，被连呛了两句，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了，心下嘀咕着这怎么现在谁都护着这死丫头了？

　　但脸却是挤出了一丝像哭一样难看的笑：“哦哦，是我没看清，是我没看清！”

　　她怎么能得罪当兵的？哎呀妈呀，都是那小贱人！

　　一面借着季如初的台阶下了，心里却把季如初恨了个半死，尤其是看挡在她手前面的，那分明是那当兵的腰挎着的剑啊！

　　那可是杀人的东西！把自己手都给撞疼了！

　　要是架在脖子……

　　哎呀妈呀不能想了，打住打住！太可怕了！

　　都怪这死丫头，偷懒偷到这当兵的这里来了，是故意吓唬自己呢不是？

　　又是不想再面对当兵的，又是对着季如初藏了一肚子气，那还能好受得了？

　　这会儿赶紧地把伸出去扇季如初巴掌的手伸回来，换成去抓她的肩膀。

　　这下子总不能还说她打人了吧？

　　同时嘴里对季如初骂得更厉害了。

　　那个士兵摇摇头，还真是自己紧张了。说来也是，这又不是在京城里，又不是他那偏心的娘，他还紧张啥呢？

　　不过听季金华骂的那么难听，他还是感慨了一下，人家这还不是娘呢，骂两句也算正常了。毕竟小丫头那样子……

　　季如初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个士兵已经把她的身世也自动脑补了一番——没爹没娘的小姑娘，长得又是这么个样子，丢在大姑家那是备受欺负……

　　其实自己妹子好像还要可怜一点。

　　心里那点不忍又涌了来。

　　但人家又没动手，只是嘴巴说了几句，他也管不了什么，只能想了想，对着季金华说道：“这么热的天儿孩子可受不了，大婶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在这里一直待着吧。孩子挺受罪的。”

　　说这话时他看了一眼季如初，确实，她的小脸儿现在已经完全是红彤彤的了——被晒的！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不停滚下来。

　　想到他那亲娘都对天生有疾的妹妹不好，这何况还不是跟爹娘一起的呢？

　　说到这里，季如初还真得感谢这位她一问一个准儿的士兵大哥，家里正好有一位天生有疾的妹子。

　　可不在这里，她才能问出那么多有用信息来。这会儿还能帮着她说话。

　　季金华被他这么一说，也真不好继续骂下去了。

　　当然他是不会走的，还这死丫头受罪？她看这死丫头分明很好，是她在这里才是受罪呢！

　　关键这腿，刚刚走路一路飞奔不觉得，等在这里又这么干站着等，隐隐地发痛了。

　　真是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不过她才不会走呢！

　　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最多不再等一会儿吗？

　　而她这安静了，季如初倒是转头跟那个士兵接着聊了。

　　这正是季如初察言观色最厉害的地方，刚刚察觉到这个兵大哥对自己的一股同情或怜惜，马能利用起来，赶紧继续套话。

　　于是一直到那个追在她们身后的张家下人赶了来，这期间她都是在跟那个士兵套话。

　　而她确实是一流的，很快她搞清楚了，那个士兵叫江连城，今年二十，京城人士，家有一妹，而且语气里完全能听出来，江连城很宠爱他妹妹。

　　同样，季如初当然也适当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来历，然后着重讲了自己跟以前的挖井人学过本事，这次才会被大姑带来看看能不能瞎猫装死耗子。

　　至于跟神仙学本事，那太玄乎了，哄哄无知村民还行，跟这个一看是有化有素质的京城小哥儿说这些，人家会直接把她当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不好了。

　　再说，人是要谦虚的嘛！

　　而除了这些，她想要的关键信息也一样没落下。

　　张老爷不是退休了，而是主动请旨到这里来的，是为了治理荒漠。

　　而他们这些士兵也不是地方兵，而是与张老爷随行听他指挥和命令的。

　　这么一来季如初放心多了。

　　不过也只探听到这里，因为那个张家下人终于来了。

　　“哎哟哟，我的先人啊，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看吧，没了我领路也进不去是不？”

　　苍白着脸，气儿都没喘匀咋呼开了。

　　没办法呀，他这一路追得累死了，累死了！

　　张家原本是个无父无母靠东家饭西家菜给养大的孤儿，好不容易长大了，又没什么技术，身子羸弱又干不了重活，还是张老爷可怜他干脆让他去张家做个下人使唤。

　　活儿不多，又不累，主人又好，管吃管住还有薪水。

　　可直到刚才那会儿，他才知道原来张家下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唉，都是这两人，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因此数落完，胸口里那口气儿终于喘匀了，他倒也干脆：“你们跟我来。”

　　向士兵展示了令牌，才让他们进去。

　　季如初赶紧跟江连城点头示意一下，跟了张家下人的脚步。

　　…………………………………………

　　张老爷跟尹志安说着在这里挖井的可能性。

　　“听尹先生一席话，倒果真是老夫固执了，这沙粒之，果然难以取水。”张匡义，也是张老爷子说话间倒是坦然，只是那眉宇间却是染了愁色。

　　尹志安，也是今早那位先季如初他们一步来的人，也是笑道：“张老爷实在是自谦了，能想着沙粒取水，说到底也都是为了一方百姓。只可惜，此法终究是……”

　　摇了摇头，他也看过了，研究了一早直到现在，以他的经验，终于确定这荒漠下面确实没有水脉。

　　不过张老爷子这种想要改造沙漠，让沙漠变农田却真的是为了百姓着想。他也不予置喙。

　　而且关键是这个张老爷子确实是真心实意想做这个事，从他一直问自己那些关于地下水脉的问题能看出来。而且还问了他好多关于荒漠地下水脉方面的问题。

　　那兢兢业业的孜孜不倦求学求知的样子，还真是让他都觉得惊讶。

　　只可惜，终究是辜负张老爷所期望的了。

　　倒是他来这里，本来也是冲着研究地质寻找地下水脉来的，顺便也想了解一下传说的张老爷，人里面的清流泰斗，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却也是不虚传闻。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趟，来得值！

　　张匡义听了他的话，那种赞美并没有打消他眉宇间的愁色。

　　“唉，那也是说明老夫这条路确实是想岔了，歪了歪了，这下可怎么办咯？又不能靠打井，那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最后一句话说的近乎是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了。

　　“张老先生不必自责。”尹志安对他心里已经有了认可，称呼也从“张老爷”变成了“张老先生”，如此为民着想又肯务实的人，确实当得起他也作为一个读书人的一声“先生”。

　　他以为张老先生是在为无法打井的事来发愁，连忙开口安慰：“老先生不妨换种方法，治理荒漠，有水当然重要，可这水并不一定必须是挖井才能有的。好我们可以引水……”

　　张匡义并没有怎么听进去。他是个人，所以骨子里也有点人的天真。

　　以为治理荒漠直接挖深井出水可以了，自己也一直在这么实践，还为此专门跟皇请旨，千挑万选挑这天星镇的荒漠来做实验，还满心想着能罗到人才，到时候可以……唉……究竟要怎么办呢………

　　多想了一会儿有点出神的样子，再回过神来，听到尹志安已经在说着告别的话了。

　　“老先生不必过于忧虑，这片荒漠附近没有农田，应该还不会有太大太恶劣的影响……至于志安今日，到现在这烈日炎炎的，也叨扰您很久了，白白花费了您老的时间，还让您无功而返，实在是罪过。到现在，也是时候该走了……”

　　“尹先生一席话才叫老夫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怎么能说是无功而返？别急着走，跟老夫去痛饮几杯乘凉歇会儿再走也不迟。老夫也知道，像尹先生这样的人，确实是四处游走不受拘束的，黄白之物也是亵渎了你这人才的本事，但这一顿粗茶淡饭是不可少的。礼不可废，尹先生请。”

　　“别别别。说实话你才是大豪老先生，您对我也真算了解。不过我还真有事儿，我……”此刻的尹志平心里还惦记的完全是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了。

　　嗯，听说最近清水镇那边的乡野里出现了一个厉害人物，叫什么“二姑娘”来着？

　　据说给人看地挖井的了，寻找水脉那是一看一个准儿，一挖准出水！厉害的不得了！还说是跟神仙学本事的。

　　这一点他不信，但那人再怎么说也肯定有本事，他一定要去瞧一瞧。他可听说了，现在“二姑娘”忙得很，他可得赶早了去。

　　嗯，今晚先在清水镇住一晚，明天再去找，据说她是哪个村来着……石磨…哦不，石桥村？哎呀，反正到时候再去问。

　　张匡义说了半晌：“尹先生？尹先生？”

　　“啊？哦，我说我不去了啊，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儿呢！张老爷，咱以后有事儿再聊吧！”

　　说着转身竟然自顾自走了。

　　才走几步，“哐当”——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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