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东风起 第四章 惊醒
燕京万书阁
燕京乃是整个皇燕的首都，也是国家防范最为森严之处，光是卫兵就设了三十二卫，还有数个军营，国家利器火器如鸟铳，三眼铳排枪队，在这里成建制的存在。皇燕元年，京军有18卫。太祖皇帝慕容青迁都燕京，京师偏于前线，京军多达36卫，森严的守备拱卫着这整个皇燕最高权力中心。
而在皇城锦绣城之外的不远处，一处同样戒备森严的府邸中，三位老人正襟危坐，正对门的老人目若寒星，须发皆白，给人一种明悟锐利之感，此人正是当朝首辅高学良。作为当朝首辅之一，且皇帝长久的不上朝不处理政务，他要承担的责任非常之大。
皇帝日日不上朝在后宫玩妃子，他这个做首辅的如何能不急切？四周散放着各种奏折，有叛乱急求兵部发兵支援的，有发生天灾人祸请求开仓放粮的，有土地干旱请求拨款赈济的所有的折子都在表达一个中心思想：要钱！
“这漠北前线递过来的密折，各位辅政大人都看过了，当如何处置啊？”首辅高学良手指微微在腿上敲动，猲人入寇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远远比不上在江苏流窜叛乱的贺一龙那伙反贼，对他来说，斩杀贺一龙才是能让他费心费力的事情，毕竟贺一龙此等反贼，敢掘皇陵？真是该杀！
“这猲人的折子我也看了，老夫记得从太阿皇帝起曾攻伐过猲人，一度使猲人王庭解散，不曾想猲人如今如此势大，竟准备趁着秋收入寇，真是罪该万死，什么时候入寇不好，非挑这个多事之秋，我大燕边民又将受兵乱洗礼啊，唉。”
说话的是一名鬓角斑白的老人，此人是四大首辅之一司马悌，主管国家经济的他近些年也是苦不堪言，近年正处多事之秋，处处需要用钱，他这个辅政大臣也是有苦说不出，我也想发钱，可是这钱从哪里来啊？
“司马阁老所虑极是，我大燕这些年来边线防务松顿，军纪废弛，战士装备不齐，无刀可用，无甲可穿，要说能拉的上台面的，这卫所军暂且不提，京师三大营尚可，只是边军士气太过低下，若练新军，其一时间不够，其二装备不足，现在国库空虚，能给地方上的帮助是很有限的，我等只能尽力而为了。”最后说话的老人一身松布麻衣，他缓缓站起来，对着地图说
”两位阁老请看，我之前写了奏折，得了调令后，令大同镇总兵熊飞，延绥镇总兵陈绍基率本部兵马赶赴漠北前线，又令宣府镇总兵徐安南率本部兵马前往镇北关，前些年天灾毁了一半镇北关，这些年断断续续的拨款重建才完成了七成，我担心这次入寇势大，万一让猲人从这口子进来，大燕危矣。“
首辅高学良站起来，眼中满是决绝：“明日老夫便进宫，便是骂，也要将陛下骂醒。这次真当紧要关头，我等作为先帝定下来的辅臣，让陛下这等沉沦，实是我等之罪，望各位大人能够通力配合我，让陛下早日醒悟为是。”
“同为辅臣，老夫自当如此。”
“高阁老深明大义，老夫定当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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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燕京皇宫锦绣城月和殿
当朝大燕皇帝慕容备，也就是崇文皇帝，正在鼾声如雷的呼呼大睡，旁边站着的女子，就是众大臣议论纷纷的祸国殃民的妃子——貂姒。这貂姒乃是崇文皇帝在安佛寺上香所见，不顾反对执意纳入后宫，自此君王日日不早朝。
这貂姒生来貌美，漆黑的长发高高盘成云髻，黛眉画得淡淡，一双秋水目，额上贴着云母花钿，淡黄底色御绣花鸟鸣凤图的华贵裙摆拖了一地，美得高傲而优雅，倾国倾城。
白色的曲裾滚着藏青纱的边，绕身而缠，后摆成弧形拖在地上，摆前露出一点里面深红的单衣。袖口藏青纱滚边，大幅的凤雀古纹刺绣。腰间深红博带，深红的束腰长纱带简单系结，一直垂到足上。头上同质的白底凤雀刺绣丝帕包髻，覆盖到耳旁，端的是国色天香，有诗为证：
苏州风华冠绝代，
别过帝皇眉自哀。
入骨风骚纤纤身，
倾国秀色密密裁。
只见这美人俯下腰去，轻轻在慕容备耳边低语“陛下，陛下，快起来了，首辅大人们都到了，跪在殿外等您接见呢。”
“爱妃，别别闹，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吧，跪死了算了，我从小就被这四个老家伙管的浑身不自在，跪！让他们跪！”慕容备一脸的不耐烦，谁也不知道，年轻时治国有方的少年皇帝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貂姒似乎并不关心国事的样子，允诺了一声，唤来宫女就让他们出去传口谕了，转过身坐在慕容备身旁，将他的头靠放在自己的玉腿上，轻轻的揉捏起慕容备的太阳穴，柔声道：“陛下，多日不上朝会，我听说文武百官早有怨言，今日四大首辅前来，只是想让陛下重新找回当年的贤达才略，陛下不妨见一见，毕竟是先帝留给您的首辅大臣，也不能寒了这些老臣的心才是，近来臣妾怕是被百官们骂死了呢，陛下您年轻时英俊倜傥，文韬武略，臣妾其实”说到这儿，貂姒好像用力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一般“臣妾更喜欢那个时候的陛下！那个英明神武被百姓爱戴的陛下！而不是现如今沉迷与我身荒废政事的昏君！”说完，貂姒直接跪坐在龙榻下，眼珠子断了线儿不断往下掉。
“放肆！！”
晨风吹过，龙榻前的帷幔让跪坐的貂姒不敢抬起头，也不能抬头，这个男人现在再怎么不堪，也是这堂堂皇燕的唯一天潢贵胄，真龙之子，都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只怕是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是谁教你的这些？是你那养父王恕杰，还是别人指使了你？你还来劝导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我慕容备，是这大燕开国以来最昏庸的皇帝吗！你当真不怕死？”
“陛下，臣妾近日观百官皆伏于地，言官上书，劝谏来往不休，甚至还有自杀明志的，臣妾只是个妃子，尚读过几日书，懂得一些圣贤道理，臣妾并不怕背负骂名，只怕陛下成了大燕的千古罪人啊！”说罢，貂姒泪流满面，拜伏在地。
龙榻之上，慕容备沉默不语
龙榻之下，貂姒哭的肩膀还在微微颤动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竟是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貂姒只听得龙榻上淅淅沥沥的摩擦声，听得是慕容备起了床，伏跪的更深。
“我年少时，确是英明神武，那是天下百姓给朕的评价，朕受着。”慕容备低头把脚伸进靴子中，“许多人都在疑虑，为什么英明神武的崇文皇帝会变成这个样子？所谓的荒废政事，沉迷酒色的昏君？”
“臣妾不敢！”
“你没什么错，朕变成这个样子，的确有一些原因，不过这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这皇燕的天下马上就要乱了，我这个做皇帝的，似乎也不能再由着性子走了，正好四大臣今日来劝谏，朕要看看，他们今日能让朕怎么动这个接着当皇帝的心！”慕容备将玉带串好，戴上九旒冕，经过貂姒身边时，看了一眼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貂姒，笑了笑，摸了摸貂姒的头。
“姒儿，你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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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呀呀，月和殿厚重的木门被几个宫女用力慢慢推开，一束阳光冲破云层，照耀在踏出殿门的那个男人身上，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目，使人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
“陛下！”四位辅政大臣齐声跪伏。
“都起来吧，先别说话，召集文武群臣，朕有些话要说，有些事要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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