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佛像下的争吵
白鹤飞来。
白鹤上北念瑶伫立而望。
“你回来了。”
北念瑶目光涟漪的盯着李逍遥，声音清澈如流水，缓缓说道。
李逍遥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向北念瑶，点了点头。
“活着真好。”
北念瑶微微扬起嘴角。
李逍遥注视着北念瑶的面容，依旧如当年在北莽草原上与她相遇那般，美丽。“是啊！活着真好。”
北念瑶点了点头，见李逍遥的面容之上显得有些疲倦与憔悴，微微心疼道：“你累么？”
李逍遥点了点头，身子距北念瑶不过三尺。
只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前行。
而是，停下脚步，看着她。
北念瑶盯着李逍遥胸口的那一道剑痕，殷红的血液还未干枯，不忍道：“你为何不躲开他那一剑？”
他自然指的是曹植。
而他那一剑指的是曹植那一剑。
李逍遥苦笑的摇了摇头，道：“欠了的总归要还，我与曹家颇有渊源，过去这么久了，我找不到那个人的行踪，无法替曹家报仇雪恨。”
“这便是我欠他曹家的。”
“这一剑，我心甘情愿受之。”
北念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逍遥的身子上，未曾偏移过丝毫，也不曾在继续前行，只是痴痴望着李逍遥的面容，皱纹枯槁。
他，老了。
曾经教自己习剑的青年老师不知不觉老了。
“那个人，在东晋的琼楼玉宇之中，名字我一直查不到，但很确定，那人在琼楼玉宇的地位只高不低！”
李逍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老师，以后你会报仇吗？”
北念瑶凝视着李逍遥，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心，说出口。
当话出口，北念瑶被有些后悔了。
灭国之仇，岂能不报？
李逍遥缓缓伸出右手，抓住缓慢飘来的一片鹤羽，摇了摇头，“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有了结局，何须多问？”
北念瑶嘴角的笑意唯有苦涩难过。
北莽与西楚，
最后终究还要一战！
二十年前，北莽举国西下，一夜夺下西楚六郡，屠杀西楚百姓百万。
这份仇，可比曹植那份仇重多了。
曹植为报仇尚可如此，
李逍遥呢？
西楚遗民呢？
北念瑶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每往下想一分，心仿佛被刀子割了一块似的。
“今日，多谢你能前来。”
话落，李逍遥认真的看着北念瑶一眼，平静的转身而去。
北念瑶呆呆的伫立在白鹤身上，望着离去的李逍遥，嘴角的苦涩笑意越来越弄，涩的心间隐隐作痛，涩的眼眶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有些人，
相遇江湖，却不能厮守。
敌与庙堂，却于心何忍？
或者当初你教我习剑之时便是想过有一日会是如此。
北念瑶微微抬头，凝视着远方，轻声道：“我会母后说明，他能否接受，怎样安排，我无权过问。”
“毕竟，我不是北莽的皇上。”
北念瑶缓缓其鹤转身，像北方飞去。
李逍遥默默的回头，望着远去的白鹤与女子，只能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与北念瑶之间的关系，是师徒却胜于师徒，但恋人却又不是！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李逍遥长叹一声。
......
十八座巍巍佛像之下，
有一老者身披袈裟，微闭双眼，盘坐于地。
远处偏僻狭小的道路上，缓缓走来两人，一老者一少女。
“爷爷，你看天空放晴了，那黑压压一大片的乌云没了，那闪电雷霆也没了。”姜芽望着天空，有些手舞足蹈，兴奋的拍了拍易半仙的手臂。
“咦？这里怎么平白无故的多了这么多大佛像？”
姜芽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座巍巍佛像之上，惊讶道。
而易半仙则是轻叹了一声，牵着姜芽的手朝佛像走去。
“爷爷，你怎么不说话？”
姜芽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一言不语，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十分凝重，姜芽嘟着嘴，嚷嚷道。
应该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如同大山一般的佛像，被吓到了吧。
巍巍佛像之下披着袈裟，盘坐于地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直临易半仙，庄严肃然，道：“易先生，我奉命再此恭候您多时了。”
一字一字恍如闷雷，突兀炸响！
姜芽被震的耳膜有些微痛，
而易半仙缓缓伸出一手，隔空将如闷雷炸响的字音卸去大半，凝望着佛像之下的老者，讥嘲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菩提古寺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不死！”
盘坐于地的老者闻言大笑一声，依旧庄严肃然道：“老而不死，为天福！”
易半仙嗤鼻一笑，讥嘲道：“我看老而不死，为狗贼！”
老者闻言脸上藴怒，忍不住大喝一声，“易半仙，真以为我敌不过你？”
易半仙瞧了一眼老者，然后怜爱的看着一旁眼神古怪的姜芽，道：“芽，你先去一旁。看我爷爷如何收拾那个老不死的！”
易半仙指了指远处盘坐于地的老者。
姜芽将身后的剑鞘解了下来，递给易半仙，道：“拿着，别受伤了，受伤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易半仙接过剑鞘，露出焦黄的牙齿，咧嘴一笑。“老不死的秃驴，我告诉你，你还真打不过老子！”
“易半仙，易半仙！”
盘坐于地的老者突兀般的厉吼一声，双手迅速扬起，一道金色的佛像直接从他的佛袖之中穿出，直奔易半仙！
金光所掠之地，乍起风尘！
“老秃驴，就凭你这点本事，就敢对你易爷爷出手？”
易半仙将剑鞘微微一横，一戳，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剑鞘这下闪过，劈开直掠而来的金光。
“口出狂言，一派胡言，为老不尊！”
盘坐于地的老者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双手陡然拍地，枯槁的身子笔直飘起，疯狂旋转翻袖，一条金光从袖口笔直而出。
隐约有着雷音呼呼作响！
“菩提古寺的‘大化雷音’，有些意思！但是，对付你易爷爷，远远不够。”
“易老儿，休逞口头之能！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老不死的家伙，你这话的说话老子很不爱听。”
“呵呵，出家人不打诳语，所说之话，句句实言！”
“你个老秃驴，老不死的，还自称出家人？真以为我算不出你干过什么勾当？怡红院去过没？狗肉吃过没？黄金权势想过没？”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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