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无陆神仙
北方的天空布满了乌云。
不一会儿。
便下雨了。
“下雨了。”
一名中年女子有些出神的望着阁楼外飘飘洒洒而落的雨滴，呢喃道。
而她身后的数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官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躬着腰，作揖而立，沉默不言。
“乌云密布，风云欲来！”中年女子出神的望向打落在自己手中的雨滴，有些出神，“这场博弈，终究还是西楚赢了，东晋输了！”
中年女子的话如同冰冷的雨滴打落在众人脸颊上。
无人敢说一句话。
因为她是北莽王朝的王上，是北莽九州的天，她的话无人敢违逆，无人敢多言！
中年女子缓缓转过头，望向身后的众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有些憔悴的面容瞬间如一朵绽放的花儿，“你们说说，这场风雨过后，我北莽王朝会是怎样的情景？东晋与西楚优惠是何情景？”
众人相互对望，但无人敢站出来。
中年女子摇了摇头，如花绽放的笑容瞬间有些冷意，就如众人站在阁楼中冰冷的雨滴打落在脸颊上那般寒冷。“朕偌大的北莽江山，为何无像李逍遥，陆化仙那般的人？”
整个阁楼陡然之间落针可闻！
话中其意，简单明了。
中年女子转过头去，微凉的风吹动她着及腰的秀发，吹动着她的轻纱黄袍，亦吹动着她眉间的哪一点忧愁。
阁楼远处，传来一阵缓慢轻盈的脚步声。
中年女子没有回头，依旧望着飘飘洒洒落下的雨滴。
众人闻声望去走来的人，纷纷像两旁退去，作揖而礼，见其人，不少官员都长松一口气。
迈着轻盈脚步走来的女子，向四周作揖而礼的官员报以微笑，然后单膝跪地在中年女子身后，道：“左慈，参见王上！”
中年女子依旧望着外头打落的雨滴，没有回头，亦没有说话。
左慈站起来身来，拍了拍脚下被雨水打湿的脚裤，丝毫不在意王上有没有开口让自己起来。因为以前至此，她都没有开口让自己起身，都是自己擅自起身。
“王上的北莽江山，岂会无李逍遥，陆化仙那般一心为国的赤子之臣！北莽狼骑大元帅洪无敌，年过半百还为王朝镇守边疆，日食风沙！北下书院的闻彦书，闻大先生，为我王朝教出了多少读书人，写出了多少脍炙人口，广为流传的绝词？还有，王上的亲妹妹，北落雪！为了王上的北莽江山，甘愿退出江湖隐于雪阁之中收徒受剑，只愿北莽有剑，有江湖！......”
左慈的话，回荡在阁楼中，如落下的雨滴打在脸颊上那般痛疼清醒，这是一众官员内心的感觉。
左慈所说的三人，是北莽王朝战场，官场，及江湖的脊梁骨！
为北莽王朝的江山，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样的人，岂会不如李逍遥，陆化仙？
中年女子将手缓缓伸回，有些愠怒道；“就你左慈会说话？”
左慈干笑了两声，望向中年女子。
“洪将军，闻先生，这两位是我北莽王朝的脊梁骨，是我北莽王朝将士与读书人的精气神。但他们都早已垂暮老矣，朕岂可再奢求二人为我北莽王朝披袍上场！朕，于心不忍！”
左慈微微一笑，道：“廉颇老矣，都尚能饭！我想两位先生，虽身以老，但心却不老。只要王上，一声令下，我想两位先生定能披袍上场，为王上打江山，守江山！”
中年女子低头缄默。
世人皆说她无情冷酷，却不知她心中也不忍。
生于帝王家，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列如她的冷血，无情。
“王上，江山代有才人出！即便是没了如洪将军，闻先生这般名震战国春秋两时的老一辈人，这挑起的担子定会落在北莽王朝的这些年轻人身上！列如洪将军之子洪烈，闻先生之女闻歌来，严相之子严亦枫...这些人日后定是我北莽王朝单挑大梁之人！王上，无须担忧！”
中年女子眉间的忧愁缓缓展开。
“微臣所知王上所想，有生之年，必定辅助王上狼骑而下，入主中原！”
左慈微微抬头，凝视着中年女子的后背，很认真的说道。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了。
这是中年女子毕生的心愿，
有朝一日，北莽而下，入主中原，结束春秋，自立新朝。
......
两界山。
已不是两界山了。
没了高耸入云的山峰，没了枯叶，没了河水。
只有十八座紧闭双眼，盘坐于地，正义惊龙的巨佛。
“李逍遥，有酒吗？”
一抹光线照射而下，映在陆化仙的身子上，映白了陆化仙的脸颊。
“有！”
李逍遥将腰间的葫芦解开，扔向陆化仙。
“西楚有酒，醉生梦死。”
陆化仙将葫芦口拨开，对口而饮，感觉痛快，道：“有生之年，我喝过一次醉生梦死，就是二十余年前，我前来西楚的朝歌城找你一战，当时我住在哪里来着？”
“来生客栈，对，那是我住的就是来生客栈！”
“来生不如此生，此生不如醉生。”
“当时喝第一口的时候，感觉很烈很爽，饮下一坛，便感觉浮生飘渺，求道为何？升仙为何？还不如醉死人间来的实在，来的痛快！”
李逍遥望着陆化仙，沉默不言。
李逍遥很想告诉陆化仙，他喝的不是“醉生梦死”而是恨天亲自所酿的“梦死”。
但是，李逍遥忍住了。
因为陆化仙的身子化作一点一点光芒，消失。
“幸亏那时我心智够坚定，对那莫须有的“道”也够坚定，才没有迷恋醉生梦死。”
“不过话说回来，这酒很好喝，很好喝！”
“很烈，很醇!”
陆化仙再次饮了一口酒，挥袖俯视着十八座佛像及远处苍茫大地，高歌道：“容我陆化仙随风消散之际，谱词一首！”
战国有剑甲，
独立于世唤剑来，
御剑千柄横跨南诏十万大山，风姿仙人。
笑叹！
藏剑楚河数十年，
不敌逍遥归来以碑逆苍天。
笑叹！
东晋男儿有热血，
赴死助我踏西楚斩逍遥。
何其快哉！
奈何！奈何！
如篮打水一场空，欢喜。
东晋不负我，
唯我负东晋。
陆化仙的身形消散成三束微弱的光芒飘向远处。
李逍遥将葫芦接住，望着陆化仙消散的地方，有些感叹。
春秋无剑甲，
亦无陆神仙，
可还有李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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