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公平
两界山上。
晨风鼓动着恨天的黑色长袍，拨弄着他的头发。然而，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微微眯着眼睛，缓缓吐道：“来了。”
钟复挺直了腰，站在恨天身后，眺望远方。
楚铮则是想喝一碗酒，借胆杀人而已。
恨天回过头，扫视了一眼楚铮与钟复，淡然道：“你两人，先行回城，这一场战，不是你两可以参与的。”
钟复闻言沉默，心中暗自打算着这一战如何打？
楚铮微微抬头，注视着恨天那枯燥干瘪，如一朵凋零残谢花朵的脸庞，缓缓吐道：“我若不参与，以后有何脸面作这西楚王朝的皇？有何脸面面对朝歌城的西楚遗孤？”
恨天闻言仔细盯着楚铮，沉默。
钟复则身躯一震，这便是如今西楚的皇上，这便是西楚先帝先后之子。
西楚复兴有望！
楚铮挥袖而止，走到恨天的身旁，站立在两界山峰之上，“我自幼生活与江湖之中，跟随国浪迹江湖，吃江湖饭长大，不懂你们大城里人的生活。我呢，也不怕实话跟你们说，你们笑话我。我自幼在江湖滚打，别的什么好东西没有学到，学到的尽是些下三滥的保命手段。”
“国师从未教过我任何剑术与心法口诀，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让我看古典书籍，默背。”楚铮望着天上站立的天空，扬嘴一笑，“不是我自吹，我看过的书，小到杂乱野书，大到宗门秘诀，只要我看过的，一字不落的印在我脑海。也可以说，我脑子存着很多很多的书，有剑招，有口诀，有心法...”
晨风拂过楚铮的脸颊，吹动他额前的秀发。
“狗蛋跟我说，一品境下，皆是蝼蚁。我想除了，江湖上那几位名震一方的仙人，其余的江湖人，绝大部分皆是三至一品境内，对我现在的修为来说，构不成致命的危害，你又何需担心？”楚铮用余光扫视了一眼站立在旁，沉默不言的恨天，“况且，你已将我任督二脉彻底打通，凭我现在三品境的修为，再加上脑子里的招式，足以面对任何一名一品境的高手。”
恨天微微垂头，“话虽如此，但这不是一场普通江湖对决。你应该清楚，只要你上了战场，你面对的不是任何一名几品的江湖人，而是很多很多的江湖人。”
楚铮听言，微微一沉。
恨天所说，的确如此。
只要上了战场，面对不仅仅是一个江湖人，而是无数的江湖人。在这种战场上，一对一永远属于站在这座江湖最上层的人所决定。
其余的人，为了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在意所谓的公平。
这便是江湖。
你防的永远不仅仅是自己的对手，还有周围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因为他会你不经意间给你致命的一击。
但是，楚铮不想放弃。
楚铮心里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在西楚这个败落的王朝之中当任的是个怎样的角色，更清楚，自己名字的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能退。
唯独自己，亦不能退。
恨天注视着楚铮，了解此刻楚铮内心的挣扎，“在战场上，没有人会顾及你的生死，更没有人会因为你是西楚王朝的皇而手下留情。反而，他们会更加凶狠，残忍。”
楚铮沉默不言。
钟复站立一旁，仔细听着他两人的对话，微微抬头，道：“此时，我想朝歌城外早已满是轻骑。”
恨天身躯一震，凝视着钟复，重喝道：“胡闹！胡闹！”
钟复依旧一脸平静，对着楚铮与恨天作礼，恭敬说道：“皇上，老人家，如今的西楚王朝虽不是当初强横无双，拥有三十万重戟轻骑横扫天下的西楚王朝，但依然是西楚，是我们这些西楚遗孤心中的西楚。”
钟复单膝跪地，凝声而道：“西楚之人，岂有贪生怕死怕死之辈？西楚之人，何惧一死？”
闻言，楚铮响起了李逍遥跟自己说过的话。
恨天闻言身躯一震，如猛虎骤然醒来，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嗅之胆颤的气势。
......
密林中。
一片荒废景象。
四周的树木花草尽数被摧毁。
林虚空与崔所命两人不停换招攻击，无论林虚空使用那种枪招，崔所命都能原模原样的使出，只不过气势有所不同。
轰！
一声如巨石爆裂的声响陡然响彻，浓厚的灰尘不知从何飘散而出，瞬间布满整片密林，像是突然起了场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而林虚空与崔所命都被彼此的余力所震隔开来。
分散各处。
林虚空用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凝着眉头，扫视着四周突兀乍起的灰尘。
这些灰尘从何而来？
林虚空缓慢走着，一枪点在地上，随着身子的移动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敲击声。
崔所命的手臂上有着一条细细的血线，在不断扩大，而流淌出的血液也越发浓，越发快。可这些，崔所命丝毫一点都不在乎。对于这突兀乍起的灰尘，崔所命感觉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得了。
骤然。
一抹微弱的光芒从四周冲击而来，直奔崔所命的胸口。
崔所命提起“索命”一抖，一朵枪花陡然绽开而来，直接迎向四周冲击而来的一抹光芒。随即，崔所命像是想起什么了，手中的长枪不停的逗弄着，一朵朵枪花绽放开来。
不一会儿，便有了十多朵枪花。
崔所命收枪而立，“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可是轩辕破？”
浓厚的烟尘缓缓飘动着。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的可怕。
而远处，林虚空缓步走来，踩在吭哧不平的石子上。
崔所命抿嘴阴阴一笑，转身离去。此时的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远处踩在石子发出咯吱声音，是林虚空无疑，而这浓厚的烟尘中，隐藏着连自己都不安的人，在这般下去，死的定是自己。
所以，崔所命想离开这里。
寻求下个地点。
“你退得了？”浓厚的烟尘里，传出一句极为阴沉的声音，且又不屑。
崔所命立即一枪朝身后刺去！
势如破竹。
常年的暗杀，使得崔所命对危险的感知越发强烈。阴沉的声音突兀响起之时，崔所命毫不犹豫提枪的刺出。
这是本能反应，亦是嗅到了极度的危险！
也正是因为这一枪。
才挡住了一轮如皎月旋转飞驰而来的圆轮。
前后两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沉重，崔所命的眉头凝成一个川字，不安着说道：“这样，我觉得有些不公平？”
林虚空闻言，面无表情，此刻的他只想取下崔所命的头颅，祭奠早已仙逝的师傅的在天之灵！
“哈哈，不公平？崔所命，你说这话不觉得有些可笑吗？”另一端，一名穿着白色绸缎，显得华贵的中年男子，手拿一对如皎月半弯的圆轮，缓缓走来，极其不屑而嘲笑道：“不公平，是弱者的措辞。而公平，对于强者来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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