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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可怜人


  滂沱之雨,尽管没让昭雪找到那个可以遮蔽躲藏地方。

  可昭雪是真不能再在这个王府呆下去!

  晚上,昭雪接二连三做噩梦。梦中,上一世她丈夫卢明湛因熊熊大火来临,房子被铺天盖地的火势吞灭完全罩住时——最后,他为救她,不惜蹈锋饮血、宁舍自己而冒不断啷啷下掉的椽木房梁火炙,一直拼死亡命怜香惜玉护着她,他把她望窗门口一推——那是整个失火的草屋里唯一一个仅剩的救命通道,并在瞬息之间——终于终于,昭雪被救出去,“明湛!明湛!”回首,再转身去要呼喊他时,“咚!”一个房梁椽木掉下来,像火球般,封住了他唯一的出口和要道。

  昭雪几乎要疯了!

  最后,卢府下人惊动之后,他们把他抬出来。昭雪像一个空了心的、没有意识、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昭雪趴跪在丈夫卢明湛的尸体前——那蒙着一层厚厚白布的尸体,甚至,虚软着双手和两腿,连挪一分去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为救她而死的。

  公公婆婆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说、恨不得拼命去抓她的脸。“你个骚/货!婊/子!贱人!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儿子!你还儿子!——”

  昭雪的事情,太过高调。简亲王赵泽宁每每来府中,隐晦归隐晦,但偶然间情到浓处,做得不免招摇。赵泽宁不避当众对她的宠爱和喜欢。加之后简亲王妃郝氏隔三差五跑他们府上阴阳怪气各种大小闹。卢府上上下下,尤其这公婆,碍于男人身份之威,他们敢怒而不敢言。除了忍,还是忍。公婆早就知道她怀那男人“野种”的事,知道他们儿子卢明湛那时打破牙齿和血吞哑巴吃黄莲的苦。卢明湛最终选择原谅宽恕自己,甚至,为了让她开心,让她遗忘掉男人赵泽宁对她的抛弃和侮辱,还专门放下公务请假来陪她散心。——他要开解她,想方设法使她开心。公公婆婆全部看在眼里。

  儿子的死,昭雪是罪魁祸首、难辞其咎,当然,那新仇旧恨,蓄积已经对她的恶心嫌恶和发狂的憎恨,也火山似地在那一刻疯狂爆发!

  “婊/子!贱货!”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贱货!贱货!贱货!”

  “……”

  昭雪从梦中醒来。“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想害谁!我不想他死!我不是!不是!不是!……”

  她不是……

  窗外,婆娑的树影影影绰绰,像瓷器上不慎打破的脆碎冰纹。火红蜡烛的映照,那纹路,像是爬满了整个心。

  昭雪埋下头,蜷缩在铺盖被褥。声音呐呐,还是那一句。“我不是,不是……”

  .

  简亲王赵泽宁时不时会来“撩拨”她一下两下。

  昭雪不能再在这个王府呆下去,她想着办法。

  “先生!先生!”

  昭雪心事重重在廊下浇花。翩翩兴致高昂地拿了一个宝葫芦形的青瓷瓶过来。“这瓶药膏很管用的!真的!你试试!试试啊!”

  那个瓶子,也就人的大拇指长短。翩翩气喘吁吁,小脸通红。昭雪腕上被烫了小伤,翩翩左右不安,想来思去,便要帮她寻药——寻最最见效和上乘好药。

  简亲王眯着眼,“呵!你父王这里倒是有好东西,你若乖,我就送你?”

  昭雪拿着接过那翩翩胖乎乎小手递来的药膏瓶子,轻咬了咬牙。男人的伎俩,她如何不知!

  翩翩走后,便把药瓶一丢,也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弃之真如粪土。

  昭雪也时不时收到一些王府家宴乐会的戏票子。

  无缘无故地,不知为何,有事无事,这简亲王赵泽宁便怂恿唆使他老婆,不时请美优名伶来王府唱戏,就是哪个杂剧班子走一遭。翩翩是王府堂堂郡主,虽然郝氏管得严,一些家宴乐会,还是会去的。她这一去,当然,昭雪想尽办法,避无可避结果还是去了。

  “表侄媳,这柳梦梅和杜丽娘的这一出……‘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本王才学疏浅,一时忘了是《牡丹亭》的哪一段,表侄媳可记得?”

  “《游园》。”昭雪面无表情,淡淡地答。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语出《牡丹亭游园》。

  男人当然懂得。

  别具肺肠,是故意找她搭讪。

  王妃郝氏就在旁边,笑眯眯地,果真竟还无知无觉冲昭雪点点头。“真好!表侄媳,这诗词歌赋,戏曲杂剧,信手拈来,看来翩翩交给你,果真是王爷慧眼!”

  “啊呸!”

  昭雪心骂,你要拍你相公马屁,也不看看这位置拍对了没有?

  那些情情爱爱的戏曲歌舞,像什么《牡丹亭》,你懂它里面的意思吗?知道这专门是诱人心性轻佻淫/乱放浪之词吗?

  甚至,当着诸人的面,男人还玩起了“剪刀石头布”。

  “翩翩!来,过来!”

  听音阁戏台上,杜丽娘勾兰花指,飞眉,折扇,水磨般的圆润腔调嗓音中,男人不一会儿听着听着,看着看着,向女儿点头招招手。

  翩翩颤颤惊惊地看看四周,看看昭雪,又看看她母妃郝氏。

  郝氏手捏着帕子,一脸受宠若惊,“去啊!你父王叫你呢!”

  翩翩走过去,男人赵泽宁边笑盈盈在女儿头上轻拍了拍,一会儿,问她这个,一会儿,又问她那样。附耳,最后又在翩翩那儿说了什么。小女孩儿再次战战兢兢地望望四周,望望昭雪,又望望她母妃郝氏。

  突然,翩翩说了一句,“那,那要是父王您输了呢?”这一老一少,到底打什么注意,没有人知道。

  昭雪依旧漠无表情,正襟危坐,看自己的戏,没向男人和翩翩多去一眼。

  不一会儿,翩翩童稚天真的嗓音,笑了笑,人也变得大胆开朗活泼高兴起来。“好啊好啊!那翩翩就听父王,咱们来玩剪刀石头布,翩翩输了,就去写五十遍的三字经,要是父王您输了,就坐翩翩那个位置,因为那个位置,有点晒,没父王这边舒适……”

  昭雪终于终于懂了!拐弯抹角,花招用尽,敢情这男人的主意,是在这个点——

  昭雪深吁了口气。把手中的罗帕掐扯得快要刮出丝线来。忍了又忍。

  但听不多久功夫,简亲王说,“好!好!父王现在输了,说话要算话!咱们交换个座位,嗯?”

  王妃郝氏这一下羞红了脸。男人的这一出,她竟以为是冲着她的。

  红晕飞双颊,头上的金钗步摇在阳光中羞答答地一摇一摇。“王爷,这个位置,好是好,就是有点热……”然后,越发把头一低,紧张娇怯羞臊不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高高的戏台,伶人的唱腔,咿咿呀呀,伴着胡琴,仍旧断断续续传来。

  忽然,就在这一刻。昭雪侧首望向那正坐于她旁不远佩金戴玉、看着是无上风光荣耀的女人的脸庞。

  上一世,回忆那时她在得知昭雪和赵泽宁一事后,其各种愤怒、咆哮、仇恨……

  她扇她的耳刮子,当着卢家上下的面;她泼她的茶,当着京城圈里诸多贵妇女人的面,甚至宫中后妃的面。她指着她鼻子,开口闭口,都是——“狐狸精!骚货!”“天下的男人是死绝了死光了!你放着谁家男人不去勾引,偏偏拽着咱们王爷不放!你蹭鼻子上面,我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愿意施舍个小妾通房使唤丫头给你当当,算是抬举你!可你倒好!竟还唆使王爷要和本宫离,竟打起我这王妃头衔的如意算盘!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看你配也不配!”“等哪一天,你果真让本宫王爷彻底要把本宫离了,本宫这就给你腾地儿!给你挪窝!我倒看看,这个位置,你到底做不做得下!做不做得下!”“贱妇!贱妇!贱妇!……”

  昭雪的耳膜,在隐痛,像被那道道声音刺穿了血。

  曾经,昭雪无比推崇的一句:那个对你来说最最可厌憎恶的人,其实,如果你细加研究,结果发现她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人?

  昭雪和这女人的关系就是如此。

  她是她的可怜人。“她”也是“她”的可怜人。

  ——都是“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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