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戚裕元手里拿着汤校校写的策划书，策划内容倒是周密严谨，起承转合样样不缺。
只是，他含笑看着策划书上的字，字体一笔一划显得生涩稚嫩，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书写人埋头认真书写的样子。
汤校校站在桌子面前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戚裕元究竟会不会同意这笔合作。
这几天她仔细打听了张尧的为人，实话来讲，他能做骗子也是有一定的本事。
为人谨慎又擅长蒙蔽人心，而且他眼光毒辣，欺骗的对象也是认真挑选，以至于在附近的人竟大部分对他有一个好印象。
想要反过来坑张尧势必会有一定的难度，这份策划书就是汤校校再三斟酌，针对张尧本身的性格来计划的。
而现在能实施这份策划的最重要一环就是戚裕元的决定。
“这位小姐，实不相瞒，”戚裕元放下策划书终于开口说话，“这份合作的付出与汇报并不成正比，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做一桩赔本的买卖呢？”
汤校校心沉了沉，但好在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
“戚先生，这份合作给您带来的收益的确不会有那么多，但这份策划您看完一定能发现，这并不只是针对我的目标。
在您的推动下，这份策划可以同时针对很多人，只要您想，这个局面可以无限扩大。我给您的报酬确实不多，但在合作过程当中得到的额外收益将全部属于您，我只想要我本来的那份。”
汤校校做的策划其实是类似“庞氏骗局”的方案，曾经在地球上出了名的骗局被她加以稍微改动利用。
“可是小姐，我在荒星做生意向来讲究持续发展，这份骗局如果加以实施确实可以给我带来财富，但在结束之后，我的信誉也将一落千丈，说不定还会在荒星再也混不下去。”
“您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面呢？您完全可以找一个代替您出现在台前的人……”
“就像小姐你找我一样？”
汤校校的话被打断，自己的谋算被当面揭露也只是一顿。
在平等交易的情况下，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打算都附上了报酬。
“小姐可以回去等我的消息了。”
戚裕元桌面上的一盏小灯闪了闪，他将策划书收起，起身将房屋一侧的一扇隐蔽的门打开送汤校校。
直到他站起来，汤校校才发现他究竟有多高。
宽肩窄腰长腿，活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
从戚裕元家出来，汤校校去了一趟置换点。
置换点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会进行一次二手商品打折促销，把从高等发达星球回收起来的商品放到荒星等低等星球上二次售卖。
这种活动很受荒星人欢迎，虽然往往售卖的商品都是华而不实或者就算打折也是她们买不起的东西，她们也很喜欢来看。
时间还早，市场还未开，置换点外就已经围了很多人。
每月一次的活动对他们来说也是每月一次的休闲。
汤校校踮起脚尖努力往前看去，原身曾经在这里遇到过显微镜，她来这里也是想碰碰运气。
置换点在这一天就会将整个大厅开放用作售卖市场，也有一些人拿了自家一些闲置的东西在边角处售卖。
只要不闹出事来，置换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养花机器人、飞行光眼、自动调配香水仪、甚至还有二手的智能伴侣……
汤校校看得啧啧惊叹，各种在她看来可以但没必要的东西都能卖出高价，即便经过二手打折促销也不是她这种穷光蛋能买得起的。
阳光照进宽阔的大厅，正当汤校校失望想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光闪耀在她眼前，顿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走到摊位前，明明想要看摊位上的东西，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转移到摊主的脑袋上。
只见圆圆的脑袋上中间寸草不生，周边长了稀疏泛黄的杂草般的头发。
“您要买点什么？”
摊主抬头笑的一脸灿烂，可汤校校却看见他高高的发际线和额头两边的猫耳状头秃。
好家伙，这简直集万千折磨在头上，各种秃的情况都有的一颗头也是不多见。
“啊……这个怎么卖？”
她回神，赶紧指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问摊主。
这是一个放大镜，只有巴掌这么大，但也是文物修复当中不可或缺的道具。
置换点的一个新放大镜就要5星币，和基础营养液等价，汤校校犹豫好几天也舍不得钱。
“4星币。”
摊主伸出4根萝卜一样的手指比划给汤校校看。
“您别嫌贵，我看您有眼缘才偷偷跟您说。”
摊主左右看看，身体前倾微微凑近她才道。
“我这都是好货，这可都是刚从制造厂出来的，摘了吊牌就来这了。之所以这么便宜，也就是因为有一点小瑕疵。”
他把放大镜拿起来递给汤校校，底端的手柄处确实有一块不明显的小突起。
“我这都是工厂直销，富集制品您知道吧？都是同源工厂！”
摊主说的认真，汤校校听了却只觉得耳熟。
这不都是某多多和某宝的销售手段，商品标上大牌同源的噱头就能提个身价，没想到千万年的星际也还是这一套。
“2星币。”
汤校校努力板着脸装着严肃的样子。
“您这……”
摊主一脸为难，眼看汤校校抬步要走才出声拦人。
“成交成交，我这都赔本，也就是看您有眼缘，又是我今天第一位客户！”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汤校校只隐约觉得，就算只喊1星币恐怕也能顺利买下来。
唉，亏了亏了。
“你回来了。”
青铜面具和她打了个招呼，这几天它不用到处流浪，尽管身上还满是斑驳也影响不了它的好心情。
汤校校也很高兴，现在她手里已经有基础的全套除锈装备，距离真正能够将青铜面具整理好已经顺利的迈进了一大步。
“嗯，今天买到了放大镜，还谈好了合作。”
“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全信别人，万一到时候计划败露做了别人替罪羊就不好了。”
青铜面具像一个真正的长者对着汤校校叮嘱。
这话其实它已经说过很多遍，从汤校校把自己的打算跟它说起，它就在担忧，但汤校校一点也不觉得啰嗦，反而觉得很开心。
文物修复工作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无聊枯燥的，尽管周边有很多同事，但诺大的文物所里，每个人都只专心于自己手头的事情，沉默才是常态。
汤校校做过很多奇怪的梦，梦见文物会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
如今梦想成真，对于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汤校校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她把放大镜放到自己准备的简易工具箱里，又将今天捡垃圾挣到的钱放到钱箱里。
这几天她省吃俭用，努力捡垃圾，一共攒下了23个星币，算上计划成功能从张尧手里收回来的82个，也才有105个。
起码够买八分之一的智脑了，汤校校乐观的想。
在荒星挣钱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起早贪黑捡垃圾的每日平均收入也才十几个左右，而一支基础营养液就要5星币，正常人一天要喝两支，就算汤校校能忍受饥饿，一天只喝一支，也才能攒到这些。
她手抚在饥肠辘辘发出不满哀鸣的肚子上，无比想念炸鸡汉堡泡面肥宅水等一系列美味食品。
荒星怎么就寸草不生呢？
她瘫在椅子上天马行空的想，要是能长一些能吃的作物，就算是有野菜也能填饱肚子啊！
不行，不能想，越想越饿。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汤校校一度怀疑戚裕元可能是忘记了合作这回事，就在她想要再次登门提醒他一下的时候，大事发生了。
“小姐，有兴趣了解一下投资吗？”
这天烈日高悬，照得汤校校汗流浃背，满是金属的垃圾场更是热得简直能立马铁板一切。
一个穿着黄色衬衫黑色短裤的男人拿着一个包靠近汤校校，沧桑的面上是巨大的笑容，眼里全是惊人的亮光。
汤校校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可男人却紧跟着向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这是一张公司宣传单。
“企业起步计划”、“低投入高回报”、“轻松赚钱不是梦”……
各种诱惑人心的标语印在纸上，这让汤校校一下子想起自己给戚裕元的那份策划书。
“你们搞这个公司多久了？”
“一个星期！你别看只有一个星期，我投资那些钱早就都回本了！这可是我们求了老板好久才允许我们出来拉人一起赚钱的！这投资啊，是投的多赚的多！”
男人显然对这个“投资”深信不疑，看汤校校不为所动继续劝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骗子？你可别说，我这都是为了荒星的大家好，而且，也不是谁想投资就能投资的！你得通过审核才行，否则啊，就算你想赚钱都不行！”
汤校校礼貌笑笑，然后拒绝了男人。
男人被拒绝之后明显很失望，但立马将宣传单拿回来走到另一个人附近进行宣传。
她远远的看着，看见男人对面那人明显心动，犹豫一会儿还是抛下手里的活选择跟男人去看看这个赚钱公司。
没过几天，街上拦人宣传投资的人明显增多，有男有女，甚至还有猎人打扮的人在。
“赚钱”公司的事也被荒星大部分居民所知，可是实际能投资的人似乎并不多。
“看见那人没有？那是我表嫂，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明明我们两个人是一起去审核的，结果她就过了，我就没有！这才几天啊，还人模狗样的穿上新衣裳了！”
垃圾场捡垃圾的人明显锐减，汤校校捡垃圾的时候听见酸气冲天的对话的时候都忍不住乐。
她实在是没料到戚裕元竟然还能把这事推动的这么厉害，甚至这几天偷渡到荒星的人都明显增加，迫不及待的加入“投资”大军。
倒是便宜了汤校校，这几天捡到值钱一点的垃圾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了，收起一块价值20星币的梗金属的她心满意足。
而这好心情在看到在不远处弯腰捡垃圾的张尧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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