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堑
“这不是江城主那个私自出城害得城内人被魔修掳走的女儿吗？竟到了万剑宗？”
谢涯知所言当然属实，不过隐去了某些事实春秋笔法罢了。
江晚宁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骤然僵硬。
她想起在江城面对谢涯知的时候，对任何人都无比和善的谢涯知却不会对她说任何软话，只是淡淡地看过来，仿佛她所有的心思都被一览无余地剐开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我没有。”她嗫嚅道，却反驳得毫无底气。
谢涯知拉了拉身后的一串人，对着殷楚楚笑得格外潋滟：“这些都是污蔑宗主亲传弟子秋知意入魔的外门，小姑娘，加油。”
殷楚楚十分不解风情，根本不动容于谢涯知的笑：“多谢师兄。”
身后的执法堂弟子走上前来将几十位弟子押入执法堂，殷楚楚留在原地打听一手消息。
“江晚宁你是江城主的女儿吧？”
“是私自出城吧？”
“是害得别人被魔修掳走吧？”
“是秋知意舍命把你救下来的吧？”
“她为了救你们肚子都被魔修穿了一个大洞，他爹的你在这里替她原谅这些造谣她的人？你他爹的安得什么狗屁心？你说说你是不是狼心狗肺！”
谢涯知的剑柄虚指江晚宁的腹部，好似在寻找她肚腹中是否有所谓的良心，一字一句没有丝毫间隔、格外铿锵。
谢涯知感知到周围看向江晚宁的目光变化，看着面前江晚宁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用剑柄抬起江晚宁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
“咋了，我只是说了事实你都受不了，这些造谣秋知意入魔、屠杀师长、破坏宗门和平的人你就替她受得了了？暗中煽风点火的人里该不会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谢涯知又转过投去，淡漠的眼神扫过被罚站的每一个人。
“你们一个个也别想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江晚宁，她是宗主亲传，无论她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墙头草来替她评判功过？
“一会站在这边一会站在那边，你们是章鱼吗有无数条腿，也不怕把腿劈折了。秋知意会保护你们这些人、不加追究是她心善，但我们其他亲传可未必会如此心善。”
他无比残忍地揭露这样的事实：“我们亲传之间或许不合，但对你们，却是永远无法跨越的壁垒，荣辱与共，秋知意不予追究，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追究你们诋毁亲传、给亲传身份沾上污点的事情。
“不止亲传，宗门长老想必也会思虑再三是否选择你们这些没有思考能力只会人云亦云的废物。不过，若你们有在宗门长老面前露脸的能力，也不会在此仅凭嫉妒就无端揣测一个为你们出生入死的亲传。
“不要以为法不责众亦或是你们的作为无人知晓，你们只要在万剑宗一天，你们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于我们都是透明的。
“不是不追究，只是在我们眼里，还没有出现过你们的名字，差距如同天堑，正如你们不会惩罚蚂蚁的错误一样，与其追究你们，不如专心自身。
“但现在，你们非要不知死活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便如你们的意，后果自负。”
谢涯知并未放狠话，他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秋知意某种程度上是再昭昭不过的大善人，但他们不是，他们拼死拼活若只是为了保护这些人，谢涯知宁愿放弃他万剑宗弟子的身份。
之所以无人说出，是因为他们以为这是人人皆知的潜规则，修真界实力至上，再如何冠上公平的外衣，也掩盖不了修真界实则阶级分明的残酷。
阶级之外不乏有道义，只是弱者若置于被侵、犯权利的一方，想要立于道义之上，外人总会对她多有苛责，一点错处都不能有。
但这一条件，明显眼前这些人无一满足。
万万未想到，眼前这些人大抵是安逸太久，如此简单的道理竟然都要他掰碎了讲。
他当然不是好心，他好为人师但也是对值得的人。
打破他们自以为是的幻想，稍微有点智商和骨气的人会迎难而上；只是以眼前这些人的心境，哪怕他们不做什么，这些人也会将终生为心魔所困、止步于此，无法自拔。
修真界缺人也不缺人，缺少的是心性上佳、天赋亦可的人；但如眼前这些人，凡间源源不断有人涌入修真界，随便一抓就是更为恭谨、守礼的人，他们的可替代性实在太强，稍有错处，便立马有人涌上取而代之。
只可惜，眼前这些人意识不到。
谢涯知正准备转身离去，却感觉衣袖被扯动，他转过头，发现是殷楚楚。
“可以带我也去看看秋……秋师姐吗？”
谢涯知挑了挑眉，看来殷楚楚的转变应当是与秋知意有关，毕竟在他离开去做任务之前，并未见殷楚楚联系过秋知意。
他欣然同意，玄铁扇打开，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桃花眼潋滟生辉，眉心红痣衬得他面若桃花：“当然可以，乐意之至。”
谢涯知揣着一颗老父亲的心，一路上都在担心秋知意被宗门无缘无故欺负了会不会心情抑郁，又因为小姑娘在场不好愁眉苦脸让小姑娘也跟着担心，只好强颜欢笑。
他推开醴居的门，发现醴居寂静无声，他继续往里走去。
谢涯知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房间的门。
“请进。”秋知意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谢涯知推开门，眼前并没有出现他脑海中脑补的秋知意哭得语无伦次只能可怜兮兮地咬被子的画面。
只见她枕在姜小楼的膝盖上，姜小楼一脸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殷神悦时不时递给她一串剥了皮的葡萄。
过的比他安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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